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人,他是个魔鬼!
25层的高度,他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上来了,他是“超级英雄”附体么?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双手紧紧地扣着身后的桌面,恐惧还在脸上,山下久智见她这样子,反倒是笑的更轻松,“你不是看到了么,嗯?就是这么进来的。”
他说完,伸手绕过了自己的后背,子衿很快就看到,他的腰上系着一根东西,怪不得他能进来,估计就是就靠着这个东西进来的。
可是这里是25层,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别担心我,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山下久智从来都不做,因为我就住在你的边上。”男人伸手按着一旁的大班椅,手下一用力,转过来,然后轻轻松松坐下来,长腿一交叠,“松本和田那个蠢货,以为自己把这里包围地层层不漏?子衿,你真是做了最愚蠢的一个决定,你怎么可以跟着他来日本?你真以为他可以帮你?”
“我从来不指望谁来帮我。”
子衿渐渐冷静下来,她抿着唇,死死地盯着对着的男人,咬牙切齿,“我来日本,就是为了对付你,因为你让我在乎的人都不好过,山下久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子衿,这么快就泄露自己的底牌,啧啧,真不是个好习惯。”
山下久智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样子,“你知道不知道,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很容易露出自己的马脚?”
子衿懒得和他废话,她吸了一口气,指着门口,“你可以滚了。”
“你以为我来了,就是为了听你一个‘滚’字?”
男人忽然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身后的窗户还打开着,风呼呼的,仿佛是吹起了他的衣角,那一刻,子衿才察觉到,原来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挺拔,给人的压迫力太大,她想起自己刚刚遇到顾彦深的时候,那时候她也忌惮他,其实某些方面,他和山下久智真像,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她还没有来得及倒退一步,山下久智就已经陡然上前,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入自己的怀里,他扣住了她的后颈,子衿挣扎了一下,他索性就将她压在了身后的桌子上,“你以为,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就是为了让你想着法子来对付我?申子衿,你未免太天真,今天我既然进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懂么?我会走,不过你得和我一起走。松本和田那个蠢货想要拿你来对付我,呵,他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男人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子衿的下颌,他挑起眉头的样子,眼角眉梢都带着让人颤栗的邪气,子衿动弹不得,只见他忽然凑过来,她强迫自己别开脸去,男人的薄唇正好落在了她敏感小巧的耳垂上,他*的一呵气,子衿整个人都被一种恶寒的感觉所覆盖——
“你是我一个人的,现在,跟我走。”
子衿屏息,张嘴就想要喊“救命”,山下久智仿佛是知道了她的动作,陡然伸手,在她的后颈上,重重一击,子衿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没有知觉。
…………
怀里的女人,很快就软趴趴的晕过去,山下久智伸手,托住了她,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他垂眸,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经收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怀里的女人。
男人的瞳仁深处,倒影出来的,都是她这张恬静的脸蛋,其实也不是真的一模一样,他的美代子眉宇间,多了几份戾气,而怀里的这个女人,眉眼舒展开来的时候,就像是柔软幽静的水,很温柔。
他一时间有些移不开视线,就像是有种沈甸甸的重量莫名沉沉地压在心底,山下久智只觉得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分明已经晕过去的女人,他抱着,却是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他伸出微凉的手指,缓缓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轻轻抚摸上她冰凉的黑色长发。
子衿根本就毫无知觉,山下久智有些失控地俯身下去,鼻尖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他心里太清楚,那是一种和美代子根本就不一样的味道,却同样让他沉醉其中。
“你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这么乖顺。不过以后,我会让你乖乖的在我的身边,谁都不能再把你抢走。”
他掀动薄唇,喃喃说了一句,随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子衿的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对着门外喊了一句——“进来”。
很快就会有十几个黑衣男人动作敏捷的进来,原本松本和田安排在酒店这里保护子衿的几个人,都已经被拿下,山下久智抱着子衿,大步走向门口,一直到了电梯口,他才用日语吩咐身边的人,“告诉松本和田,他的计划落空了,他想要拿一个女人来对付我,让我更是看不起他。还有,让他记住,这是我的女人,我很感谢他,帮我带回了日本。”
…………
※※※※※
c市。
季扬按门铃的时候,正好有人从里面拉开了公寓大门,季扬一愣,连忙颔首,“夫人。”
“季扬啊,你来了。”
顾慧敏前两天刚搬回来的,顾彦深的腿伤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到底还是受了伤,人家都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之前母子是因为子衿的关系,有些隔阂,现在什么膈应都没有了,她自然是过来照顾着。
“夫人,您要出去?”
“买点东西。”顾慧敏其实挺喜欢照顾儿子的,不过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顾彦深一直都挺沉默,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接受了那个孩子,她倒是好,拍拍屁股就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她实在也是搞不懂,要不是知道子衿走的原因,她哪里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茶饭不思的样子?
“你来了正好,彦深在书房,唉,抽烟抽得太凶,你回头就劝劝他吧,我先出去了。”
顾慧敏一走,季扬就在玄关处换了鞋,他进书房之前,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份资料,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迈开长腿走进去。
敲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低沉的男声,只两个字——进来。
其实顾彦深以前就挺沉默的,给人的感觉很冷硬,后来遇到了申子衿,他变了不少,好像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心,开始有了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可是现在申小姐走了,他的心也掉了一半,哪怕是知道她在哪里,知道她为什么走。
…………
季扬进去的时候,书房光线昏暗,男人坐在落地窗口,一手随意的搁在凳子的边缘,指间夹着抽了一半的烟,整个书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儿,季扬进来的时候,都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的腿伤已经好了,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着,因为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服,整个人看上去就更显得寂寥。
季扬暗暗叹息了一声,上前,轻声关上了房门,叫了一声,“顾总。”
男人姿态随意地掸了掸烟灰,抽烟的样子,很是迷人,他只“嗯”了一声,“我要的东西找到了么?”
嗓音暗哑,大概是抽烟抽得太多,他说完之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顾总,您要的东西,我都已经拿到了,这些都是日本那边的最新消息。”
他上前,将资料放在了桌子上,低声说:“半个月之前,山下久智就已经带走了申小姐,他在日本有着庞大的人脉,加上他现在是道传会的掌权人,松本和田想要对付他并不容易。不过好像道传会在明天的时候,会有一个高层的会议,之前松本和田是打算在会议上面带申小姐给那些人认识,申小姐有一张和美代子一模一样的脸,松本和田大概就是想要借用这个,打击山下久智。不过显然他还是低估了山下久智。”
顾彦深脚下轻轻一踮,椅子轻轻松松转过来,他用力吸了一口指间的烟,眯着眼眸吞吐云雾的时候,将烟蒂丢进了一旁的烟灰缸里,然后翻开资料,简单地看了看,冷哼一声,“看来是我们太高估了松本和田。”
他将手中的资料摔了出去,脸色阴沉的可怕,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他手中已握着小巧精致的枪,冷冷地盯着不远处的墙上,挂着的靶子,稍稍眯起眼眸,对准,却并没有开枪。
季扬知道,以前顾彦深就有射击的爱好,不过后来回国了,他就基本很少碰了,他见他面无表情,曾经还能有一个人让他的脸上表情丰富一些,这会儿他的脸却是,清冷如刀,季扬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容,仿佛听到了锋刀名剑出鞘的锐响。
“顾总,那您打断怎么处理?”
季扬觉得,顾彦深的个性,是不可能一直都这么坐以待毙的等着,说实话,申小姐会跟着松本和田去日本,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他当时真以为,顾彦深会在第一时间去日本,把人给带回来,但是一个月了,他始终都没有动静,只是让自己不断收集日本那边的信息,然后今天的这份资料算是最齐全的。
顾彦深一身黑衣,就这么站着,昏暗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更显阴冷,他只是维持着对准靶心的动作,当然不会开枪,这里可是书房。
片刻之后,他勾唇,薄唇轻轻掀动,模仿着枪的声音,“啪”一声,然后才转身看向季扬,“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对乔氏从来没有兴趣,把我在乔氏的那些股份都转给景莲,算是感谢他,之前帮我的那些忙。明天,我回英国。”
季扬愣了一下,“那日本那边……”
他收起枪,在指间上轻轻一转,挑眉,“道传会有多厉害?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只知道,再厉害的社团,还是组织,永远都离不开一个字——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是假不了。我有办法对付山下久智,不过我得先回一趟英国,然后我会直接去日本,我让默克那个老家伙给我弄了一个假的身份,到时候我会一个人先潜进日本。季扬,这边还是得让你先替我照应着,尤其是乔世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和山下久智还有联系,也许他一直都在盯着我。”
顾彦深始终都没有动作,只是在等。
因为他的女人说过,她想要自己去解决一些事情,时间他给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当然也在布置,现在她没有做到,那么就轮到他亲自过去,把她带回家来。
季扬知道,顾彦深最会出其不意,其实他在欧美的金融市场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连默克那只狡猾的老狐狸,都对他青睐有加,足以说明,顾彦深的商业头脑。
他很少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大概这一个月来,他做出这么一副颓废的样子,也只是障眼法,现在他已经有了计划,估计所有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胜券在握了。
“顾总放心,您交代我的事情,我会办好。”
…………
※※※※※
春日里的樱花树,就像是飘雪一样,轻轻落下来,最后掉在了坐在樱花树下的女人的肩上。
子衿伸手拉扯了一下肩上的披肩,微微仰着脖子,看着天空,她此刻就坐在夜晚的樱花树下,呼吸着日本带著海风的潮湿空气,微凉的露珠结在睫毛上,她一动也不动,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眼神放的有些远,灵魂就像是离体了一样。
山下久智出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身后的房间里,鱼贯而出一批道传会的人。
道传会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在日本最大的一个码头上,最近大概是在码头上面搜出了一批违.禁物品,导致有点小麻烦,所以才会临时召开会议。
山下久智一直都藏着子衿,道传会的人根本就不清楚,松本和田原本是打算利用子衿来打击山下久智,中途却突然被他带走了人,他就像是被隔在围墙外面的人,手都伸不进来。
本来明天就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子衿之前准备好的,到了现在也都成了笑话。不过她现在能够听懂很多日语,所以知道今天这边有个会议,她就是故意坐在这里的。
果然,这会儿出来的几个人,一见到子衿,都是面面相觑。
有人已经开口说话了,“……山下久智,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美代子么?”
子衿依旧是维持着原来的坐姿,耳边他们的交谈声,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美代子,真的是美代子,她没有死?”
“怎么美代子住在这里,你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
山下久智眯起眼眸,看着不远处那抹纤细的身影,他刚准备对着一群激动万分的老古董开口,却不想子衿忽然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她身上没有穿和服,她一直都很抵触穿日本的国服,这让她心里有一种恶寒的感觉,所以每当她看到山下久智穿着和服,她就更是讨厌这个男人。
只不过这会儿,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装的若无其事,然后迈开腿,朝着众人走去。
山下久智是真不知道,原来她还会讲日语,而且会讲得这么流利。
“感谢各位都还记得我,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山下他把我藏起来,只是为了证明,就算没有我美代子,他也可以将道传会打理的很好。”
她这话一出,自然就已经变相承认了,她就是美代子。
这些年来,她竟然没有死,当年因为道传会的内部斗争,美代子是为了山下久智牺牲的。
本来她就是前任掌权人的女儿,只不过对山下久智一见钟情,一定要嫁给他,结婚之后的几年里,山下久智是扶摇直上,把她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松本和田都给踢开了,最后美代子死了还留下遗言,说是自己的父亲亲口允诺,道传会最高掌权人的位置,一定要给山下久智。
大家都是看着美代子咽下最后一口气,承诺了之后,才同意让山下久智上位。
他上了位之后,美代子也入土,可是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她竟然活生生站在众人面前。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阴谋。
几个人脸上的激动渐渐变成了愤怒,山下久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子衿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身后一攥,吩咐底下的人,“送他们回去。”
“等一下!”
其中一个人突然开口,他指着美代子,问:“山下,美代子没有死,你却隐瞒了我们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子衿不动声色地勾唇,这半个月来,她被山下久智是软.禁着的,但是她自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弄清楚美代子和山下久智,包括道传会这些内部矛盾的具体情况的机会。
有时候山下久智去了书房,还喜欢带着她,他并不知道的是,松本和田让人教过她十多天的日文,加上她自己平常很注意底下那些人的谈话,她的日语可以说是进步飞速,渐渐的她就弄明白了不少的事情。
之前松本和田没有告诉她,到底在所谓的会议上面,让自己以美代子的形象出现,是为了什么?
毕竟美代子是山下久智的妻子,就算她“死而复活”,对山下久智的打击也不是太大,不是么?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松本和田的目的,并不单纯。
当然他还是输给了山下久智,只是她现在有的是机会。
美代子当年就是因为松本和山下的内部斗争死的,她很爱山下久智,不过据说当年美代子的父亲并不是很相信山下久智,所以他死之前,是想要传位给松本,因为松本是他一手带大的人,又是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也是彻彻底底的日本人,山下却不一样,他等于是中途上位,但是女儿喜欢他,当父亲的也没有办法。
只是他死之前,还是把位置传给了松本。
当时山下就不服气,那时候美代子已经是他的妻子,为了丈夫,她又借着松本对她的感情,算计了松本,道传会本来就是一个组织,组织的继承人,想要坐上高位,一般都有所谓的“信物”,子衿见过山下久智食指上面白玉一样的戒指,好像这个是其中之一的信物,还有另外应该是一个印章,她没有见过,不过偶尔在书房看山下久智签文件的时候,她倒是有见过他的确是经常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印章,绿色的,亦是玉做成的,应该就是那个东西。
美代子当年偷出了那两样东西给山下久智,准备让自己的丈夫快人一步继承自己父亲的位置,松本和田自然不同意,才会有了多年的内部矛盾。
这件事情几乎是整个道传会人尽皆知,最后美代子又因为山下久智死了,死之前,还口口声声咬定了,位置是属于山下久智的。
他就是这么硬生生地踩着鲜血坐在高位上,不过底下有一部分的人,并不是服气他,这些年来也是蠢蠢欲动。始终都觉得美代子的死很可疑。
山下久智之前想把子衿带回日本的时候,他的助手就提议,让子衿以美代子的形象出现在这些人面前,正好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当然,他只想到了一部分,那就是这个“美代子”应该用如何的形象重新站在众人面前。
如果她完全听从山下久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是如果相反,山下久智面临的,只是更多的内部问题。
“我能有什么阴谋?”
山下久智冷笑,眸光冰冷,他捏着子衿的手腕格外用力,几乎是要将她的手腕给捏碎了,子衿知道他现在是在压抑着怒火,因为他不傻,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么仓促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存心给他找麻烦,“你觉得这些年来,你一直都这么反对我,我有为难过你么?还是你觉得,道传会在我的打理之下,越来越萧条?这是我的女人,我好不容易让她回到我的身边,为什么非得让你们知道?”
那个日本中年男人脸色稍稍一变,指着子衿就大声反驳,“……什么叫做你的女人?她是美代子!山下,你是不是当年故意让美代子假死,你坐在这个位置上,难道不是因为美代子?你欺骗了我们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