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书白觉得自己这一生真的很失败。
当初许嫁夜家时就是母亲出的主意,理由是她没有兄弟,将来爵位肯定是要传给庶子的。所以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这样不但自己稳妥,母亲那头将来也有依靠。
可夜家是个什么地方啊,二房不受宠到她几乎要怀疑夜景盛是不是老将军亲生的。虽然老夫人一直向着她们这边,可老夫人怎么能跟老将军比,那力度差的也太多了。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老将军和大将军都死了,眼瞅着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萧书白觉得后面的人生看不到一点希望,就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能活,谁又想死呢?
罢了,娶平妻就娶平妻吧,只要她还是当家主母,大不了平妻进门再分高低上下,她就不信凭她的手段会对付不了一个外来的!
只是那张银票到哪去了?明明她就放在袖袋里,怎么就能不见了呢?
萧书白不死心,又开始在袖袋里翻找起来。
夜楚怜悄悄看了一眼她四姐姐,正看到她四姐姐冲着她挤眼睛,还捏了捏自己的袖子。
她瞬间就明白了!
不是二夫人丢了银票,怕只是她四姐姐使了什么手段把银票给弄到她自己兜里了。
四姐姐能有什么手段呢?夜楚怜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那当然是帝尊大人的神仙手段。
姐夫的手段教给姐姐,太正常了。
夜楚怜挺了挺腰板,就觉得有了这么个姐夫,自己也跟着硬气起来。
“银票丢了。”萧书白实话实说,同时也看向自己的母亲,眼里尽是乞求。“母亲,银票丢了。我明明就放在袖袋里,可是现在不见了。母亲救我!”
萧老夫人看向夜温言,有心想求情,可夜温言那个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她没有办法,干脆咬咬牙“丢了就赔!”
“可那是一百万两!”萧书白小声提醒,“我赔不起,母亲能赔得起吗?”
萧老夫人想说赔不起难道就不赔了吗?有本事你跟你们家四姑娘求情去。
可看萧书白那样子,是不可能向夜温言去求情的,便只好硬着头皮道“赔不起也得赔,大不了卖房卖地,总能把银子还上的。”说完才敢对夜温言道,“四姑娘,能不能宽限几日?”
“能呀!”夜温言很大方。可还不等萧老夫人这边开始高兴呢,就听她接着来了句,“就宽限你们三日吧!三日后必须得把银子给我还回来,否则我就让炎华宫的人亲自到宁国侯府去要钱。反正这个银子萧老夫人说您给出了,卖房卖地嘛,那到时候就去收宁国侯府的房和地,我看炎华宫的人去了,谁敢不给。”
萧老夫人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三日管个屁用?三日能叫宽限吗?
本来是来给女儿撑腰的,可此时此刻她突然有点儿想跟这个女儿断绝关系。
这也太能惹祸了,招惹什么人不好,非得招惹炎华宫。
不过话又说回来,夜家这个四姑娘到底什么路数?有这么一个跟炎华宫有关系的孩子在家里,还跟她女儿成了仇,这夜家二房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萧老夫人眼下拿夜温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特别是听到夜温言还对她说“老夫人也不要存有什么侥幸心理,更不要想着跟自己女儿断绝关系就能逃过一劫。儿女关系是断不掉的,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身上还流着你的血呢,怎么断?”
萧老夫人听到这儿突然就回了一句“那方才飞舟的事你又怎么说?他刚才可也说了,跟他母亲的情分就这样算了。”
“二哥是二哥,你们是你们,那不一样。”夜温言答得很干脆。
萧老夫人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一样了?他不也是他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夜温言挑着眉看她,那一刻,萧老夫人似乎从她那一双眼睛里读懂了几个字——不服你咬我啊!
“三天就三天,只要你能放过书白。”她认怂了,“你放心,我宁国侯府家大业大,一百万两银子老身还是凑得出来的。”
“成交!”夜温言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要你们凑出银子还给我,这个事儿我就可以不同你们计较。但至于放不放过她……”她看了一眼萧书白,“二婶,你身为嫡母,一天到晚总上庶女屋里偷东西这个毛病是不是也得改改?合着你们萧家养出来的女儿不只会下药,还兼顾偷东西这项技能,我们夜家也太吃亏了。你这属于带艺嫁人?”
萧书白觉得夜温言损人的本事又升级了,这一句一句的,就像拿着刀子在割她的脸皮。偏偏她又不敢跟人家翻脸,只能这么受着,实在憋屈。
夜温言还在说话“五妹妹同我要好,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把什么东西搁在她屋里,这万一要是再丢了……”
“再也不会丢了!”萧老夫人立即表态,表完了还瞪了萧书白一眼,“说话!”
萧书白也跟着说“再也不会丢了,我立即换掉五姑娘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再给五姑娘银子,让她明儿个自己去人伢子那里买,看中哪个就买回来哪个。”
夜楚怜在边上插了一句“随喜不用换。”
萧书白立即点头“好,都你说了算。”
夜温言对此表示满意,但还有一个事儿“我二哥刚才已经表过态了,说跟你以后再没什么情分。不如你也表个态,看这事儿怎么整。你说你们两口子打他一回又一回,我给他也治了一回又一回,我多累啊!我这可是帝尊钦点的神医,给皇上治嗓子的手,多尊贵啊!总不能没完没了给你们娘俩善后,你说是不是?”
萧书白脑袋嗡嗡地疼,就觉得不管什么事,只要一搭上夜温言就没完没了,一环套一环。
现在让她表态,她怎么表?
她看向夜温言,问出心里话“四姑娘想我表什么态?”
夜温言想了想“不如断绝个母子关系如何?”
萧书白感觉自己要疯“你刚不是还说母子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所以你得想办法断得干干净净呀!”夜温言给她支招儿,“不如这样,我把临安府尹给叫过来,让他带上户籍官,再带上府丞一起做个见证,立好文书,把你二人的关系从根儿上就给断了,如何?”
萧书白愣住了,还带这么整的?
夜飞舟也抬头看她,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却见夜温言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甚至还动了动唇,无声地用唇语说“听我的话。”
他便又把头低了回去,半晌说了句“好。”
萧书白看向夜景盛,“儿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这个当爹的也一起拿个主意吧!”
夜景盛今日对夜温言极其满意,以至于夜温言不管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听萧书白这样说,他立即就道“这还用拿什么主意?就按温言说的办!反正这个儿子也没什么用。”
萧书白点头,“好,那就这么办。只是他从我夫妻二人名下移走户籍,从今往后可就不再是一品将军府的二少爷了。请他搬出府去,把姓氏也换了,告诉临安城所有人这个决定。今后他再在外头干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人家戳的也不是我夫妻二人的脊梁骨了。”
萧老夫人觉得这个事儿不太对劲,小声劝女儿“有一个儿子总比没有强,你三思。”
萧书白摇头,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他我才能过得更好,没有他我才能不在人前丢脸。母亲不必再劝了,这个儿子我早就不想要,也省得他父亲一看到他,就想起当初是如何有的他。”她又看夜景盛,“我答应你娶平妻进门,也让你把那个女儿一起带回府里来,更会好好侍候那位妹妹的月子。咱们今日再把这个夜飞舟这个耻辱抹去,那年你喝了酒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
夜景盛想了想,也觉得这是如今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于是点点头,“行!”
夜温言已经在吩咐坠儿“通知计蓉往临安府去一趟,请池大人过来。”
萧老夫人都看傻了,合着临安府衙门是让你们这么用的?多大的架子把府尹大人说请就请过来?她们宁国侯府也没说把架子摆到这个份儿上,何况还是她求着人家办事。
这夜家的四小姐可能是个疯子。
但有些事就是疯子才能办得成的,当池弘方带着手底下的府丞和户籍官一起到了时,萧老夫人没忍住问道“池府尹如今都是上门办案的?”
池弘方自然认得她,上前见了礼,这才道“也不是对所有人都上门办案,但夜四小姐有吩咐,本府是一定要听的。”
萧老夫人不甘心“夜四小姐吩咐?哼!老身还是头一次听说朝廷命官要听臣女吩咐。”
池弘方干笑两声,“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往后听着听着许就习惯了。”说完还问夜老夫人,“您老是不是就已经习惯了?”
夜老夫人很配合地点点头,“恩,习惯了。”
萧老夫人简直无语。
有官府配合,夜飞舟的户籍很快就从夜家二房除了名。但按照萧书白的意思,是要连姓氏都要一起改的。夜飞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他很想跟夜温言问问这是为何。
却听大夫人穆氏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