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里的鲤鱼驰名,不仅因为好吃,更因为野生的非常难得,故此显得非常稀缺。也正是为如此,为东江流域的钓鱼者所追捧,经常以钓到东江鲤鱼感到高兴,并在钓友中引以荣耀。
但是,在东江里钓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常情况下,流动的江里很难下竿钓鱼,不仅水混,而且流速太急,流动慢的地方,往往又淤泥使水位太浅。
因此要找东江里的静水湾,在东江的河床摆动走后,留下的静水,经过沉淀,水质清澈,使得一些鱼类在此驻留。静水湾无疑成为钓鱼者天赐的野钓场所,也是成为钓获东江鲤鱼的地方,尤其是静水湾的一头和流动的东江水相连,则成为钓获鲤鱼最佳的水域。
但是自从经济发展起来,东江上游修了很多水电站之后,每年电站调水的时候,却也是灭绝静水湾的原因,所以东江下游的钓友们也越来越少,更多的是跑到东江流过的山区里垂钓,因为这里会留下一大片的静水湾。
而且流过山区的地方,往往很少人会来,所以没有人的地方,成了鱼儿们的天堂,加上山路险峻,车根本进不来,所以大多数钓友即使知道这种地方有鱼,也不一定会来,所以,也只有一些山里人闲暇没事会来这里钓鱼。
不过,山里人都取之有道,一般很少会撒网下去,因为这些山里的浅水湾,就像是他们的鱼塘一样,能自给自足就够了。
甚至一些山里人钓到了鼓着肚子的鲤鱼,都会放回江里去,因为他们知道鼓着肚子的鲤鱼肯定是要产卵了。
对于城里人来说,这种鲤鱼是很有市场的,因为鱼卵最有营养,尤其是野生的鲤鱼鱼卵,可山里人却不习惯这样,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世要造报应的。
牛家庙村,就是这样一个世代在山里的村子,他们这里距离龙阳县城是山路遥远,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把钓上来的鲤鱼当作是生计。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牛家庙村的孩子们都拿着自制的钓竿,走到各自的区域里垂钓,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挖泥鳅钓鱼,下套子打野味是他们童年里最大的乐趣,因为世代生活在山里,所以这里更显得民风淳朴。
谁家杀猪了,猪血都会各家各户的送一碗,谁家钓得鱼多了,都会把多出来的鱼送给没钓到的人家,要是在山里打了什么大型的野味,也都是整个村子里的人一起出马抬回来各家有份,并不需要用钱来买,活有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架势。
今天似乎与往日不同,因为村里小学的刘老师,在浅水湾里钓鱼,居然钓上了个大活人,这对于村里人来说,都是个稀奇事,却也成了村里人的难题,因为刚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个人还活着。
村里的人知道他还有一口气之后,立即把村里唯一的老中医给叫了过来,在鼓捣了几个小时之后,老中医才走出了门,大伙都忧心忡忡的道:“怎么样了?”
“这个小娃子的命,真是坚强啊。”老中医说着,又道,“活过来了!”
村里人脸上立即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就似乎里面躺着的人是他们的亲人似的,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小刘老师,更是焦急道:“我能进去看看不?”
“这可不行,人家还没穿衣服呢。”老中医立时绷着脸,突然又笑了,小刘老师顿时一阵羞涩。
旁边的孩子却还无顾忌的叫喊着:“看,小刘老师脸红了,小刘老师脸红了!”
对于孩子们来说,小刘老师是村里面最漂亮的人,也是最善良的城里人,因为在小刘老师来之前,村里本是没有学校的。
“瞎说。”小刘老师嗔声道,语气里却没有责怪。
“村长,你进来一下,我和你说个事!”老中医突然看向其中一个拿着烟斗的老人道。
“好。大伙先散了吧。”村长似乎明白了老中医脸上的犹豫,随后对围着的人道。
等大家都散了之后,小刘老师却还没走,一脸忧心忡忡的,似乎担心着里面的人,看到如此,村长却道:“回去吧,有我们呢。”
“那就拜托村长和胡老先生了!”小刘老师礼貌的说了一声,说着又看了看里面,似乎想看到那个被自己钓上来的人到底如何了,却发现没办法瞅里面的情景,于是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了。
小刘老师走后,村长和胡老中医进了门,随后又将门关上了,村长问道:“啥事,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用得着关门?”
两人坐在炭火前,炭火上烤着一个吊着的锅子,锅里面似乎煮着什么东西,正冒着热气,似乎很快就要沸腾了,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村长看着砸了咂嘴,似乎很想尝尝似的,但是胡老中医却白了他一眼,道:“这可不是给你准备的。”
闻言,村长瞅着躺在床上,浑身没有血色的人,点了点头,比起刚钓上来时,他现在的脸色可好了太多,因为当时钓上来时,整个人白的和纸似的,浑身都被水浸的涨了起来。
胡老中医说着,又拿出一个盘子,随后把盘子放在村长面前,道:“这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
“弹丸子?”村长脸色一惊,虽然是山里人,但子弹是什么他还是清楚的,因为山里的猎户家,很多都有枪,虽然都是一些历史原因留下来的,却都保养的很好,而且都还能用,只是子弹这东西,却越来越少了。
村长打量着这颗比起他们打猎用的步枪子弹还大的弹头,沉默了起来,好一会才道:“要不,通知乡里的派出所?让马警官过来一趟?”
“我看还是等他醒了在说,无论他是什么人,总不能伤害我这个救命恩人吧?”胡老中医却摇了摇头,“我救了一辈子人,可还没见过有人会对自己救命恩人下毒手的。”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没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手动了动,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那就听你的,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活要干。”说着村长站了起来,突然又看向锅里煮的东西,“你这药酒什么时候能让我喝痛快了?”
“过年吧,等过年你把材料找齐了,我给你整一罐子,到时候你自己躲在家里偷着喝成吗?”胡老中医又白了村中一眼,“虚不受补,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节制,迟早喝死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到时候又说什么,我身子骨差,不能乱喝。”村长立即抓住了这句话,“喝死我就一把黄土埋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胡老中医摇了摇头,等村长走后,他又坐回了炭火前,看里面的药酒沸腾了,立马取了下来,拿出一个碗倒了一碗,放到了床边,随后又回来往锅里加了些水,才放回去继续烤了起来。
胡老中医坐在炭火前,用铁架子撬了撬了火,随后自言自语道:“小娃子,自己起来喝药吧。”
可是床上却没有动静,但是胡老中医却又道:“以你的身子骨,现在应该清醒了,你瞒得过村长,难道还能瞒得过我这个郎中不成?”
这句话出口后,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后双手动了动,小心的坐了起来,才道:“您刚才那番话是说给我的听的吧?”
“没办法,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所以只能看你是不是有良心了。”胡老中医继续扒着火,似乎火里面烤着什么东西似的。
坐在床上的人正是苍龙,他看着床边的滚烫的药酒,却没有拿起来喝,而是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一活动,小腹就传来剧烈的疼痛,不过他却并没有叫出声来,只是停下了动作,随后对这个老人道:“谢谢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呵呵。”胡老中医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苍龙,摇了摇头,“我是个郎中,这是我的本份,可不需要什么报答,而且你要谢也不应该谢我,而是应该谢把你钓上来的小刘老师!当然你真要感谢我的话,就把床头上的酒喝了。”
“小刘老师?”苍龙一阵疑惑,他只记得自己意识清醒的时候,手抓住了什么东西,最后被拉扯了上来,却没想到居然会是鱼线。
苦笑了一阵,苍龙看了看药酒,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谢你,可是我不能喝酒,这是原则。”
“不能喝酒?”胡老中医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体质确实比一般人要强了太多,不过你放心,这可不是什么洋玩意,喝了没啥用处不说,还有害处,这个可是用山里的一些药材酿制出来的,喝了你的伤口愈合的快。”
“嗯!”闻言,苍龙点了点头,这才一口将床上的药酒喝了下去,随后只感觉喉咙火热,似乎暖到心里去了,即使他从来不喝酒,也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好酒!”
“能行动了吗?”胡老中医看着他,露出一脸慈和的笑容,“能行动了,就坐过来烤烤火,顺便吃点东西,我给你烤了两个野番薯。”
说着,胡老中医拨弄着炭火,从里面拨出两个黑糊糊的东西,小心的弄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