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即将到来,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正处于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在距离敦霍尔德城堡有点距离的森林深处,一座斯托姆加德士兵们守卫的营地之外,静谧的森林中有一团篝火在燃烧。
布莱克坐在火焰边,正捧着自己的空白魔典,用魔法羽毛笔在上面记录着自己值得记录的第一个魔法。
也就是恶魔变身的奥秘。
魔典魔典,只有记录了宝贵的知识,这本蓝月院长送的书才有资格被叫做魔典。如果没有知识深藏其中,这玩意最多就是个装饰奢华的笔记本。
在篝火另一边,穿着女仆装的塔雷莎·福克斯顿正抱着自己的旧衣服和她的魔法扫帚,小鸡啄米一样打着盹。
今晚的经历对这见识不多的小丫头来说已经足够刺激了。
在脱离了险境之后,她迫切的需要休息一下。
而在火焰映衬中,在海盗脚下,一向“桀骜不驯”的大狼狼霜爪如忠诚的猎犬一样,趴在主人身旁。
它交错着爪子叠放,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上面,尾巴在身后时不时摇晃一下。
在刚才,布莱克和布莱克摩尔将军谈话的时候,霜爪已经潜进了城堡深处,亲眼见到了生活在城堡地下囚笼里的萨尔。
它本打算将萨尔直接救出来,就算没有布莱克帮忙,敦霍尔德城堡里的士兵们也挡不住一头灵魂兽的杀戮。
但海盗阻止了它的鲁莽打算。
因为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大狼狼眼前,现在就把萨尔救出来,又要把这个从小被人类养大的小兽人送去哪里呢?
难道要把他丢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里自生自灭?
老主人可不是这么吩咐的。
大狼狼很狡猾,很恶毒,堪称野兽中的佼佼者。
但它毕竟只是一头野兽。它的野兽思维无法思考到这个复杂问题的答案,所以只能等待着主人的“邪恶智慧”生效了。
“啊,歌颂我万恶的主人,邪眼到这里了。”
随着绿色的火苗翻滚,躲过了致命灾难,又重新变的活跃起来的恶魔小鬼达格洛普在相位变换中现身。
它极其谄媚的,用尖锐的声调对自己的主人说:
“您那废物的下属可是被人狠狠的修理了一顿,他仅剩下的眼睛都要被打瞎啦!鼻青脸肿的就像是求偶失败,被打断脊骨的地狱猎犬。
您要召见他吗?”
“让他过来。”
正在书写魔典的布莱克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小鬼奸笑着召唤出一头很弱的地狱猎犬,自己翻身骑上,如驾驭着“战马”朝着森林外跑去。
几分钟之后,骑在一头地狱战马背后的兽人邪眼和骑着亡灵战马的莫罗斯双双到来。
邪眼确实很惨。
在之前的下水道大乱斗里,他这个刚踏入达拉然的兽人被法师们揍的不轻,那群混蛋们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如果不是邪眼确实有两把刷子,在跟随船长的这段时间里也参加了很多次海盗斗殴,有了丰富的混战和挨打经验,他那一晚是很难撑过去的。
他连兽人标志性的獠牙都被打掉了一颗,这会说话都有些漏风。本来还想谄媚几句,但考虑到自己现在这狼狈模样,还是不要去招惹船长的好。
“紫罗兰监狱里的生活条件好吗?”
海盗随口问了句。
邪眼耸了耸肩,低声说:
“还行,那些法师们为了表示对纳萨拉斯学院的尊重,给咱们这边每个人都安排了单间。他们自己的法师们被关在好几个大牢房里,过的挺惨。”
“那里面关的邪恶玩意多吗?”
布莱克又问了句。
兽人术士这会品出点味来,他小心翼翼的回答到:
“很多!
而且很大一部分都不像是东部大陆的生物,我还在里面见到了德拉诺世界才有的堕落鸦人和一些怪异的灵体生物。
真不知道那些法师是怎么抓住它们的。
船长,你是打算劫狱吗?”
“别乱猜我的想法,劫狱那事是犯法的,我们这样的施法者不能做这种事。你懂不懂?”
布莱克瞥了一眼邪眼,转换话题说:
“你留在达拉然太危险了,一会就去帮我件事,有点远,所以我把苍穹借给你”
“没事的,船长。”
邪眼连忙拒绝说:
“我能自己召唤大魔蝠,那玩意飞的不比您的宝贝角鹰兽慢,您说吧,要我去哪为您服务?我的忠诚您是知道的。
不管是地狱大门前,还是其他什么鬼地方,我绝无二话!”
“去荒芜之地。”
海盗放下手里的笔,将写到一小半的魔典合拢起来,用锁链挂在腰间。
他站起身,对邪眼说:
“根据拉文霍德的内部消息,在兽人战争结束之后,还有一波精锐兽人在那里藏匿。他们很狡猾,很有战术素养,矮人们组织了好几次围捕,都被他们提前察觉。
雷德那个没出息的,也一直没能和这群精锐兽人搭上线,真是让人失望。
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你,但现在只能你出马了。”
布莱克低声对弓着腰的邪眼说:
“很多人都在猜测那支奇怪的兽人的目的,但他们猜的都不准!我知道你那群很能打的同胞留在那里干什么。
你去找到他们,告诉他们,古伊尔就在敦霍尔德城堡!而且就要被一个人类野心家洗脑成功了,让他们赶紧派人来把那小崽子带回去。
如果他们行动够快,那小崽子没准还有救。”
邪眼听的一愣一愣的,他摸着脑袋反问到:
“古伊尔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把话带到就好了。”
布莱克奸诈的笑了一声,说:
“再把北疆现在的局势告诉你的同胞们,让他们就别派大部队行动了,挑点精锐过来,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另外,再告诉他们,就说也别随便找地方流浪了。
只要他们敢劫走古伊尔,那么留给他们的选择只剩下一个,去黑石山投靠雷德吧。帮助我那废物‘信天翁’三号稳住局面,对抗黑龙的招揽,再暗中积蓄力量。”
“他们会听吗?”
邪眼严重表示怀疑,他说:
“船长,我不是质疑你的黑暗智慧,只是能在荒芜之地弄出那种场面的精锐氏族,其首领肯定是很有来头的家伙。
没人比我更了解我那些好战的同胞。
我倒是不怕见面被他们一刀砍死,但他们才不会听一个人类的安排。”
“听不听没关系,只要他们有脑子,能判断局势就好。”
布莱克眯起眼睛说:
“你以为这段时间我的无冕者在奥特兰克干什么呢?不只是那支精锐氏族要去黑石山,藏了好多年的霜狼氏族,也得给我老老实实滚去黑石山。
我说雷德能当大酋长,可不是随便说的,这些你不必管,只要把话带到就好。
记得以不死舰队的名义和他们打交道,作为送给那些兽人宝贵情报的报酬,我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
我要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活着!
不许那些兽人伤害他。嗯,可以废了他,这没关系,但他必须活着,而且思维必须清醒,我需要他的脑子。
就这么多了,做完事就赶紧回来。”
“好的,船长,我这就出发。”
邪眼点了点头,他已经很清楚船长对下属的要求了,执行力必须足够才能赢得船长的青睐,这会也二话不说的开始召唤大魔蝠。
很快就在消失在了夜色下的天空中。
布莱克又回头对莫罗斯说:
“我的管家侠,我需要你立刻前往奥特兰克,接替杰克在那里指挥无冕者们继续搜索霜狼氏族,给他们制造麻烦顺便练练兵。
我需要对达拉然更熟悉的杰克回来辅助我。
再送信给我的二号‘信天翁’,让他找机会来达拉然和我见一面。”
“嗯”
莫罗斯的执行力同样超强,接受命令后就骑着亡灵战马消失在了森林中。此时,在篝火另一侧打盹的塔雷莎已经醒过来。
她眼神古怪的看着布莱克先生对一个大个头兽人发布命令,还隐约听到了“古伊尔”这个名字。
她知道,那是萨尔的另一个名字。
“你要找兽人来救萨尔吗?船长。”
小女仆塔雷莎怯生生的说:
“但萨尔几乎没有和其他兽人接触过,他从小就被将军灌输兽人都是坏蛋的想法,他或许会把他们当做敌人。”
“没关系,他年纪还小,有足够的时间融入他的同胞之中。他又那么聪明,也有足够的能力学会他本来的文化,了解他出身的文明。”
布莱克看了一眼天色,取出自己的灵弦长弓和一捆闪耀着魔法光芒的虚空尖刺,一边调整状态,一边对塔雷莎说:
“你不会想让我把萨尔带在身边,继续把他培养一个‘兽皮人心’的两面派吧?相信我,塔雷莎,真正的兽人们和人类双方,都永远不会接受那样的萨尔。
他应该回归他的文明,回归他的世界,而不是继续留在艾泽拉斯,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冲突和矛盾。
仇恨之轮是不会停下运转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一切回到最初的原状。既然有自己的家可回,为什么还要赖在别人家里?
你说对吧?”
塔雷莎抿着嘴,她想说她不在乎萨尔以后成为什么样,她只想让萨尔以弟弟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但聪明的小丫头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太自私了。
船长说的是对的。
萨尔应该回到他的族人那里,用他学会的知识和智慧去带领他的族人们,把这些给人类带来了可怕灾难的残暴入侵者们带回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去。
那或许才是萨尔真正的使命。
“天快亮了,走吧。”
布莱克站起身,他脚下的大狼狼也随之起身,海盗对塔雷莎勾了勾手,指着远方森林中的营地,他说:
“我不认识那个什么‘切割者’,但你肯定见过他,一会给我指示一下那个该死的童车司机的身份。”
“其实没关系的,船长。”
塔雷莎听到布莱克先生要她去帮忙指认那个在过去三天里成为她噩梦的刺客大师,心里便感觉暖暖的。
在她并不长的人生里,并没有谁会为她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孩子做这种事。除了萨尔和自己的母亲之外,甚至少有人会在意她受了委屈之后的心情。
平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没有那么多好心人,也不太可能遭遇专门针对他们的阴谋,真受了委屈也得自己咽下去,即便是想要报复,也没有可能。
既没有金钱,也没有力量。
忍耐是他们的美德,沉默是他们的标签,他们撑起了一个个王国帝国,却少有人真正低头关注他们心中所想。
洛萨或许会这么做。
可惜,洛萨只有一个,而且他已经太老了,能不能活过接下来半个月都是个问题呢。
小女仆低着头,带着一股歉意对布莱克说:
“不必为了我去招惹强大的敌人,将军阁下都要费尽心思和他搞好关系,他的来头一定很大。说到底,他也没有伤害我。”
“喂,小丫头,你一直这么自恋的吗?”
海盗拿起一根闪耀着阴影光泽的虚空尖刺,在萨拉塔斯古怪的笑声中,他对小女仆塔雷莎说: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虽然我确实欠你个人情。但你和麦克洛斯本人,可能都不知道他的脑袋现在有多值钱。
那些钱换成布莱克摩尔给你的银卡,足够把你压死三次。
唉,我最近手头很紧,所有的钱都拿去买船了。但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我的无冕者派系能不能快速壮大,就靠这些‘行走的金矿’咯。
所以,别废话,带上你的魔法扫帚跟我来。
我今天必须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