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法力,领悟着此时自己与大道、天地的亲和,那种陡然提升的道行令他感到十分不适,强大力量又令他无比沉醉,显得十分矛盾。
眨一睁开眼,法力在身边萦绕。
这是他的灵魂和心神最初与体内道行的不兼容,简单来说就是他还没有做好突然拥有这么深厚的修为的准备。
但仅仅刹那,一切便恢复正常。
法力全部隐没于他体内!
毕竟夺运取脉神术带来的不是单纯的能量增长,最艰难的大道感悟都被解决了,就连灵魂力量也得到了提升,差的只是他自己的心里准备和自我的心境修养而已。
前者瞬间就能调节过来,后者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和丰富的人生经历来堆砌。
安阳冥冥中感觉了下自身修为的增长,自己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11级的昆仑决,两百多年的道行!
这已经快赶上昆仑山那几名活了两百多年的太上长老了。
难怪这门禁术如此恐怖!
若不是因为身体的缓冲和适应,自身的身体素质还没有赶上来,他现在光是以个人力量来说已经能与当初的玉卿一较高下,这还得算上昆仑决并不适宜争斗的情况。
毕竟昆仑决在身体素质上的增幅并不大,且格外的偏向体质,不偏向速度和力量,即使是修炼出来的法力攻击性也并不强,爆发力欠缺,相对来说更加中正平和。
当然,仅仅只是个人力量。
具体战力不能这么比,无论道行、法力还是身体素质,都不能绝对的主宰战斗力。
即使安阳的身体素质全部赶上,不用现代武器的话,在具体战力他短时间内估计也难以比得上一百多年都在与人、与妖厮杀的玉卿道人,其他方面更是差得远。
即使蜀山弟子只信任手中之剑,不爱法术,玉卿在法术方面估计也不会比他差。
其他诸如战斗经验、咒文、天道和符篆之类的方面也比他强得多。
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剑道修为。
毕竟再怎么也经过了上百年的岁月洗礼,玉卿的每一分实力都很扎实坚固,这不是简简单单的金手指和辅助器能抹平的,他也需要很长的岁月磨砺才能达到。
安阳深吸了一口气,确保这方天地暂时没有作为之后,才收回一切。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半夜,月亮东升西落,越发皎洁如玉,当他站在楼阙上,这轮明月就好巧不巧的挂在他背后,这样的角度随意一取,便是完美的意境和逼范儿。
可惜没有相机,也没有拍照的人。
安阳稍微垂下头,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凝视着那几名站在远方眺望他的天师,还有几只打扮成人形的妖躲在暗处,原本对立的双方却因同样的目的来到这里。
所谓天地意志,不如说是在世界法则的规定下,万物生灵潜意识的汇总。
无论人类还是动物,一花一草,一树一叶,无论有智慧还是没有智慧,有自己的思维还是没有自己的思维,能否感知到痛楚,能否诞生感情,都有着自己的潜意识。
例如,最首要的,生存。
人类种植畜牧,野兽捕食,花草树木向阳生长,都是生存意识的体现。
只是动物比植物突出,而人类更显鲜明而已,而没有谁说一株野花就不存在意识,若是感兴趣你可以将一方的阳光变暗,只需观察一段时间,它自然会向另一方生长。
这种意识用生物科学的角度来说,是一系列冰冷名次的汇总,若是用道法角度来阐释则相对更加玄乎难言一些,这二者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站的角度不同而已。
若是两个文明没有交接,双方都会难以理解对方的说法,并觉得荒谬而无稽。
选择天道和神道的修道之人相信,这些意识会通过某种介质汇集起来,在天地法则起到类似科技物品中的协议的作用下,形成一种简单而庞大的综合性意识。
这种就连天道修行者也摸不清楚的意识就被称为天地意志。
事实上除了修习天道的人,其他大道的修行者从未证明过世界意志的存在,每个大道方向对它的理解都不一样,各执己见,所以也不知道其具体原理和构成。
但无疑每个世界的世界意志都不尽相同,有些甚至根本就不存在。
若是安阳在神州世界施展这门禁术,别的不说,估计光是天地讨伐就够他受的了,但在这个世界却只是受到些许影响,其他的反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感受到。
当然,可能也与他施法的范围不广的原因在内,造成的伤害也不算太大。
这几名天师和妖,既可以说是天地意志暗示他们前来干扰安阳,也可以说是作为这片天地一部分且更加敏锐的他们冥冥中感觉到了安阳的所作所为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所以便自行走过来准备寻安阳的麻烦。关于这点每个大道方向的理解都不一样。
在有一个人或有一个大道方向强大到能彻底证明自己的正确性之前,每种理解都可以说是正确的,但就现在神州世界各道争锋的局面来看,这一天似乎遥遥无期。
安阳也没有理会这群人,召出盔甲,当穿戴完毕之后便迅速冲天而起。
倏!
拖着淡蓝色和白中隐隐透黄的光焰的他就如一道流星,贴着房顶呼啸而过,在月色下一眨眼就消失在远方天际,冲出刚才留下的法力波动的混乱地区,远远离开。
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安阳在凌晨时分到达顺天府,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走了一圈,可惜四下无人,于是他只得慢慢感受着自己的道行,熟悉着体内陌生的力量,也感受着清晨的清凉。
渐渐地,天边光芒乍起。
街边的包子铺最先开门了,竹条编制的蒸笼里热气滚滚,包子的香味弥漫开来。接着是拉着木板板车的煎饼摊,满面黝黑的老板手脚麻利,葱油香散开十分诱人。
挑着青菜的农民也渐渐进城了,很早就摆好摊,拿出小板凳坐在旁边打盹。
安阳许久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有些唏嘘,尤其是添了一抹古装色彩,那些脸上的纵横交错和补着补丁的衣服、露出脚趾的脏兮兮布鞋,更加深生活的无奈。
若不是被迫,谁愿意起早贪黑呢?
登仙楼开门时,他正靠在墙边捧着一本厚重的魔法书籍看得出神,冥冥中他感觉得到这方天地的法则开始排斥着自己,令他吸纳天地灵气、集中精力都稍显困难。
虽然还很微不足道,却在渐渐加强。
安阳很麻利的合上书籍,加上一抹自己的印记,便走进了登仙楼中。
“给我把你们店上好的果酒送几百壶上来,还有刚做好的上好糕点!”
好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侍女的神情有点憔悴,想来是最近登仙楼的变故所致,自己莫名其妙就从一个有些不低月钱的自由人被打成了奴籍,想必没有谁能睡得着,眼睛没哭肿就算好的了。
但身为侍女,她还是很快迎上来。
“这位大人,我们登仙楼刚经历变故,还没来得及酿造果酒来补充,这么多已经是我们登仙楼目前的全部储藏了,而且您恐怕也喝不了这么多吧,要不,先来两壶试试,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的,奴婢特意去为您挑选前月上好的,口感正好最佳!”
“我带走!”
“大人……”
“我可没开玩笑,快点!”
“大人,这个,我们还得做生意呢,您一下全买光的话,我恐怕做不了主,我得去问问现在我们登仙楼的掌柜的才行,请您稍等我一下,先把糕点给您上来。”
说完,侍女朝他深深一鞠躬,露出汉服领口的一抹雪白沟壑。
安阳摆摆手,示意她快去。
很快,侍女再次回来,带来的消息却是登仙楼刚换了主,不愿意一下子卖这么多,最多只出售二十壶,否则这几天的生意会很不好做,东家责怪起来很麻烦。
安阳无疑十分不满,其实没有几百壶他也能接受,但二十壶,这也太少了吧?
“砰!”
一身拍击闷响发出。
从他的手掌与桌面接触点开始,一道华光绽放激荡,大厅内的桌椅除了他坐的这张全部破破烂烂的跌倒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如被碎片雷肆虐过。
掌柜的闻声出来一看,顿时震惊失色。
“最少一百壶,我可没时间和你讨价还价,再拒绝我,倒的就是登仙楼了!”
“是是是……”
掌柜的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点头。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女按安阳的想法去做,一手却隐晦的摆了摆,示意伙计去报官。
安阳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半个小时后,带够特产的他就在原地化为一道白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此时的登仙楼门外,一堆带着刀的衙役还一筹莫展,他们接到报案前来,却被一层薄薄的透明屏障所阻,无论怎样也进来不得,请求天师帮助也无可奈何。
这特异的场景令他们有些惶恐,也令皇朝主宰凝重非常,越发忌惮起天师来。
但在登仙楼内,却留下了一段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