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马球比赛

虽说围场中的军用帐篷不会明确规定属于谁，一般“先到先得”，但人们总会根据身份贵贱，自动地选择“合适”的帐篷。

比任何客人都来得早的主人赫连绰，加上身份贵重，自然住在最当中、最显眼的帐篷里。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自从住进帐篷就没有出来，只有他的弟弟工部尚书赫连约被临时从官署抓过来，负责接待客人的工作。

宋明臻的身份自不必说，桑盼希是代表桑家参加，也不会被人轻视怠慢，周雨跟在她们身边，又是燕北旧部的亲眷，被赫连约一起安排在距离赫连绰帐篷最近的地方。

赫连绰的帐篷里，咳喘的声音几乎没有停歇。那声音过于虚弱，好像不是出自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位垂垂老者。难怪周雨落寞地说：“赫连大将军怎么咳成这个样子？像灶台上的破风箱，听得人难受……”

人们陆陆续续到得很快，辰时的时候，帐篷周围已经很热闹了，只是赫连绰到现在也没有从帐篷里钻出来露个面。宋明臻四下看了看，也没有找到总是跟在他身边的冯煌。

又过了不多久，有围场门前的守卫匆匆过来，对站在人群中从容应对的赫连约说：“二公子，刚刚东宫差人来说，太子殿下领了陛下的命令，须即刻前往东城门迎接镇南侯司瑛及其一千卫队，无法来围场助阵了。他说明日亲自来赫连府赔礼。”

“咳咳咳……”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喘的赫连绰，在帐篷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赫连约有片刻的停顿，他问道：“镇南侯来参加太子殿下的婚礼，他来京城确实是大事，不过我记得，礼部侍郎桑仁宇大人已经去迎了，怎么还需要太子殿下亲临？”

守卫回答：“末将问过的，东宫的人说，桑大人在将镇南侯送到东门口附近之后，需要马不停蹄地赶往杭州，说是杭州守备霍将军领了一千五百人进京。礼部担心卫队人数过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由礼部侍郎亲自检查他们的兵马配置。”

赫连约点了一下头，说：“桑大人受陛下倚重，辛苦了；太子殿下以国家大事为重，令臣等惭愧。”转而他完全恢复了刚刚的微笑，对客人们说：“太子殿下不能与我们同乐，委实遗憾，不过还请各位不要拘谨，一定尽兴才好！”

客人们巴不得太子不出现，当下欢呼一声。

赫连约又指着东边宽阔的马球场，说：“按照安排，我们上午先去马球场赛马球，彩头已经选好，请各位各尽本领。每一局马球赛结束之后，由玉镜公主为胜者颁授奖励。下午我们去林中狩猎，猎物稍后就会放进林中，狩猎最多的客人，除所狩猎物之外，还将赢得御马一匹！”

“噢！”人们又是欢呼。赫连约的话音刚落，客人们就呼朋引伴地往马球场方向跑去。

宋明臻原本还想静静地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但活泼的周雨哪里会给她机会？一手拉着宋明臻，一手拉着桑盼希，周雨欢笑着跟随大家往前跑。

孤野的眼睛一直钉在宋明臻身上，一动不动。幸好大家都知道孤野是宋明臻的随行侍卫，否则不知道要引起多少误会来。

来应邀参会的人数多，又都是年轻人，早早地把“矜持”二字丢到了马棚里，就是一些小姑娘，也丢开遮面的团扇，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站在了马球场中央。

马球赛的第一局打得最仓促。

红队黄队各五人。红队的头领是齐王司瑾。司瑾还不满十五岁，个子倒不矮，五官却还没有长开。由于他年纪小，不大受人关注，偶尔被人提到，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同胞姐姐司如意。先前他在陪同太子祭天的时候，亲眼见证太子的礼服被烧，无故受了他父皇的斥责，心里的委屈应该还没有完全消散，现在知道太子不会来列席，一口浊气狠狠地喷出来，心里畅快了不少。虽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游戏，看他那架势，怕是要争个脸面才肯罢休了。

红队的第二人是谢年。谢年的拳脚其实根本上不了台面，但偏有“眼瞎”的人们大肆吹捧，他自己便觉得是“将门虎子”“天才统帅”，所以屈居副手，他不大甘心。可谁让司瑾是皇子了，更何况他还收了他姐姐不少文玩宝贝，偶然谦让他一下，也能显示出他的“大度”来。

红队剩下的三个人都出自京城官员家，最末位的是一位官家小姐，桑盼希替宋明臻打听了一下，说这姑娘是刑部侍郎崔建的长女。姑娘长得很精神，眉宇间流露着英气。谢年之所以能忍着屈居人下的地位还要选择红队，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姑娘。

黄队的成员就没有红队那么“精彩”了。

黄队的头领是赫连绰麾下的一个少年将军，算是赫连家派出来暖场子的人。周雨仗着在燕北熏陶出来的骑马的本事，自告奋勇做了黄队副手。其他两个黄队成员，由两位年轻公子担任。

之所以说第一场打得仓促，乃是因为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黄队就显示出了压倒性的优势。一者，黄队这边头领指挥得当，自身的骑术也灵活强劲，周雨作为副手，虽年纪小、个头小，但韧劲强，对头领的指挥绝对听从。剩下两位队友虽不能说如何出色，至少不会拖后腿。

红队就差得远了，而罪魁祸首乃是谢年无疑。

虽说司瑾的战术在久经沙场的人们看来过于小儿科，好歹还是有些作用的，但谢年只顾跟他队中的那个崔姑娘调笑，就算姑娘坚决拒绝他，他还是乐此不疲，甚至好不容易“守株待兔”得到了球，偏要往人家姑娘的身上扔，最后打中了崔姑娘的马头。马吃痛，失控乱跑，将崔姑娘狠狠地摔了下来。

崔姑娘又羞又怒，干脆扔了马和球杆，红着脸离开了马球场。赫连绰向弟弟递了个眼色，赫连约便派了两名侍女，将满身脏污的崔姑娘请到了帐篷里去。

崔姑娘的离开，使原本就处在劣势的红队雪上加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谢年，很快把戏耍的对象换成了周雨。可惜周雨的马术极好，不止躲开了谢年的恶意进攻，还以牙还牙，趁机勾住了谢年试图击球的球杆，然后接着巧劲一拉，便将谢年从马上拉了下来。

场外观战台上，终于放出轻松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