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谢家要人

桑伯婴自然不愿意把宝贝女儿送入虎口的，他站在家门口和那些人理论。可那些府兵一个个都是武夫，对于桑伯婴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完全不理解也不在乎，只是亮着兵刃要求把人送出来。桑伯婴气得头也痛，心也痛，喉咙也痛。最后他只好吹着胡子说：“让谢家三郎亲自来，我与他有说法！”

桑伯婴想，现在最好的结果是和离。就算将来碍于谢家权势，和离后的桑晴兮再不能找到好的归宿，那也没有关系，大不了一家人在一块，也能安稳过此生。

可是谢府的府兵说：“三公子被陛下禁足，哪里能亲自过来？桑丞相这是想让英国公和驸马违逆圣意吗？”

对，谢寿的禁足期还没有过呢。

“那就……我亲自见英国公！”桑伯婴硬着头皮说，“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好走不送！”

“那可不行，”府兵们说，“英国公现在在为小公子的事伤心，谁也不见！”

桑伯婴气得直跺脚，却一时没了主意。

一个府兵傲慢地说：“丞相大人，你紧张什么呢？我家三公子现在是驸马，桑家女儿对于他来说只是个累赘，早晚是要和离的。”

桑伯婴：“……”

府兵：“只是，现在和离显得过于刻意，于英国公府和谢三公子名声有损，所以如果丞相大人肯做点小牺牲，或许还能得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你想说什么？”

“哎，我也是为丞相大人你着想，”府兵挑着眼角说，“你要是辞了官，告老还乡，难道我们英国公府会和一个平民百姓联姻吗？和离不是早晚的事吗？再者说了，你那杀人犯儿子一直不出现，我们国公爷心里有气啊。你们全家要是离了京，再过上几年，没准我们国公爷眼不见心不烦，怒气就平复了不少呢。丢个官职，保住儿子女儿，买卖划算极了！”

一时没了主意的桑伯婴觉得这个主意算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主意了。他一时无言。

府兵们又吵嚷起来，说：“赶紧把谢夫人叫出来跟我们走吧！”“别耽误我们时间啊！”“就是就是！”

桑伯婴还是不放心，说：“我夫人和女儿都病了，不能跟你们走！你们国公爷也好、驸马也好，谁想带她走就亲自过来！”

府兵们有些恼怒地吵嚷起来，一个个提着兵刃往桑府闯。

“来人！”桑伯婴提着气大声说。

桑府的仆人们也是有脾气的，得了命令，一窝蜂地涌上来，因为人数众多，粗看有五十多人，所以虽然没有像样的兵器，好歹气势上没有输。

此刻的场面可谓剑拔弩张了。

“都住手！”在两方即将动手的时刻，桑晴兮从内院走出来。她把恐惧和窘迫隐藏得很好，端庄地站在门口，故作从容地面对着所有人的眼光。

“你怎么出来了？！”桑伯婴说。自从出了桑仁宇的事，他就越发担忧和心疼这个宝贝女儿了。

桑晴兮平静地对父亲说：“谢家无论如何也是知礼数的大家族。女儿知道父亲的打算，所以在我们两家还没有正式和离之前，谢家应该不会亏待我的。我暂时跟他们去，等着父亲来接我回来。”

“不行！”桑伯婴说，“无论你是去谢府还是公主府，都没人护着你。你不能去！”

桑晴兮悄悄隐藏下旁人无法体会的忧伤，说：“父亲别担心，还有谢寿护着我。我们恩爱多年，要走到尽头了，也该有个体面的告别。再者说，眼看就是太子殿下大婚的日子了，谢家难道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这么说也没错。

于是纵然桑伯婴万般不舍，还是放任桑晴兮跟着那些谢家府兵去了，只是为了留个脸面，多给桑晴兮配了几个仆从和侍者。

桑晴兮被直接送到了公主府，而陪着桑晴兮的那些仆从们，都被公主府的人冷言冷语地撵了回来。

桑伯婴更加忐忑，只好加派了人手，悄悄去寻桑仁宇的踪迹。

又两日，还是全无消息。

眼看就是四月初六了，在川蜀奔波周旋了近三个月的楚王殿下司砚终于在无数人的盼望里回来了。楚王回京之后，只在府中沐浴更衣，连饭都没来得及用，就匆匆进宫面圣。

听到这个消息，旁人也就罢了，最坐立不安的是叶明德。

叶家在川蜀犯了那么大的罪过，但到现在还只是留府中待罪，不做实质性的惩处，都是因为最有能力决定他们罪过的司砚还没有回来。

在此之前，叶明德命令叶弘波，让远在家乡的叶蓁蓁给司砚写一封信，求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谁知道叶蓁蓁没有答应。之后叶弘波以处理义女丧事为由返回家乡，命善于模仿他人笔迹的秀才仿照叶蓁蓁的笔迹给司砚写信，被叶蓁蓁察觉。叶蓁蓁虽不敢对着父亲大发脾气，也明着暗着哭了好几场。叶弘波没能劝服女儿，又自觉手段卑劣，这件事也就作罢了。

所以现在面圣的，是完全没有受叶家感情利诱的司砚，这样的司砚会作何选择，叶明德也有点猜不透。

好在他也有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让两个儿子辞去官职，回乡安心研究学问，然后扶持叶弘波的两个儿子进京赶考、做官封爵，虽说可能要多花费几年的时光，但只要叶家根基还在，叶明德就等得起。

谁知道，司砚从皇宫中回府之后，一切风平浪静，一连两日，宫中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就好像陛下完全忘了瑨国还有叶氏家族一般。

直到第三天，叶明德被传唤进宫。他在宫中待了两个多时辰，出宫的时候，脸上阴晴不定，但好歹，当天晚上就回到官署处理积压的政务去了。

人们都说，楚王司砚碍于叶蓁蓁的情面，在陛下面前为叶家说了好话，但是跟叶明德同一官署办差的官员们，在看到叶明德黑沉的脸的时候，总觉得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