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个月后

“时间在训练和偶尔的胡思乱想之下，过的似乎特别的快，从金陵回来以后，这就已经一个月了……”蓬蠡体校高年组学生宿舍311室，林幕的房间里。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林幕拿着笔顿了顿，左手支着下颌,脑海里回想着过去的一段日子。身前，是他放了有一段时间的那个珍藏着他童年记忆的日记本。已经放了一年多，他一直没拿出来过，他也一次都没在后面写过内容。本以为会就这么放着，将来或许有一天会再翻出来回味一下。然而，这一段时间他似乎感触的格外多，让他忍不住就想了许多，今天,他终于再次拿了出来,他想要写点什么，就当自己给自己分享、倾诉。沉吟了许久，林幕终于继续动笔。“……很复杂，或许也很古怪，让原本平平淡淡的心情起了不少波澜。严格说起来，应该要从分区赛最后一场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开始……5场比赛，4胜1负，第二天一早晨练活动时，队友们就迫不及待的打听了消息。当然，主要是进才中学和金陵三中的比赛结果。进才中学赢了，我们蓬蠡队最终还是排在了分组第二。队友们稍有些遗憾，但倒也没觉得接受不能，再打一两场比赛就是，我们也做好了要打比赛的准备。然而，卢教练随后集合队伍，却带给了我们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那就是，我们不用打了,收拾下准备回家……”写着写着，想起卢林当时的古怪笑容，林幕笑了笑。那一天晚上开会，组办方领导只公布了一个消息。因为北方赛区的部分球队出现了些意外，结果导致最终晋入全国U17比赛的名额上出现了些问题。也因为排协有意对此次的U17做些赛事调整，因此，排协青少处在和组办方以及各赛区承办方商量后，做出了调整决定。增加了U17赛的总参赛队伍数量，从原本的16支调整为18支，同时，北赛区晋级名额在原有基础上削减1个半，变化更大的是，南方赛区两个分区，名额共增加了3个半。也就是说，金陵赛区和漳州赛区每个分区都各增加了两个名额。说多少名额可能显得有些不太明了。简单说就是，金陵赛区AB组的前两名直接晋级，第三名再打一场，胜者晋级,漳州赛区的赛事也大致类同。两个分赛区的第三名负者再次对战。胜者和北方赛区的某一支队伍争夺最后一个名额。“……规则变化似乎不大，但事实情况上，名额的增加和减少,影响可谓极大。卢教练说起了当时开会时的情形，有几支队伍的反应格外的强烈。其实也确实应该强烈，原本第三要淘汰的队伍现在又有了机会，而原本在上一轮或者上上轮已经争二无望，比赛消极放弃的队，被这一消息打的措手不及。特别是对目前排两组第四的队伍，可以想到，如果决定早下，他们肯定会更拼一点，拿第二不行，但不是没可能去拼着争下第三，可结果现在是这样，怎能叫人心平气和。闹闹腾腾，多番争执最终无效，决定已经下了，说是开会研究，其实也只是通知下的形式罢了，其不容更改。这一来的事实结果就是，输给进才的金陵三中不用淘汰了，他们要和另一组的第三北湖江城体校争夺名额。其实带来的影响可不止这两队，从事后卢教练的了解后得知，在另一个赛区，原本应该被淘汰的闽省漳州体校队也同时幸免于难，不得不说，运气挺好！从卢教练隐晦的表情和只言片语中，我多少看出了点意思，也让我对于比赛赛事问题多了些思考。如果排在各组第三的是南湖队，或者是蓬蠡队呢？呵呵，乱七八糟的想法其实不该有，反正我们蓬蠡队已经占住了位置，而且不用再参加附加赛，要想的也只该是8月份的全国比赛了……”8月份，不知道到时会是如何……写到这里，林幕完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沉吟。想了想后，他才继续写到：“……回到体校以后，学校里该有的奖励没几天就都下发了，去时低调，回来时该有的荣誉和待遇都没少。怎么说也是蓬蠡体校团体项目中第一支打入全国赛事的队伍，尽管这个赛事影响力非常低……休息了几天，大多队友都没有回家，在学校里时常集合活动，总体的氛围是欢快的。然而，从开始重新训练一段时间以后，气氛在发生着变化。训练还是训练，比起之前强度更有提高，但也就是累点，逐步适应倒不算什么。而且能有提高，大家其实都能感受到快乐。可自从半个月前，卢教练和冯姐时常离开后，队员们开始敏感的感觉到了点什么。我没去打听过，但多少猜到了，我其实也在想，所有队员们都不愿意面对的时刻，到底何时到来。甚至于，在8月的时候，我们12个人是否还能同时出现在冀省QHD……前天下午卢教练又离开了，也不知道……”“嘭嘭嘭！”“311林幕在不在？！”敲门声粗暴的响起，随之一声带着些粗重喘息的老年男声传来进来，门没锁，跟着就被推了开来。林幕应了一声放下笔，合上本子后，赶忙转身走向门前。推开门的是楼下的宿管大爷张大爷，林幕有些疑惑，：“张大爷，您这是？”“嗐，你就是林幕啊，在就好。”张大爷认识林幕，搬进来时就和他打过招呼，平时也有碰到和他说过几句话。但叫什么名字可不知道，刚接到电话要找311室林幕，让他来喊下，他心里可不算痛快。不过这会儿看到是这小子，他多少态度好了些，这个小子平时挺礼貌。老人家嘛，对于有礼貌的孩子终归会多几分好感。他喘了两口粗气，道：“办公楼那边来了电话，说是你们教练叫你过去一下！”“哦，我知道了，谢谢您大爷，带您受累了！”大爷摆了摆手，“能不受累吗，这一通楼爬的，赶紧去吧！”送走了大爷，林幕回到桌前，把本子和笔收了起来，重新锁回了柜子里，这才离开出门。应该是卢教练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晚上有个什么事。路上，林幕不由的就想着，有些猜测起来。几分钟后，教研楼排球高级班教练办公室。办公室里，包括冯静在内，几名排球队教练都在。卢林还是那样，平时时候总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冯静则是安静的坐在不远处。而钟教练和刘教练的表情则是丰富的多。坐在木条椅上，林幕所看到的是钟教练满脸夹杂的高兴、欣慰和复杂。在林幕的身边，韩晨同样也在。谷酭韩晨此刻也安静的坐在林幕身边，等待着教练说话。不过，比起林幕的淡然淡定，韩晨的眼里，时不时的有些炽热的火花在闪过。此时，卢林说话了，“叫你们过来，是有个事情先和你们说下，本来事情明天就能知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要提前和你们说下。如果等下有时间，你们可以回去和队友们交流一下，如何用一个良好的心态来应对……”卢林缓缓的说着，事实上，消息既意外也不意外，林幕的心里也难得的有了几分躁动。半个小时后，林幕和韩晨离开，办公室沉默了几分钟。“卢教练，这也算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了吧？呵呵！”刚之前只有卢林说话，他和小刘都是默默不言，这会儿，他才用尽量玩笑的话语开了口。“钟老师，朝不朝的还说的太早，目前我也就是应鲁指导之命，陪着跑跑。这两天轮到我们蓬蠡体校，主导的也不是我……”卢林微笑着，解释道：“再说，我们蓬蠡体校好歹也是金陵赛区的前四，是要参加全国U17的队伍，只要有意向，怎么也不会少了我们不是？！刚叫小林和小韩来，也只是让他们回去和队友通个气，多少也提前有些心理准备。目标虽然针对的是他们，但情况如何，好坏皆有可能。”“是啊，皆有可能，也让我挺矛盾，挺复杂的！”钟教练听着话，有些感慨：“铁打的体校，流水的学员。我干了几十年体校教练工作，其实也算是见多了的。只是……只是，每一次有人来有人走，我总是有些伤春悲秋的。何况，这一次咱们是真的打出点成绩出来了，更令我欣慰的是，我们这些成绩，不是靠短时间压榨孩子们的潜力打出来的。就是有些可惜，8月份的比赛了，这可是我们体校第一次有队伍打全国赛事……”钟教练话刚说完，卢林赶忙又解释道，“钟老师，不至于，不管这次如何，8月份咱们蓬蠡的比赛必然是要打的。而且，除了现有人员，说不得到时候还会有些人员补充，明天我会去向校长主任汇报。钟老师，可能也要烦劳您和校领导那边沟通下……”“这没什么！”钟教练摆了摆手，：“只要名字还是咱们蓬蠡体校，只要还是你主导，这有什么。其实大家都知道，出了省级层面都到全国赛事了，省里怎么可能还无动无衷，咱们都懂……”“不过，小卢，不管如何，小林那孩子现在是咱们校队的招牌了，可不能没喽！”“钟老师，那不至于，主体框架是变不了的。而且，最近我出去跑的几趟，在这个年龄段，我也多有观察，定了些目标。目标大致都是按照我们体校目前训练理念，涸泽而渔压榨体能潜力的那些在我这里就不可能。就算我顶不住，我还可以找鲁指导，想来这点分量还是有的……”“那就好，咱们蓬蠡体校……”办公室里，几位教练正聊着。在外面，晚风拂面，活跃的校园，喧闹还未散尽。不时的就有三五成群的青春少年们在校园的操场间，嬉笑游戏。林幕和韩晨二人从办公室出来后，行在操场和训练场间的小道上缓缓向着宿舍楼而去。林幕一直沉默着，在他的身边，韩晨尽管也是保持着沉默，但有些压抑不住的情绪却在一阵阵的往外释放。也确实由不得不躁动，事情尽管在前段时间就已经有了些信号，但真当出现时，怎么可能无动无衷。省队啊……不可否认，听见确定要选拔的那一刻，林幕的心中也有了一把热火，烧得他全身滚烫滚烫。韩晨更是如此，而且，比起林幕对自己多少有些自信不同，韩晨更多了几分激动和忐忑。正因为此，刚刚教练说让他们回去先集合队友通气交流的事，林幕才暂且拖了拖。他带着韩晨在校园里缓步而行，也是为了让韩晨尽量的抚平下情绪。其实，他也想让自己调整下。刚之前趁晚间活动还没开始，他猫在宿舍里写点随笔，不正是因为已有和可能有的事给心里添了不少起伏吗？！承载了他所有童年到少年的地方，过去的事，现在的事，带过的教练，和他训练一起过，携手比赛过的队友，一个个的面庞不时的从他脑海里划过。或许不久后，现在的队友们也将再次分开，甚至将来再无交集，虽不至于伤心，但终归有些遗憾。林幕抬头看着深蓝的夜空思绪越飘越远。“幕哥，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先跑回去，去各宿舍先喊人！”身边，韩晨终于开了口，说话间，语气尽管保持着平静，但一个个字里，总是饱含着炽热的情绪。林幕看着韩晨努力保持的模样，笑了笑。“……老韩，尽量调整下情绪。前段分区赛之前，你还记得吗？不论是训练、比赛还是接下来的事，我们在心态上都要保持个平常心。当然，我知道不容易，但不能因为心绪影响了整体。”“一会儿回去和队友们说，我的意思还是一样。其实，我们该首先理智的分析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抓住重点的同时，更需要针对重点做我们的准备。”韩晨连忙点头，静静的等着林幕接下来的话。对林幕，韩晨谈不上崇拜，但他绝对称得上尊重、尊敬，因为，他是看着林幕一步步从吊车尾的小透明串升起来的人。不但是技术和成长，他更相信的是林幕对于事情的分析和理解，往往很多时候，这些理解非常重要。这也是他时常想学习的东西。“从单一的技术和体能来说，我们没什么优势，至少在省级层次里是这样的。所以，我们需要给别人看到的不是有多突出的个人，更该有的是，我们能用个人给团队带来什么。卢教练一直教导我们的，不正是这样吗？”“哦！”韩晨若有所思，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好吧，你先回去喊下他们吧，一会就去咱们宿舍，回头咱们再细聊。”“好！”韩晨一声应是，赶忙的就向宿舍楼跑了过去。林幕看着飞快跑远的背影，轻轻的笑了笑，笑过后，他的面色又重新恢复。真不知道最后会是如何！？林幕甩甩头，暂时不再想，脚步也加快了几分向宿舍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