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当街动武

在场的人都听着，武平川明显是在羞辱宋明臻，而宋明臻已经十分恼怒了。

宋明臻不能表现出来，但把宋明臻放在心尖上的孤野就懒得控制情绪了。孤野铁青着脸，攥着拳头，朝武平川走来。

武羿满脑子都是孤野不讲武德、插手他和靳赢私斗的场面，那时武羿没有反抗的能力，险些被“偷袭”的孤野用铁一般的拳头打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武羿大喝一声，赶在武平川之前，抄着随身的大刀迎上孤野。

跟在武平川身后的金戈这才想起来，武家和黎国有着难以抚平的仇恨。他试图阻止武羿的鲁莽行为，可惜已经晚了。

狭路相逢，他们必定要斗一场了。

在孤野粗浅的见识里，动武就是动武，只分输赢和生死，没有规则，所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当初插手武羿与靳赢的比武有什么错，更不能理解，不过是打架打输了，他又听从了靳赢的意见，留了武羿一条命，为什么武羿看待他，好像是看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过没关系，再送他一拳，也能让他从此完全消停下去。

大刀与拳脚相接。

就算武羿带了兵刃，就算他将所有的愤怒和恼恨都集中在凛冽的招式之中，就算他有了充分的准备，不用再找借口，他也绝不是孤野的对手。

孤野的两只大手简直承载着千钧的力道，在躲开武羿劈过来的一刀之后，轻松地制住了武羿的右臂，然后顺着这条臂膀，迅速折断了他的手腕。

大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孤野没有半分的迟疑，腾出左手，朝着武羿的太阳穴猛挥过去。

若真的挨上这一拳，武羿的脑袋定会炸出一朵灿烂的“花”来。热闹的元宵节，也定会因为这朵“花”而更加“热闹”。

宋明臻没有出声制止孤野，因为她并不觉得，孤野作为黎国公主的贴身侍卫，在她被当中羞辱的时候，出手杀掉对方有什么罪过，且对方只是武家的一个小小校尉。

武平川出手了。

他自然是不允许他的亲卫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孤野活活打死。他飞起一脚，正踹在孤野的左腕上，堪堪将武羿救了下来。

武羿被折断了手腕，疼得直冒冷汗，好歹跳出了孤野的攻击范围，保住了性命。

于是，孤野的对手就成了武平川。

已经看傻了的金戈能够完全确认，他们是真的要争一个你死我活了

金戈悄悄弃了马，赶紧去寻目前唯一能处理这件事的燕王司钺。

如金戈所想，孤野和武平川在决一场生死。

两人前前后后、进进退退，一连十几回合，却胜负未分，酣战得不亦乐乎。孤野还没有遇见过能在自己手底下走过这么多招式的人，不觉由恼怒转为惊喜；反倒是武平川，因为一时难以取胜而更加紧张和焦躁起来。

只见武平川以枪为杖，弹腰献腿，踢向孤野，孤野躲过那一击，进而旋肘回身，抬手往武平川门面上砸。武平川不得已快速后退了两步，换个方向，打算攻击孤野下盘，孤野却动都不动，抡开了膀子，朝武平川的脖颈处杀来。武平川半点不敢怠慢，猛地探身而起，躲开孤野的掌刃，将自己的枪推出，却又被孤野稳稳按住。

单论拳脚功夫和实打实的力量，武平川就算再练十年，也未必是高他一头的孤野的对手，好在武平川的格斗经验充足，头脑也灵活，想要靠步法灵动、反应迅速而占得一招半式的便宜，也是有可能的。于是他干脆抛下已经完全被孤野控制住的长枪，变换着出招的路子，继续和孤野僵持。

一旁的武羿从没有见过自家二公子战得如此狼狈而吃力的时候，心中不免忧虑。他怕武平川吃亏，怕武平川死在孤野的手上，所以他想寻个帮助武平川的办法。

要怎么办呢？

有办法了。

又斗了十几个回合，武平川依然没能占得上风，孤野乘胜追击，虎掌一般的大手朝武平川的脸扇过去，武平川战得疲惫，已经躲闪不及，只好双手招架。孤野便猛的伸腿，踢在武平川的小腿上，武平川支持不住，单腿跪下，孤野正要擒他，他却像个皮毛上抹了油的狐狸一样溜走了。

这场武斗把街市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京城的人们见多了比武和杂耍，却没见过如此精彩又如此狠辣的生死决斗，最重要的是，人群中央的两个人身份特别，且不需要看客们打赏。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人群中甚至不时地响起掌声和欢呼声。

护着自己的手腕不住颤抖的武羿，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朝宋明臻杀来。

在他看来，如果能把宋明臻劫过来当人质，孤野必定收手，到时候对孤野是杀是留，还是武平川说了算。

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谁还在乎后果呢？

宋明臻和碧落因为人流涌动，此时已经被挤到一边去了，她们的身后，正是孤野最喜欢也是扎的最气派的金龙灯笼。

这个灯笼总长至少有三丈，彩纸扎成龙的形状，张牙舞爪、盘踞错叠着，栩栩如生。它的“肚子”里装满了点燃的蜡烛，把龙的身体照得金光闪闪。

这条巨龙被工匠们精心设计过，里面安插的灯座十分牢固，就算是烛泪从蜡烛上留下来，也经过很多阻隔，不会烫坏外面的彩纸。

宋明臻和碧落悠闲地站在那儿，等着孤野凯旋。

只是比孤野先到达的，是武羿满含着杀气的大刀。

碧落迎上去，和这柄明显已经折了锋芒的刀战成一团。

一次性有两场决斗，看客们更是激动得快要欢呼起来了。

今天本不是司钺巡防的日子，而且因为叶家小姐被杀案，陛下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催促他，不再时常把他叫进宫去训斥。但他还是出现在了街市上。

最近坏事情像赶趟一样地发生，今天这么热闹，他是绝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差错的。

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