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受挫

教研楼。魏潇、巩成和陆鸣三人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排球组的办公室。看着犹如思考者一般深沉坐于座中冥想的洪教练，三个少年带着点兴奋劲的走到教练面前打了招呼。“坐吧！”洪教练收回了繁杂思绪，看着魏潇三人，伸手示意着。长条木椅上，三个少年依令坐下，目光中带着期盼的看向了洪教练。洪教练带着难得的温和笑意，说道：“别紧张，是好事！省青队的名单下来了，你们在名单里。下个月，你们就要去报道。”三个少年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格外灿烂，不住的点头又摇头，他们不紧张，他们只有欣喜。魏潇现在的心情是很好，非常好。这是他从入学体校以来第三次走进教练办公室。第一次，是他要转排球组的时候，他父母带着他一起来的。记得那时候的他，怕教练不同意他来排球组，怕以后不能再和他的好哥们一个班。那一天，他全程都是忐忑。第二次，是那天晚上他和林幕一起跑来请求教练加练。他记得的是，他有些拘谨，有些紧张，手心里好像都在冒汗，他的好哥们挡在了他的身前，给他和他的体校人生拉开了新的篇章。现在是第三次了，他带着欣喜和期待，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憧憬。座位侧对着外窗，浅绿色的百叶窗帘悬挂于窗前，挡住了窗外的风，时不时的轻轻晃动。时间可能挺长的了，窗帘的浅浅绿色早已经被岁月磨砺的有些褪色。经常调整窗页的转轴，颜色更是磨损的厉害，虽整体看上去还是整整齐齐，只是总觉得有些颓败、陈旧。此时的窗页半开，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投射进来，光线一格一格的，映照在身上，暖暖的温度让全身尽是舒畅。魏潇有些感慨了。好像他这短短的两年多时间中，林幕成为了他人生中的重要角色，为了友谊，也为了爱好，他进了排球组。为了友谊，林幕陪着他一起暑假练球，带着他找教练加练，带着他努力的训练。督促着他、指导着他，让他一刻都没能松懈。给他指明了方向，陪着他磨练，不断的提高着技术。拿下了考核前五，战胜了省青队。现在，他曾经所预想的未来，终于被努力和坚持打破了。兴奋稍过，思绪起来后，他总感觉到有些想哭。他仰了仰头，眨巴了下眼睛。洪教练说着话身体放松下来，倚在椅背上，微微抬头，视线对着三人，但好像有些放空。稍顷，他微笑地叹道：“你们即将走上更高的舞台了！马上就要走进最激烈的体育竞技的圈子里，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和你们说点什么。”洪教练轻轻的摇摇头，把叹息和感叹收了回来，郑重道：“你们是体校排球组近几年来最优秀的学生，你们靠着努力和天赋走到了现在。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一点，你们的天赋给了你们向上走的台阶，但想走的更高更远，努力和坚持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未来在哪儿，你们的伙伴能帮助你们，你们的教练能指导你们，但终究有限，最终还是要靠你们自己。”洪教练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郑重的神色，深沉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三个少年。不要因为自己有天赋就骄傲自满，不要因为顺境和逆境放下坚持，更不要想着可以靠其他的方式来走捷径。体育运动从来没有捷径可言！看着三个少年若有所思，认真的点头模样，洪教练微微的笑了笑。或许他们现在的思想还不太成熟，或许他说的话转头就被他们忘的一干二净，但作为一个教练和老师，他依然想说一说。曾经老教练对着他和他曾经的同学们讲过，也对着卢林讲过。他想到自己年轻时，他似乎最后忘了很多，因此，他最终被挡在了省队之外。而唯一没有忘的就是卢林，说卢林的天赋比他们高几个维度那肯定是夸张的。就当时，甚至有很多比起卢林更被人看好的所谓天赋之人。但卢林就这么一意孤行的学排球，一如既往的打排球，坚定的练，坚定的本着初心，走上了大舞台。虽然最后卢林坚持到有些倔强、执拗，撞了个头破血流，但更多人只会感慨一句，卢林生不逢时。“好了，就说到这里了，来，拿上报道单还有给你们的评语档案！”洪教练笑了笑，理了理桌面上的一页纸张和一个封好的土黄色文件袋，伸出手递向了三个少年。三个少年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走上前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就展开了纸页看了起来。省队的抬头，还有印着他们名字的几行文字。少年们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满满的都是欢喜。洪教练摆摆手，笑着道：“下午训练结束，你们给家里打电话，接下来到报道前的这一段时间，该如何安排，你们和家里商量下！去吧！”“洪教练，谢谢您！”三人再次见礼。魏潇和巩成没再说话，陆鸣此时的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和自信，说道：“教练您放心，我们一定做您所说的有天赋有努力的人。”“哈哈，好。我听到了，我会记住你们说的话！”洪教练笑的很爽朗洒脱，和平时的板正教练形象完全不同，甚至在话里多了几分看自己孩子一般的慈爱：“好好加油！我相信，只要你们能始终坚持着，即使在省青队，你们也有不输其他人的能力。我在学校里会关注着你们，我期待未来能听到更多的好消息。”洪教练的眼神有着些期望和鼓励，接着又告诫道：“最后说一句，你们是同学，而且一直一起训练、加练，是一路相伴走过来的。现在你们三个将一起去省里，在省青队里，你们还要保持着你们的团结，不是要你们抱团去干什么。我希望的是你们可以把这份团结、相互扶携激励的劲头延续下来……”“不是……”原本一直兴奋欣喜的魏潇，听到洪教练说到一半的话，突然一怔，兴奋和欣喜顿时消散。“教练，您说我们三个？那这……”魏潇有些结巴，不由的偏过头看向了巩成和陆鸣，他有些不相信和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教练表达的不清楚。可是在同伴的眼神里，他看到的是同样的疑惑和诧异。魏潇不由的急声问道：“林幕呢？教练，您说的是我们三个，那林幕呢？难道……”三个？林幕不在，难道是林幕走的比他们更高？省一队或是二队直接要了？那是好事，可如果不能一起训练，好遗憾的。至于说没选中，从头到尾，魏潇和巩成，他们都没有想过林幕会不如他们，现在的情况让他们思绪有些飞，纷乱的很。可惜，结果偏偏是他们所想的不可能。“林幕没被选中，他的事现在轮不到你们操心……”洪教练说完话就把他们“赶”出了办公室。可洪教练的话让他们惊讶、诧异，不解到不可思议。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三人并排走着，无意识一般的走出教研楼他们才似乎刚反应过来。“怎么会呢？我和巩成这样的都能选上，幕哥竟然不在，怎么可能的？”魏潇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大：“我去找幕哥，这什么破队，打都打不过我们，还能选不中幕哥……”完全没顾忌身边的两位同学，魏潇拔腿就跑，他要去找林幕，他一定要好好问问。魏潇的身影越走越远，巩成带着沉默、思索和不理解看了看身边的陆鸣，跟着追着魏潇跑去。“这什么眼神？”陆鸣心里同样在嘀咕，而且，巩成那一个眼神让他很不自在。是以为教学赛我找我爸出了力折腾出来的，影响了林幕？确实应该有点吧，否则按原本的推荐去集训，林幕最后被选进队的可能应该很大。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如果不是教学赛，你们俩可能连被人看到的机会都没有。陆鸣心里有些不舒坦，他虽然是有些为自己的私心，可也算是给同学们带来了一些好处不是？林幕怎么就没被选上呢？脑子里的不忿不解转了一圈后，陆鸣对林幕没被选上的事实依然感到诧异。给爸打个电话，问问看！陆鸣想到这里，带着满脑的疑惑，提起脚步就走。……此时，在校园的另一边，林幕同样是满脑的思绪。“林幕，这一次的省青队名单里没有你！”卢教练刚刚说的话，寥寥的一句，简单的几个字一个一个的敲在他的心上。他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就一定认为自己比谁要强，没被选上他更不会愤世嫉俗到痛斥、发泄。他只是感叹！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不幸，反而他觉得他很幸运。他的家很穷，虽然日子过的挺苦的，但是也很温馨。他的人生仿佛总是会有转折，很奇怪微妙，但结果却终归不错。上小学时大半的时光都是不错的，尽管有不少老师的插曲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那位班主任老师对他还是不错的。因为经济情况，他和他哥有自己的想法，或许会辍学早早的走进社会。但因为一次运动会，他终究走上了其他路。来了体校，一年多的田径组训练学习，给了他一些打击，但他又来了排球组，命运又一次眷顾了他。他有好朋友，他还多了一段极为沉淀的人生记忆，他还遇到了亦师亦友对他倾囊相授照顾有加的卢教练。他又多了几个围绕在他周围，一起训练的伙伴。从他有了对于排球运动的独特感觉开始，他更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水平、环境和人的相处，一路顺风顺水般的走到了现在。他甚至已经设想了一条道路，而且，道路仿佛已经缓缓在他面前铺开。体校、省队，或许国家青年队，甚至国家队，打小比赛、大比赛，甚至国际比赛……努力走得更远，到更广阔的世界去，在前半生用十年或者十几年的时间，创造一些记忆里没有的激情和精彩。他平时沉默，但不寡言，一直来，他觉得天是蓝的，水是清的，少年的生活是美好的，可现实又一次给了他挫折。或许，是打击！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老天真！呵呵，人生真的有太多的不尽如人意！林幕有些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