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什么来了?”师离渊小声问她,“那么好的东西送出去,本尊都有些心疼。”
夜温言白了他一眼,“你居然会心疼那种身外之物?这不是你帝尊大人的风格啊!”
“主要那身外之物太过特别,且还是你亲手画的图样,本尊以为那东西做出来之后会由你亲手送给本尊,没想到竟送给了苏原人。不过既然送了,本尊也就不与你计较,只问问你那东西送得值不值,有没有看出你想看到的讯息。”
夜温言笑笑,“值!我看出来了。有些东西阿蔓肯定见过,不只那块金表,还有我身上戴着的这些首饰,她都见过。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见到过使用这些东西的人,也有可能她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只在某处地方见到过这些东西而已。但不管她是见到过这些东西,还是见到过使用并拥有这些东西的人,我都必须得知道她是在何处见的,以及在什么情况下见的。”
说话间,坠儿回来了,权青城见她回来立即就问“怎么样坠儿,苏原人有没有为难你?”
坠儿摇头,还冲着他俯了俯身,道“多谢皇上关怀,苏原人并没有为难奴婢。”
权青城听得直皱眉,就觉得坠儿不像坠儿了,不跟他抬杠,还产生距离感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努力把气氛往回拉“他们要是为难你了,你一定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坠儿答“不用皇上操心,奴婢的事自有我家小姐做主,轮不着皇上您。”
“你这是怎么了?”权青城急了,“怎么跟吃了石头似的?坠儿朕没招惹你吧?朕今儿都没叫错你的名字,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坠儿翻了他一眼,“奴婢一直就是这样,皇上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奴婢。还有,奴婢是个丫鬟,您是皇上,您不该跟奴婢混得太熟络,会显得您很没身份。”
说完,还狠狠地剜了权青城一眼,越看这小皇帝越招人烦。
就是因为这小皇帝,她家小姐才要把她留在京城,不带她一起出远门了。这件事情她真是想想就窝火,越想越觉得小皇帝就是她追随自家小姐路上的绊脚石,真想把这块石头一脚踢开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皇上,他到底还能不能做到独立行走了?
阿蔓还在琢磨着那块手表,苏原巫医也在琢磨,但他却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太子楼清寒凑过来看了老半天,还把手表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也没瞧出个究竟来。于是他问阿蔓“这是个什么东西?夜温言送你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阿蔓摇摇头,“不知。”
“你不知?是不知夜温言是什么意思,还是不知这东西是什么?”
阿蔓答“都不知。”
“都不知?”楼清寒冷笑,“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刚那个眼神,那绝对就是认识这东西的眼神,现在你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你是当我傻还是当我瞎?阿蔓,这事你得有个解释。”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不知就是不知。”阿蔓将手表戴在了自己手腕上,那只盒子推到了一边不再理会。面对楼清寒的质疑,她冷冰冰地道,“关于这样东西,请殿下恕我无法解释。但是也请殿下放心,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且今日我也做好了准备,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一探那北齐帝尊的虚实。所以太子殿下不需要考验我,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楼清寒有些烦躁,“依我看,那帝尊的虚实也不用再探了,就冲着殿外那平地生起来的花,他就是有真本事的。之前你咬破舌~尖儿施展出来的大幻术,令天阴,还不是被人家挥挥袖子就给散了去。如此悬殊的差距,我们怎么比。”
阿蔓抚摸着腕上的表,“我说了,拼命。”
“不需要拼命!”楼清寒咬着牙对她说,“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这么早就去拼命的。你现在把命拼没了,将来我如何在苏原立足?失去了大祭司,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再怕我。”
阿蔓不再说话了,只一心看着腕上的金表,耳边楼清寒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但已经影响不到她。她的心思全都沉浸到这块金表里,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将她打扰。
夜家席面上,穆氏已经快要接待不过来了,被一群夫人围着不停地说话,说得她口干舌燥,喝了将近一壶水。原本不是太好的心情和精神状态,这会儿也调整过来许多。毕竟这种情况下,她已经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所有的坏情绪都已经被强行剥离开,她现在满脑子就剩下两个字说亲。或者换两个字订亲。或者再换两个字成亲。
有些人甚至劝她说“什么守大丧不守大丧的,那民间还有冲喜一说呢!孩子们都大了,这么守下去姑娘家都过二十了,那不成了老姑娘了?逝去的先人们也不会眼瞅着小辈在家里生生熬成老姑娘的,所以不如早早安排孩子们成亲,也好让逝去的人放心。”
夜飞玉和夜飞舟今日一直都在夜家席面上坐着,并没有到男宾席去。因为夜家的席面跟其它宾客是分开的,所以也没有按男女分席。他听着这些夫人小姐们叽叽喳喳的,原本想去替母亲拦着些,怕母亲烦躁。但眼下看着穆氏只管应付这些人,也忘了自己一直不太舒服,精神状态反倒是比从家里出来时要好许多,他就也没有去多那个嘴。
但对于那些一直冲着他飞个不停的媚眼,他则是一个眼神都没给,所有一切都当没看见。然而就当他以为今晚这么混着也能混过去时,一个喝了点酒的姑娘站到了他面前,低着头叫了声“飞玉哥哥。”他一抬头,是江婉婷。
夜飞玉赶紧起身回了个礼,还不等回叫一声婉婷妹妹,就听跟着江婉婷一起出现的池飞飞说“摊牌吧!婉婷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能一直装着不知道。今儿无论如何你也得给个话,要不然等宫宴散了我们就上你家去,你不表个态我们就不走了。”
江婉婷脸很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害羞,她就在夜飞玉面前站着,也不吱声,就由着池飞飞说话,时不时地点一下头,那意思就是池飞飞说的是对的。
夜飞玉十分为难,想叫穆氏替他解个围,但穆氏一直自顾不暇。想叫夜飞舟替他解个围,夜飞舟却完全不为所动,只管坐在边上跟个没事人似的看热闹。
再看夜清眉和夜楚怜,哪一个不是被一堆小姑娘围住,看都顾不上看他一眼。
倒是夜清瞳凑了过来,却也不是为了帮他,而是笑嘻嘻地揽上了江婉婷的肩膀,“怎么着姐妹儿,对我哥还没死心呢?你这人也是的,都这么多年了,也不是没有别人家去尚书府提亲的,你怎么就一个都没看上呢?就一门心思惦记我哥?我哥之前都跟人订亲了,那时候我就同你说过让你换个人想想,合着你到现在也没换啊?”
江婉婷急了,“我为什么要换人?他跟别人订亲那几年我都没换人,现在那桩亲事没了,我就更不用换了。还有,夜二小姐,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让我换个人想想了?咱们两个从前有那么要好吗?我记得从小到大也没跟你说过几句话吧?哦对了,除了小时候打架。”
池飞飞也琢磨起来,“夜二小姐,你是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按说这是好事情,可我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就算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这中间也得有个过程,不能这么自来熟!”
久坐不动的夜飞舟终于动了,只见他走上前,将夜清瞳拉了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完美地挡住了江婉婷和池飞飞的视线。然后再指着那些个冲着夜飞玉抛媚眼的小姐们说“你们看,那么多人等着排队呢,你们是不是也排一排?”
“我们不排!”池飞飞不干了,“认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跟她们一起排队,那我们不是白认识了?再说,还有阿言的情分在呢,怎么着也得有点儿特殊待遇。反正今儿飞玉哥你必须得给婉婷一个答复,要不然我们真能跟着上你家坐着去。回头我再把消息往外一放,说江婉婷留宿在夜府了,她跟夜大少爷本就是青梅竹马,都留宿了,别人就别惦记了。”
这话说完,不等夜飞玉和夜飞舟说什么呢,喝得迷迷糊糊的江婉婷突然来了精神。
只见她一把拉起池飞飞,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池飞飞被她给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你这是,又抽的什么风啊?不等他给你答复了?”
江婉婷说“不等了,你说得对,废那么多话一点儿用都没有。今晚我直接住过去,就一切都解决了。到时候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至于感情什么的,婚后慢慢培养。”
池飞飞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实在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点点头说一定会帮着江婉婷。
夜飞舟同情地拍拍夜飞玉的肩膀,夜飞玉这时则忽然有些羡慕起夜飞舟来。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夜飞舟是清静的,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没有人敢来缠着他。
兄弟二人往后退了退,尽可能的躲到一边,不想再被人缠上。
却谁也没有注意,刚刚还跟江婉婷说话的夜清瞳,这会儿正端了酒盏,朝着李笑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