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静蕾聊会又看会书,时间很快过去,不上学让他感到些许孤独,院子里太安静了,楚明秋觉着自己的性格变了很多,这主要是和前世比,前世他是个静不下来的人,要象这样的生活,过上两天,他恐怕就会发疯。
趁着小雅芝睡着了,楚明秋将剩下的尿布洗了,然后又看了会书,时间就这样悄悄过去,转眼院子里响起了狗子的叫声,狗子在十一中念初二了,没有在学校住校,不是他不愿而是楚明秋不让,楚明秋觉着狗子性情不定,好冲动,若是住校,不知会闯出啥祸来。
狗子跑来看了会,也不知是长大懂事了,狗子不像小静蕾刚出生那会,对小雅芝关心多了,每天回家,扔下书包便过来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会小雅芝,楚明秋将他赶去作作业,不久小国荣也回来了,小国荣更稀罕这个妹妹,宝贝得不得了,不过,这小子嗓门大,没多久便把小雅芝闹醒了。
“得,得,这下你该满意了。”楚明秋很是无奈,小雅芝被闹醒了,这小家伙不但不担心,反而更加高兴,将小丫头抱起来,满院子晃。
“这家伙,怎么跟我一个样,把小丫头当玩具了。”楚明秋看着直摇头,小雅芝被他抱着很不舒服,哭声更大了,楚明秋连忙去接过来,把他赶去作作业,小国容不高兴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
等到天色渐渐黑下来,吴锋穗儿回来,楚明秋才结束保姆的工作,穗儿很担心因此耽误他的学习,吴锋倒没那么多想法,现在他整天乐呵呵的,连晚上都开始溜号了,训练都交给了楚明秋。
楚明秋现在动手的时间稍微少了点,他更多的时间花在练内气上了,任督二脉通了后,内气增加很快,吴锋对这个没多大办法,他设法给他找了几本内家拳,让他自己选着练,楚明秋却没有练,他觉着楚家密戏的动作练好了也有效果。
第二天,楚明秋将家里安排好了,千叮咛万嘱咐,让小静蕾不要调皮,要听小赵总管的话,小赵总管年龄大了,精力不足,照顾两个孩子比较吃力。
到街道的会场上,楚明秋才发现,今天来开会的不少,他到得比较晚,会场上已经有很多人,看他们的装束,绝大多数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学生,楚明秋惊讶的发现,也有几个看上去比较小的人,楚明秋找了个靠后面的位置坐下。
这些刚出校门的学生,神情各不相同,有些很兴奋,有些则忧心忡忡,显得很迷茫。
“今年的工作有那些?怎么安置吗?”
“谁知道呢?你家里没想办法吗?”
“我听说,今年下乡的任务挺重,.”
“一颗红心,两种准备,”这位有气无力的答道:“妈的,我不去,我们胡同有个摘帽右派去了,春节时,回来,给我们说过,下乡可苦了,每天干活累得要死不说,还吃不饱,回来时,穿得破破烂烂的,像个要饭的,现在他们做梦都想回城。”
“同志们,开会了,都别说话了,开会了。”
楚明秋抬头,街道的王主任在前面大声招呼,她身边还有几个陌生人,主席台布置得很简陋,就一张写字桌,周围也没有什么宣传标语。
“同学们,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上级派来的五反工作组尚组长,我们请尚组长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王主任说着率先鼓掌,会场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楚明秋也随众拍了几下巴掌,尚组长站起来,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了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衣,留着大背头,带了副眼镜,看上去很是从容。
“同学们,学生生活结束了,你们从此走上为咱们社会主义国家,参加第三个五年计划!同学们,伟大领袖毛主席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同学们,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才刚刚起步,我们国家还很穷,我们必须以百倍的努力,建设我们的国家。”
第三个五年计划还没正式宣布,不过宣传已经展开,政府已经制定了宣传计划。楚明秋知道这不过是前戏,真正的内容还在后面。
“同学们,伟大领袖毛主席说,农村是一遍更广阔的天地,可以大有作为,同学们,今年,燕京市委和燕京团委向广大毕业生发出号召,到农村去,参加祖国的农业建设!”
众人这才明白,今天这个会那是什么就业安置会,而是上山下乡动员会,于是所有人都低下头,谁也不开腔,楚明秋同样低着头不吭气,现在需要保持低调。
“同学们,”尚组长看到所有人的兴趣不高,于是给大家鼓劲:“农村是比较艰难,生活上肯定没有城市好,可同学们,这农村是咱们革命的孵化场,当年我们共产党便是从农村走进城市,我们要建设一个繁荣富强的新中国,首先要改变的便农村的面貌,要改变农村的面貌靠谁?就靠你们!”
尚组长的语气铿锵有力,神经有些亢奋,他挥动手臂大声说:“同学们,不要仅仅看到农村的贫困艰难,也要看到另外一面,在北大荒农场,那里已经实现机械化,你们过去,可以开康拜因,播种收麦,都是机器进行,同学们,你们见过连绵数百里的麦田吗?北大荒和新疆就是这样,而在云南,支边青年已经开垦出数百平方公里的山区,种下数十万橡胶树,这些橡胶树伸长的橡胶可以为国家节约数百万外汇!”
尚组长开始还很激动,可渐渐的,他发现在座的人好像没被他感染,低着头无动于衷的坐在那,偶尔小声交谈两句,没有人开口,这个发现让尚组长很受打击。
“同学们,你们也说说你们的想法,大家畅所欲言!”尚组长匆匆结束了自己的演讲,便看着低下头的同学们,所有人都不出声,会场上陷入沉默中。
楚明秋心理暗笑,这还要谈什么想法,这不是个圈套吗,谁这个时候敢跳出来,谁就是靶子,没人这么傻吧,可让他意外的是,居然还真有人跳出来了。
“尚组长,你说得天花乱坠的,可我更想当兵,扛枪保卫祖国,到解放军这个大熔炉去接受锻炼,尚组长,您能不能帮个忙,帮我争取下当兵的名额,您放心,到部队,我保证听首长的话,炸碉堡炸坦克,我第一个上!”
有人油腔滑调的叫道,楚明秋抬眼看却是胡同里的一个叫马蹄的顽主,这家伙是个耍嘴皮子的主,没什么本事,但就是嘴皮子厉害,不知道他底细的,还真会被他给唬住。
秋季征兵也在九十月份进行,现在报名当兵的都在登记,然后便是体检政审,参加这个会议的多数都报名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多数都没资格,政审表现便能卡死大部分人。以马蹄的表现,肯定通不过政审。
“就是,我们都想当兵,尚组长,帮帮忙。”
“对,对,尚组长,我们都想当兵!”
有人开始起哄了,尚组长工作经验丰富,神色不变,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会场上安静下来后,尚组长才笑呵呵的说:“参军入伍保卫国家是光荣的,同学们能有这样的决心,当然是好的,不过,能参军入伍的毕竟是少数,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入伍参军不成,也没什么。
这位同学,北大荒和新疆农垦兵团都是军队编制,新疆农垦兵团是人民解放军入疆部队,他们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歼灭了胡宗南和马步芳的数十万军队,其中有很多都是战斗英雄,是人民的功臣,在战争结束后,他们封存了武器,拿起了锄头,开荒建设,开垦出几十万亩良田,为国家产出几千万公斤粮食。
北大荒建设兵团,他的前身则是志愿军,他们在朝鲜打败美帝后,集体转业到北大荒,这些年,他们在北大荒开垦出了几十万亩良田,将荒芜的北大荒变成关外良田。
这位同学,这两个地方很适合你,这两个地方都是抵御苏修进犯的第一线,是前线,这位同学,我建议你要是不能参军,那就上这两个地方。”
马蹄一下傻了,楚明秋差点笑出声来,这姓尚的可够厉害的,连消带打,现在谁还敢炸刺,会场上又陷入死一般沉寂,楚明秋躲在前面人的身后,偷眼看着尚组长给王主任使了个眼色,王主任随即站起来。
“同学们,响应国家号召,这毛主席都说了,农村大有作为,听毛主席的,准没错,赵潇扬,你说是不是?”
赵潇扬,楚明秋听说过,是八中的高中学生,是这一带有名的优秀学生,袁师傅他们时常提起,楚明秋在那理发时遇见过,住着楚家胡同边上的铜钱胡同,不过,他的父亲是摘帽右派。
赵潇扬没吭声,王主任又问了句,赵潇扬被逼无奈只得点点头,王主任立刻说:“这就对了,赵潇扬,听毛主席的话,你愿意上那?”
赵潇扬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尚组长提醒道:“赵潇扬同学,你父亲犯过错误,是右派,虽然党给他摘帽了,但思想改造是个长期过程,你们在成长过程中深受他的影响,思想更应该改造,赵潇扬同学,你说是不是?”
“我..,”赵潇扬连脖子都粗了,他不想下乡支边,可又不敢说出来,王主任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给你挑一个,到北大荒去吧,我给你写上了啊!”
也不等赵潇扬开口,便让工作人员记下赵潇扬的名字:“下午,我到你家送喜报去!走那那天,给你带上大红花,保证给你搞得热热闹闹的。”
“妈的,这还搞绑票啊!”楚明秋边上那人低声咕哝道,楚明秋心说不绑票谁去啊。
“钱江,你准备上那?”王主任又找到下一个目标,钱江正躲呢,见躲不过只得抬头说:“我。。,我爷爷奶奶不同意。”
“这没事,又不是让你下乡当地主,是干农活,开康拜因。”
楚明秋一下便明白了,这钱江出身肯定是地主,他心里警惕起来了,这要叫到他可怎么好,眼珠一转,起身站起来,王主任一下便看到他:“同学们,楚明秋同学主动报名!快记上!快记上!”
“王主任,您可千万别记,我这是拉屎去,你要记了我可不认!这里可有几十号人作证!”
楚明秋说着捂着肚子跑出去,身后传来一阵大笑。王主任脸色一阵红,尚组长笑着替她解围:“同学们,现在已经有两个同学报名了,大家继续踊跃报名!”
“我要上茅房!”
“我也去,等等我!”
聪明的很快效法楚明秋,尿遁屎遁不断,剩下的醒过味了,立刻跟上。王主任尚组长这才回过神来,这些上茅房的一个都没回来,全跑了,尚组长气得脸色煞白,这个会也就没法再开下去了,只能宣布散会。
等人都走完后,尚组长看着空荡荡的会场凝眉问道:“看来,这里的阶级斗争还挺复杂!”
“谁说不是,”王主任顺口接过去,边收拾边说:“就说这领头跑的楚明秋吧,外号叫公公,是楚家大院的小少爷,现在那中药厂,以前就是他家的,原来叫楚家药房,燕京城里鼎鼎有名了。”
尚组长到街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他的主要精力放在街道工厂和街道各级组织上,对周围的居民倒没有多少了解,但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这楚家大院还是清楚的,只是不了解详情,因此他没有打断王主任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这公公打小习武,大炼钢铁那会,廖主任要在楚家大院建两个高炉,这公公楞是不同意,将廖主任她们新建的风箱,一脚踢成粉末,周围这一片的猴崽子都听他的,他要说句话,比我这街道主任还管用。”
“这还了得,一个资本家的小少爷,这不是跟党争夺青少年吗!”边上一个青年叫起来。
“可不是吗!”王主任一拍厚厚的屁股墩叫道,她张嘴便要说黎组长的事,话到嘴边才赶紧闭上,这事可不是瞎说的,不管是不是他在背后指使的,这要传出去,楚明秋非收拾她不可。
“必须把他的气焰打下去,否则,咱们街道的十六个名额怎么完成!”那个年青人严肃的说。
“要不,咱们明天给他送喜报去?臊臊他。”王主任试探着问道,尚组长皱眉没有说话,年青人说:“就这样作,臊臊这资本家的小少爷!”
“小满,不要冲动,王主任,你给我们介绍下这楚家的情况。”尚组长将工作组成员都叫过来,城市的五反工作组和农村的四清工作队差不多,都是轮换着来,这批工作组成员多数是新的,原来那批已经轮换回去了。
“这我也说不清楚,要说清楚这片的,还是治保的廖主任,我去把她叫来,让她给同志们介绍下。”
王主任很快将廖八婆叫过来,告诉她工作组要听听楚家的情况,廖八婆一听便叫起来:“尚组长,王主任,这楚家的事,这街上的都知道,随便找个人打听下都能说上三天三夜。”
“那你就说说,他家有几口人,都在做什么工作?”尚组长也微笑着说。
廖八婆整整衣裳象上阵作报告似的,嗓门透亮:“要说这楚家的人,首先得说这楚六爷,这楚六爷在楚家益字辈中排行第六,人称楚六爷,这楚六爷是个怪人,有个外号叫匪华佗,这匪华佗,是说,他的医术高,象华佗,这匪呢,就是说他的脾气象土匪,他这人脾气来了,不管是谁都敢揍。”
“他都打过什么人?”那年青人好奇的问道。
“多了,有天桥的地痞,有拉车的车夫,有大帅的公子,军统的特务,还有鬼子的宪兵队长,据说,他还支持过咱们***,没死之前,每年到国庆时,都能收到国务院的大红请贴,都上国务院听戏去。”
说到这里,廖八婆偷眼瞧了下尚组长,尚组长的神色没变,依旧是那样,周围的那些组员们却个个惊奇,尤其是那年青人。
“他不是资本家吗?还敢打宪兵队长?怎么打的?在那打的?”
“具体我不知道,当年闹得挺大,燕京人全知道,报上都写了,。。”
王主任仔细些注意到尚组长的手,他的手指在在凳沿上轮流敲着,这是他心里不悦的表示,于是,她连忙插话:“我说廖主任,这楚六爷都死了,去年就死了,你还是说说他家现在的情况吧。”
廖八婆连忙道歉:“瞧我这嘴,一说起来便没个把门的,就不知道跑那去了。要说现在这楚家吧,也没多少人了,家里就剩下六太太和她儿子楚明秋了。
这楚六爷结过四次婚,这六太太是他的填房,原来是楚家老太太的丫头,不知怎么被六爷给瞧上了,八抬大轿娶过来,当了楚府的太太,这楚明秋是她唯一的儿子,快四十了才有这么个儿子,你说还不宝贝得什么似的,一落地便有四个丫头围着,四岁了还不让出楚府的大门。现在还在楚府的穗儿和豆蔻,当年便是看他的丫头。
不过,这楚明秋据说挺仁义,认了穗儿和豆蔻当姐,对家里的下人和周围的邻居也很好,谁家有个难处,找他准没错。”
“除了他们母子,楚家就没有其他人了?”尚组长打断她问道。
“有,怎么没有。”廖八婆说:“六爷娶了四个老婆,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得心脏病死了,二儿子是在五五年还是五六年到香港去了,大儿子娶了个老婆,养了个小,大老婆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叫楚宽元,原先在咱们区当区委副书记,后来调到淀海区去了,小儿子叫楚宽光,这个没什么用,除了吃喝,什么能耐没有。大女儿解放前便出嫁了,随她男人逃到台湾去了,小女儿叫楚芸,嫁到苏州去了,她男人好像有点问题,是被处理回去的。
二儿子到香港了,只留下个儿子还在燕京,叫楚宽敏,现在在前门外的绸缎庄当伙计,哦,对了,大儿子不是还有个小吗,也养了个儿子,叫楚宽.远,对,就是这个字,楚宽远,没住在咱们这片,在城北区呢,现在作什么倒不是很清楚。”
廖八婆说到这里把楚家的人都介绍完了,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往下说,有些犹豫的看着尚组长,尚组长见状便问:“怎么还有什么人吗?”
廖八婆又将小赵总管小八和狗子介绍了一遍,才结束了对楚府人物的曝光,工作组的组员们低声议论起来,对楚家人,特别是楚宽元有些不解,这人怎么混到党内的,居然还当上区委副书记。
尚组长倒不觉着奇怪,这样的大家族,出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从他的职务来看,应该参加革命较早的老同志,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倒让他有些为难了。
“这楚副书记和六太太的关系怎样?”那年青人问道,廖八婆摇头说:“不好,原来还挺好的,就是他媳妇与家里关系挺紧张的,去年,六爷病逝,也不知道他媳妇作了什么,楚明秋对外宣布,楚府不欢迎他媳妇,上次,楚宽元带着全家人回来,到了门口,楚明秋楞不让他媳妇进门,楚宽元也只能带着家里人回去了。”
“这小家伙这么厉害?楚副书记的爱人是做什么的?”
“是学校的党委书记吧,听人家都叫她夏书记,夏书记的。”
众人惊讶中,尚组长依旧不动声色,在他看来,这种大家族内部是矛盾重重,很正常,但居然发展到不让进门,这就很少见了,这不知道这姓夏的怎么惹了楚明秋。
“同志们,”尚组长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毛主席说,咱们的社会主义革命不彻底,楚家胡同便是活生生的实例,要推进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完成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我们必须打掉这些资产阶级余孽的嚣张气焰,”停顿下,他才接着说:“王主任,明天,我们一块去楚家作动员。”
尚组长本想说就以楚明秋为突破口,话到嘴边,他也不知怎么忽然改口了,气势显得稍稍弱了点。很快他便意识到这点,拍拍手对大家说:“同志们,这次区里面给我们下的十六个名额,我们要争取超额完成,王主任,哦,廖主任,你把这期毕业生的情况摸下底,包括他们的家庭情况,我们分析分析。”戏去。”
说到这里,廖八婆偷眼瞧了下尚组长,尚组长的神色没变,依旧是那样,周围的那些组员们却个个惊奇,尤其是那年青人。
“他不是资本家吗?还敢打宪兵队长?怎么打的?在那打的?”
“具体我不知道,当年闹得挺大,燕京人全知道,报上都写了,。。”
王主任仔细些注意到尚组长的手,他的手指在在凳沿上轮流敲着,这是他心里不悦的表示,于是,她连忙插话:“我说廖主任,这楚六爷都死了,去年就死了,你还是说说他家现在的情况吧。”
廖八婆连忙道歉:“瞧我这嘴,一说起来便没个把门的,就不知道跑那去了。要说现在这楚家吧,也没多少人了,家里就剩下六太太和她儿子楚明秋了。
这楚六爷结过四次婚,这六太太是他的填房,原来是楚家老太太的丫头,不知怎么被六爷给瞧上了,八抬大轿娶过来,当了楚府的太太,这楚明秋是她唯一的儿子,快四十了才有这么个儿子,你说还不宝贝得什么似的,一落地便有四个丫头围着,四岁了还不让出楚府的大门。现在还在楚府的穗儿和豆蔻,当年便是看他的丫头。
不过,这楚明秋据说挺仁义,认了穗儿和豆蔻当姐,对家里的下人和周围的邻居也很好,谁家有个难处,找他准没错。”
“除了他们母子,楚家就没有其他人了?”尚组长打断她问道。
“有,怎么没有。”廖八婆说:“六爷娶了四个老婆,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得心脏病死了,二儿子是在五五年还是五六年到香港去了,大儿子娶了个老婆,养了个小,大老婆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叫楚宽元,原先在咱们区当区委副书记,后来调到淀海区去了,小儿子叫楚宽光,这个没什么用,除了吃喝,什么能耐没有。大女儿解放前便出嫁了,随她男人逃到台湾去了,小女儿叫楚芸,嫁到苏州去了,她男人好像有点问题,是被处理回去的。
二儿子到香港了,只留下个儿子还在燕京,叫楚宽敏,现在在前门外的绸缎庄当伙计,哦,对了,大儿子不是还有个小吗,也养了个儿子,叫楚宽.远,对,就是这个字,楚宽远,没住在咱们这片,在城北区呢,现在作什么倒不是很清楚。”
廖八婆说到这里把楚家的人都介绍完了,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往下说,有些犹豫的看着尚组长,尚组长见状便问:“怎么还有什么人吗?”
廖八婆又将小赵总管小八和狗子介绍了一遍,才结束了对楚府人物的曝光,工作组的组员们低声议论起来,对楚家人,特别是楚宽元有些不解,这人怎么混到党内的,居然还当上区委副书记。
尚组长倒不觉着奇怪,这样的大家族,出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从他的职务来看,应该参加革命较早的老同志,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倒让他有些为难了。
“这楚副书记和六太太的关系怎样?”那年青人问道,廖八婆摇头说:“不好,原来还挺好的,就是他媳妇与家里关系挺紧张的,去年,六爷病逝,也不知道他媳妇作了什么,楚明秋对外宣布,楚府不欢迎他媳妇,上次,楚宽元带着全家人回来,到了门口,楚明秋楞不让他媳妇进门,楚宽元也只能带着家里人回去了。”
“这小家伙这么厉害?楚副书记的爱人是做什么的?”
“是学校的党委书记吧,听人家都叫她夏书记,夏书记的。”
众人惊讶中,尚组长依旧不动声色,在他看来,这种大家族内部是矛盾重重,很正常,但居然发展到不让进门,这就很少见了,这不知道这姓夏的怎么惹了楚明秋。
“同志们,”尚组长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毛主席说,咱们的社会主义革命不彻底,楚家胡同便是活生生的实例,要推进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完成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我们必须打掉这些资产阶级余孽的嚣张气焰,”停顿下,他才接着说:“王主任,明天,我们一块去楚家作动员。”
尚组长本想说就以楚明秋为突破口,话到嘴边,他也不知怎么忽然改口了,气势显得稍稍弱了点。很快他便意识到这点,拍拍手对大家说:“同志们,这次区里面给我们下的十六个名额,我们要争取超额完成,王主任,哦,廖主任,你把这期毕业生的情况摸下底,包括他们的家庭情况,我们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