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滑向深渊

刹车！蹬地！原地起跳！后仰盖帽！下压！发力！过顶高压！雷霆万钧！网球被狠狠砸在克耶高斯整个球场的空地里，宛若火星撞地球，然后高高地、就这样高高地朝着观众看台飞了过去，即使克耶高斯也跟着跳跃起来，但网球还是轻易过顶，刹那间就让全场观众振臂高呼起来！声浪滚滚！“啊！”“啊啊啊！”高文的情绪也跟着顺势释放，坚毅的目光闪耀着坚定不移的光芒，浩浩荡荡地朝着球场对面倾轧下去。从嘲讽到不屑，从示威到释放，高文的庆祝总是恰到好处，火上浇油地进一步激怒克耶高斯。前一秒克耶高斯还幻想着自己的胯下击球能够引发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下一秒高文就用重若千钧的高压球让全场观众都演变成为他的支持者。然后，“5：0”。又是光头吗？还没有等克耶高斯反应过来，比分板就已经再次发生变化，“6：0”。在克耶高斯刚刚的发球分里，高文以连续下旋球的切削迫使克耶高斯连续用上旋球来改变比赛节奏，然而高文在三拍下旋球之后，又突如其来地上步击打一个上升点的快速衔接，紧接着搭配上网压迫——比起克耶高斯来说，高文的主动上网就更少了。结果杀了克耶高斯一个措手不及，击球动作明显受到高文上网的脚步干扰，出手的准度和细腻也就丢失，直接回球下网。然后？然后赛点就出现了。“赛点！高文手握连续六个赛点！”“高文距离创造历史地杀入十六强，就只差最后一分，现在高文有六次机会来兑现这场艰苦卓绝的比赛胜利，他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冷静，绝对冷静，不要因为临近胜利而背上想赢怕输的包袱，坚持自己的战术风格才是最重要的。”詹俊的声音在颤抖，胡礼涛的声音也在颤抖，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就如同雷鸣一般在耳膜之上持续不断地蹿动着。抢七局里，瞬息万变，即使是亲眼见证全程，也依旧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高文是怎么做到连赢六分的？正在交换场地的克耶高斯也正在纠结这件事，这个抢七局怎么就彻底脱离自己的掌控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通。完完全全想不通。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他是在抢七局里连丢六分即将吞下一枚鸭蛋吗？不止连丢五分，然后还要更进一步连丢六分、乃至于七分吗？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明明今天是怀抱着证明自己洗刷耻辱的目标踏上球场的，但为什么他却一步一步滑向深渊遁入黑暗呢？为什么他还被刷新耻辱纪录又再次留下更加丑陋的历史呢？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正在做什么？克耶高斯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团乱麻，正在熊熊燃烧着，根本平静不下来，无法思考。他需要宣泄，否则他就会爆炸。然后——ACE！一记时速132英里（213公里）的ACE，将克耶高斯的怒火雷霆万钧地展现出来。啊！啊啊啊！克耶高斯握紧拳头，怒不可遏地嘶吼着，对高文对观众对此时此刻的状况对整场比赛的愤怒就这样释放出来。“‘6：1’，高文领先。”主裁判播报比分的声音传来，克耶高斯在抢七局里终于破蛋，谁能够想到，就连破蛋都如此艰难呢？“克耶高斯具备这样的能力，只是在第四盘整个比赛里，他都处于一种被情绪支配的状态，始终没有能够找到正确的节奏。”“现在高文需要警惕，克耶高斯是具备连续追分顶尖能力的球员，他需要保持冷静，继续遏制住克耶高斯的崛起势头，否则局面扭转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演播室里，詹俊和胡礼涛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还是必须竭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继续解说。而球场上，高文已经做好发球的准备了，接下来是他的两个发球分。啪。啪。啪。高文正在拍球，然后，发球。二区，外角，最最关键的时刻，高文还是选择压制克耶高斯的反手。但是，这一次被克耶高斯猜中了。踏！一个跨步！怒火中烧的克耶高斯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双手反拍强力一顶一推，挥拍动作不大、却依靠小臂的力量将拍头速度完全提升起来，然后借力打力地直接将网球怼了回去。砰。网球划出一道大斜线，又快又急，朝着高文站位的身后反手位落去。尽管克耶高斯的反拍是弱点，但这一拍却锤击出难以置信的效果，迫使高文狼狈不堪地横跨了一步，双手反拍勉强伸出去切了一拍，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飞过球网，落在中场附近，给了克耶高斯衔接进攻的绝佳良机。根据习惯，也根据第四盘的走势，克耶高斯应该会全面发力进攻，而且暴力正手的几率很大。然而！紧要关头，克耶高斯却在出手瞬间改变策略，正手由抽改为切，直接侧切了一个下旋，朝着高文的右侧底线大三角的死角位置冲过去。整个回球被切得又低又深，似乎就要钻入地面一般，完完全全出乎高文的预料。高文对克耶高斯的进攻方向判断正确，但对击球方式判断错误，以至于大跨步的到位率就明显不够，临时调整为小碎步去寻找击球点，却在高速奔跑之中略显踉跄，非常狼狈。而且，击球方式也不要正确，高文以为来球应该是上旋，结果却是下旋，再加上克耶高斯卸力成功，也就意味着高文没有办法借力打力，在身体几乎就要失去重心的情况下，留给高文的击球空间已经所剩无几。不要忘记了，克耶高斯顺势上网，如同“杰克与豌豆”里的巨人一般站在网前。这就是克耶高斯，具备任何时候让对手狼狈不堪的能力。怎么办？踏踏踏。踏踏踏。高文在踉踉跄跄之中连续调整脚步，正手稍稍改变握拍方式，就在出拍触球的刹那，从抽球改为拉球，同时整个人高高跳跃起来，借助膝盖打直的力量，完成一个超级上旋的拉球，将即将落地且没有力量的网球完全拉起来。嗖！嗖嗖！网球就这样高高地飞扬起来，在漫天金色灯光之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