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 象牙巨塔

“比赛（game），高，‘6：4’，‘6：4’……”主裁判播报比分的声音在二号球场上空回荡着，宣告全场比赛结束，高文顺利击败约翰森晋级第三轮，静静等待纳达尔和菲-洛佩兹之间的胜者。在全场掌声喧嚣雷动之中，高文一路小跑来到球网前面，等待约翰森的到来完成赛后的友好握手。远远就可以看见，约翰森站在原地轻轻摇摇头，流露出一丝遗憾，留着大胡子的约翰森，穿着蓝色球衣带着蓝色帽子，远远看起来就好像“超级马里奥”游戏里水管工的弟弟路易基一样，自带漫画效果。有点喜感。胡思乱想之间，约翰森就已经来到眼前，高文收敛嘴角的笑容，率先伸出右手，和约翰森客套地说了两句。“洛杉矶同城德比”的延伸番外战，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火花四射，两个人都展现出了成年人的理智。但是，友好握手表示礼貌之后，高文稍稍让后了半步，示意约翰森先和主裁判握手、然后先行离开——这是一个不算礼仪的礼仪。在展现骑士精神之外，还因为比赛输球的一方一般来说会率先离开球场，他们整理行李装备的动作就需要加快，所以此时让步，算是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约翰森也没有推辞，往前走了一步，和主裁判握手，然后就在此时，他准备离开的脚步转了小半圈又绕了回来，阻拦在高文和主裁判之间。主裁判心底咯噔一声：难道约翰森终究还是没有压制住脾气准备发火吗？难道洛杉矶同城德比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善了吗？如果约翰森突然朝着高文挥拳怎么办？如果波及到自己又怎么办？他需要摆出拳击的防御姿态吗？纷纷扰扰的思绪一股脑地蜂拥而上，还没有来得及发酵，约翰森就开口了。“为什么。”“你今天为什么一直没有握拳庆祝？”高文：……裁判：……高文倒是没有多想，看到约翰森去而复返的脸孔，没有摆出防御姿态，而是投去一个询问眼神，他还以为约翰森有什么垃圾话呢。结果……就这？“你希望我握拳庆祝，然后我们展开气势之争什么的吗？就好像大学一样？”高文眼底的笑容浮现出来，流露出轻快的光芒，然后解释道。“我只是在思考。你知道，大脑一直在不停运转着，我需要花费时间思考比赛，我需要保持注意力的集中，否则比赛结果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模样了。”约翰森眼底流露出一丝明了，揉了揉自己被帽子压扁又被汗水湿透的头发，自言自语地解释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觉得我没有带来足够的压力，如果是这样，我就要检讨自己了，我以为今天的比赛会更激烈的。”眼前的约翰森，和高文想象之中有些不同。印象里，天才更多像克耶高斯那样，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因为天赋异禀所以不可一世，即使约翰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天才，但他在NCAA取得的辉煌成绩却是真实留在史册上的一笔，他有骄傲的资本。如果输球，应该会暴跳如雷、怒发冲冠，甚至迁怒他人——至少，克耶高斯就是这样。但约翰森没有，全然没有天之骄子的肆意和张扬，高文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汤普森和吉隆的脸孔：从大学进入社会，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们都需要面对现实也都需要快速成长，难怪人们总是将学校比喻为象牙塔。思绪，一闪而过，高文马上就对着约翰森露出一个笑容。“啊，遗憾。”“这句话，你应该在我们同城德比现场说，你肯定能够赢得一片掌声和欢呼。”同城德比？如果在同城德比如此表态，棕熊队球迷应该会手舞足蹈群起欢呼；但特洛伊人球迷应该会现场表演一出原地爆炸的烟花秀，那场面就热闹了。约翰森那张憨厚老实的大叔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我正在虔诚地祈祷，没有校友会观看这场比赛，但考虑到这是大师赛，估计希望渺茫，我还是快点离开现场吧。”“不用担心，即使是大师赛，也不见得有那么多人关注，离开学校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其实我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面对约翰森的调侃，高文也狠狠自黑吐槽了一把，说完还满脸无辜地摊开双手，满脸坦然的模样让约翰森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不由又多看了高文两眼。如果他们不是同城死敌的话，约翰森愿意承认，这家伙有点意思，但……没有如果。于是，约翰森只是展露一个微笑，对着高文轻轻颌首示意，又多说了一句，“精彩的比赛”，可以看到高文也抬起下颌说了同样一句话作为回应，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注视着约翰森离开的背影，高文忍不住在想：未来有一天，也许他会在球场之上碰到汤普森或者吉隆，还有麦克唐纳德以及其他在大学赛场的小伙伴们，他期待着这一天能够快点到来。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离开象牙塔之后，又在职业赛场相遇，不管成绩表现如何，至少他们都选择了继续追逐梦想，以另外一种方式重逢，然后继续在梦想的道路上互相竞争一起狂奔，用实际行动证明：生活，不止有茶米油盐，还有梦想，还有热血，还可以有很多很多。收回视线，高文就看到主裁判满脸古怪表情地微微靠后，右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朝着胸口方向微微抬起，就好像蜷缩成为一团保护自己，准备用右腿和双手阻挡攻击一般。攻击？可是谁会攻击主裁判？一旦发生，结果可能就是通报罚款禁赛三件套，绝对没有人敢挑战协会的底线。高文满头都是问号地看向主裁判，伸出右手，礼貌地握了握，然后就走向球场中央，朝着大家挥手示意。不过今天的赛后庆祝稍稍短一些，高文也没有时间为球迷签名合影，因为随后还有双打比赛在等待着，接下来需要进行简单恢复训练，然后放松肌肉，等待第二场比赛的到来，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在球员休息室里，三三两两的球员聚集在一起，注视着电视屏幕上的转播，无人开口，全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比赛：蒂姆正在对阵德约科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