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思维活动在刚才呈现出峰值,您表现的很惊讶?为什么?在您游览的其他世界里,没有见过这种自我防御的模式吗?”
那穿着如长袍和西装混合在一起的怪异服装的老头轻笑了一声,他又对老江做了个“请”的动作,开玩笑说:
“我们之前接待的两位群星漫游者,可没有这样的表现,所以我猜,您是那些神秘者中的一位新手?”
“你们遇到过两个人?”
老江眨了眨眼睛,抬起手,将鸦先生的影像,以投影的方式投射出来,对眼前的老头说:
“你们见过他吗?”
“见过。”
老头点了点头,对江夏说:
“这位鸦先生在二十七年前,拜访过我们的世界。
他是一位极有风度的人物,但却并未在我们的世界里停留太久,只是换取了一些机械工程学方面的知识后,就离开了这里。”
“他是我朋友。”
老江心中顿时安定下来,他坐在了椅子上,对自己对面的老头说:
“如果他并没有决定毁掉这里,那就代表着,我也可以安心的与你们交谈。
而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既然知道墨家人,那么当年来到这里的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您说的是这位吗?”
老头眨了眨眼睛,他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桌面中心便有一道投影浮现,塑出一位身穿墨袍的墨家修士的半身像。
他问到:
“他是我们接触到的第一位群星漫游者,在五百六十年前,他来到这里,带来了重要的警告,并且成为了我们的朋友。
他自称为”
“钜子,他自称墨家钜子,对吧?”
老江看着眼前的半身像,他没见过这个人。
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人,这个人的雕像,现在还在墨霜山主峰大殿前屹立着呢。墨家仙门的掌门,上一代墨家钜子,自家掌门的祖师。
“唔,您也还认识他?”
老头这下有些惊讶,他抿着嘴,看着老江,说:
“这位钜子先生,是我们世界的老朋友,他在危难之际,帮过我们很多,帮助我们的世界度过了末日灾难。
而且留下了一份委托。
我们已经完成了这份委托,但我们不能将它交给你。
因为钜子先生,在五百零五年前最后一次出现时,对我们当时的联邦议长留下了一份信息。
只有他真正的继承者来到这里时,才能得到他留下的那份东西。
你
你或许和钜子先生有关系,但你不是他真正的继承者。”
“你们这个世界在五百年前,也遭遇到末日灾难?”
老江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在老厄尔说完之后,他立刻问到:
“能详细描述一下你们这个世界遭遇过的灾难吗?另外,你们应该有对自己世界的称呼吧?”
“在艰难度过那场劫难后,我们便自称为‘伊甸’。”
厄尔对于老江询问的问题并不惊讶。
他似乎早就猜到江夏会问出这个问题,便伸手在桌上敲了敲,之前投射出钜子半身像的投影装置,便开始播放一段影像资料。
那影像投射于老江的方位四周,将整个会议室都囊括进去,是浸入式的体验,就如真实身在一处秣兵历马的战场之上。
但这一次老江看到的,却和他在其他世界看到的截然不同。
他向左右看去,入目之处在群星之间,两支庞大的群星舰队,正以凶狠反击的姿态,向从前方昏暗星云中延伸出的暗淡之物全力开火。
它们射出的暗物质反应光束,像极了流星雨划过星空,璀璨之余,每一处被光束攻击到的晦暗区域,都会在能量的冲击环中悄然湮灭。
还有被群星驱逐舰护卫起来的超大个头的星海旗舰,其甲板上假设着超大的能量汇聚与发射装置。
像极了航行于群星之中的未来战列舰。
每一次主炮发射时,那长达数十公里的旗舰上的灯光都会熄灭,将所有的力量注入主炮,又在如太阳一样的光芒直射中,将眼前不断逼来的群星晦暗之物击退,撕裂。
真正的万炮齐发,真正的万道荣光。
而在这两支御敌的星海舰队之后,是被完全武装化的数颗行星,它们像是被从内部掏空,又在类似于戴森球一样的装置护卫下,被制作成群星中的战斗堡垒。
每一个星球要塞之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攻击性武器。
在舰队前锋作战时,这些群星要塞在星球发动机的推动下,在后方星域中形成一个立体式的防线,不断有晦暗之物的随从试图从主战场之外,渗透到后方。
但那些怪异的黑色战舰的每一次突袭,都会被这些星球要塞结成的恐怖火力网击碎。
星海中的战场宏大异常。
看的老江津津有味,就如看着一幕真实发生过的群星驱逐战。
“这就是我们遭遇到的灾难。”
老厄尔拿起手边类似于遥控器的东西。
他将这副群星征战的画面暂停,又不断的放大,将那团在星域中盘亘,犹如一个星系大小的晦暗之物放大在老江眼前。
再将其缩放到极致时,江夏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以为那是纯粹的能量造物,但其实不是。
在那晦暗的宇宙能量缠绕中,他能看到其中像是被腐朽榨干一样的数个星体,一颗颗外形还算完整的星球。
但内部已经像是被榨干汁水的风干橙子,干瘪,病态,黑暗。
其星球大陆架外壳,更是被腐蚀的破破烂烂,就像是超大号的蜂巢,那股晦暗之态的能量就缠绕在这些腐朽的星体之上。
由数以百计的腐朽星体,支撑起了它无形的身躯。
“如你所见,它是个能量体,有自己的黑暗意识,它自称为‘荒之子’,在觊觎我们的世界之前,它已经在我们的星域中横行无忌。
被它的黑暗力量吞入其中的,都是存在着文明的世界,那些可悲世界的生命力被它榨干,又被转化为黑暗腐朽之物,不断的散发出绝望。
像是一个个节点,彼此贯通中,赋予了这荒之子近乎不毁不灭的能量之躯。”
老厄尔叹了口气。
又将画面转移到战场后方,将那些突袭星球要塞的黑暗之子们的形态缩放,让江老板看的更清楚。
那些是人形生物,还有些稀奇古怪如兽类一样的生物。
它们就像是活动的烂泥,驾驭着被黑暗力量侵染的战舰,如蜂群一样在这星际战场来回穿梭,试图突破伊甸舰队和星球要塞的封锁。
“这些,都是被‘荒之子’的黑暗力量侵染的生命,来自那些被吞噬的星球,它们的数量近乎无穷无尽。
它们是荒之子的战争恶犬,所到之处,只剩下一片片毫无希望存在的焦土。
但幸运的是,我们提前六十年得到了警告。
来自于那位可敬的墨家钜子。”
厄尔看了用心倾听的江夏一眼,他说:
“钜子先生在某一个并不特殊的日子,独自穿越星海,来到我们的世界中,他的出现引发了一阵骚动。
五百六十年前,我们的世界科技还不如现在这么发达。
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刚刚组建起自己的舰队,开始群星殖民,我们并不知道深邃星空中存在的危险。
钜子带来了警告,但我们的先祖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五年之后,黑暗之子们对我们的世界发动了一次袭击,被击退之后,我们才意识到,恐怖的黑暗力量,已经盯上了我们。
于是,我们主动联系了钜子先生。
他是慷慨而大度的,并未将我们曾经的傲慢放在心上,很快就来到伊甸世界,帮助我们执行最后一战的准备。
如你现在所见的星球级战争要塞,都是在那位钜子先生的可怕智慧下设计诞生的。
还有我们的暗物质战争科技,黑洞级主炮,也都有钜子先生参与其中,他一个人!一个人的智慧,推动我们的世界文明在那五十年里,向前飞奔。
然后,五十年后,在我们检测到荒之子出现于我们的星系边缘时,钜子先生便离开了。
但我们知道,他不是畏惧。
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能为我们做的所有事情,他把希望交到了我们手中,他之所以离开,是为了保全他的世界。
也就是你诞生的世界,江先生。”
厄尔站起身,他背负着双手,将五百年前的画面影像继续播放,一边走,一边对江夏说:
“荒之子,只是更可怕的力量塑造出的‘种子’,钜子先生告诉我们,这样的种子在群星之中不止一个。
一旦荒之子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就能以神秘方法,感知到苦木世界的存在。
钜子说他的世界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不能冒险。
他说的很明白。
他帮助我们伊甸世界,只是对‘末日天劫’到来前的一场准备与尝试,他说这是遍布整个星海宇宙中的生态灾难。
没有一个世界能独善其身。
他还说,如果我们输了,他会将我们的文明火种,送到安全的地方继续存在延续,为最后的大战做好准备。
幸运的是
我们赢了!”
随着厄尔的声音落下,在老江眼前的画面中,伊甸舰队似乎是收到了命令,他们开始在全力进攻的同时,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冲入荒之子的晦暗之躯中。
连同后方防御的数个星球要塞,也在星球发动机的全力运作下,如一枚枚武装起来的陨石,呼啸着跟随舰队,砸向那不可一世的黑暗力量。
老厄尔这一瞬站直身体,看着那毁灭之时的英勇突击。
他饱含情感的说:
“我们竭尽全力组建的舰队和要塞,在意识到荒之子的弱点是那些支撑它意识存在的腐朽星体后,他们便以英雄之举,发动了最后的反击。
他们冲入荒之子的能量躯体中,引爆了当时并不成熟的反物质湮灭系统,以他们二十万人的牺牲,换回了伊甸文明的幸存。”
“嗡”
在老厄尔的话音中,江老板看到了那舰队和要塞在同时起爆,比黑夜更黑的能量如一把尖锥刺破晦暗之物的形体。
就像是星域中的超级冲击波,在扩张到极致的一瞬,一个超级黑洞被制造出来,将荒之子和它的黑暗之力吞入其中,又向爆发源点猛地收缩。
像是一秒之内,又像是拉长时间的压缩。
待光芒散去时,画面中就只剩下了一片空无一物的星海,还有个不断缩小的闪耀黑点,就像是一颗坍塌的垂死之星。
“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
老厄尔伸出手,放在江夏肩膀上,他将一张特殊的银灰色卡片,放在老江身前,轻声说:
“这一切,都是因为钜子先生的恩惠,伊甸世界欠你们墨家人一份情。
我们很欢迎您在此常驻。
但这个特权,只开放给墨家人
请您不要随便带其他人来这里。
因为荒所带来的灾难,还远未结束,我们不能冒着再次被它盯上的风险,欢迎那些不知来历的外星人。
最后,欢迎来到伊甸。
江先生,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