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地望着碧落离开,司钺转头问宋明臻:“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宋明臻此时的脸颊怕是要比朝霞还要红艳了,她愤愤地说:“谁知道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司钺不敢再问,挪到宋明臻的床边去,问:“你好些了吗?”
“嗯。你呢?”
“唔,咳咳,我已经完全好了。”
长时间的安静。
阳光洒到房间里,让房间里的温度有一点高。
“你——”两人异口同声。他们都想打破眼下尴尬的气氛,可同时出声的时候,反倒更加尴尬。
司钺也红了脸,说:“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宋明臻低头说。
司钺眼珠动了动,说:“我来找你,是想谢谢你救我。受了那样的伤还没有放弃我,辛苦你了。”
“你是为了救我才闯进白虎围场的。我们俩无需道谢。”
又是长时间的安静。
宋明臻问:“一会儿你是不是要去赫连府?”
“是,”司钺诚实地说,“我有很多话想问他,我想,他也一样。”
宋明臻抬起头,正视司钺的凤眸,说:“司钺,有件事你要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知道赫连绰想要杀我的原因是什么,最重要的是陛下在知道赫连绰想要刺杀我和司卿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当然知道,但是无论陛下是什么反应,我都必须站在舒裕哥那一方。”
“你要引火上身。”
“我必须如此。”司钺坚定地说。
思考了片刻,宋明臻说:“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司卿其实不是陛下的骨肉,冯煌才是,而我和沈穆,都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赫连绰想要杀掉我们,应该是为了保全冯煌,你只是一个变数罢了。陛下一旦知道这一系列的事情,定不能容忍司卿的存在和谢家人的欺骗,他一定会对谢迎天动手的。单纯靠他自己的力量,是没法扳倒谢迎天和谢皇后的,所以他才要假借太子大婚的名头,把他信的过的人和军队带到京城来。他一定会联合其他的三大家族,他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赫连绰不利。”
“我知道,”司钺说,“但是陛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胆敢为了一个女人,就谋杀储君和和亲公主,在陛下看来,舒裕哥做得过分了,他早晚会找个由头,像对待谢家一样对待赫连家。我要做的是,在那之前多做些事,能够让赫连家立于不败之地。”
“你太单纯了。其实陛下早就在和赫连绰争时间。他想让赫连绰死在他的前面,好为他物色好的储君——也就是楚王司砚——铺平道路。”
“什么意思?”
宋明臻轻叹了一声,说:“赫连绰饱受‘醉心’的折磨,但是你知道吗,其实宫里有一味药,虽不能根治这个毒,但想让他缓解症状、延长寿命,却完全做得到。”
“真的?!”
“事到如今,我不会骗你,”宋明臻说,“据我所知,宫里有一味药名叫通心叶,生长于北狄境内的百谷山上,北狄人常称呼它为‘合意草’。‘合意草’是解‘醉心’之毒不可缺少的药材。这药材虽难得,但在很多医书上都记载过,算不上偏怪,太医院的太医博览群书,难道不知道它吗?他们之所以对此沉默不语,自然是得了陛下的授意。赫连绰死了,赫连家几乎丧失了崛起的能力。陛下的这招‘顺水推舟’用得很好。”
司钺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宋明臻问:“怎么,你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赫连绰吗?”
“我得让他活着。”司钺说。
“他现在可不一定和你有相同的想法。”
司钺摇了摇头,说:“我的命是他给的,我的本事是他教的,他不会为了煌姐置我于死地,他只是迫不得已。明臻,你们之间的误会,我有能力调和。”
“如果……”宋明臻眼神闪烁,说。
“嗯?”
宋明臻干笑了一声:“没什么。你,你还是赶紧去吧。我想,陛下应该很快就要召见赫连绰。”
司钺没有等来宋明臻想说的完整的话,不过他此时心里夹杂了太多别的事,便要起身离开。只是他临走之前,转头对宋明臻说:“我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我知道陛下和你要做什么。你放心,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会守在你身边,牢牢保护你!”
“虽说只是设局,但……我要嫁给太子这件事,你不在意吗?”
“说不在意是假的,”司钺有点无奈地说,“但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你也说了,这只是设局,将来揭开你的红盖头的人,一定是我。”
宋明臻虽满是感动,但还是有点自责地说:“可我的名声早就毁了,司钺,你却是清清白白的君子。你不怕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吗?”
司钺却笑了,说:“你的第一个‘未婚夫’是我,之后被迫选择联姻,也是为了找到我,走到我面前,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怕’呢?明臻,你是这世上最值得我相守一生的女子,除你之外,再不可能有别人。这和名声、地位、目的都不相关,是你的聪明和坚强让我赞叹,是我们曾经的回忆让我不能割舍。你走到这一步,耗费了太多心力。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也不会阻止,但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想休息了,我随时都愿意放弃所有,陪你远走高飞!”
宋明臻的心在止不住地狂跳!
如果说碧落于她是辅助之情、孤野于她是相伴之义、辰妃于她是活命之恩,那么,司钺于她便是改天换命的理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资本。司钺的出现,让宋明臻懂得了两个字——未来!
未来或许不易,但如果有一个能够共担风雨、相互欣赏的人,有司钺,那么未来一定美好。
宋明臻从未如此期待未来!
悄悄离开了鹊园,司钺马不停蹄,直接赶往赫连府。
赫连府上,刚从城外回来的冯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想到赫连绰向她交托任务的时候好似发布遗言,就难过得什么似的,她端着药碗,跟司钺打招呼也心不在焉。
司钺自然不会计较,因为他终于知道,“煌姐”,原来竟然真的是“皇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