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贵人相助

周阳跳进马车的刹那，本想着快速制服车上的人，等那支一时分不出敌我关系的兵马队伍离开，再告个罪脱身。谁知道无巧不成书，以为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的周阳，遇到了本就听到消息赶来救他的桑仁宇。

周阳想说什么，被桑仁宇当即制止了。

追上来的兵马在马车前停下来，有声音问道：“马车里可是桑丞相大驾？”

桑仁宇把车窗帘掀起一个角，对外面的人说：“本官礼部侍郎桑仁宇。听闻典客署出了事，本官奉命调查。”

来者忙行了个礼，说：“冲撞桑大人了。不知您是否见过一个精干的兵士在这里经过？他穿的是燕北军的常服。”

周阳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省了。他的眼睛在暗夜里发出幽微的光，直射在桑仁宇的脸上。

“不曾见过。”桑仁宇从容地说。

来者似乎有所怀疑，顿了顿。跟随而来的士兵们也昂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桑仁宇把车帘掀得大了些，只是板起了脸，说：“本官急着去典客署办差，将军你要是怀疑本官，就亲自进车查一查！”

来者忙说：“桑大人乃是丞相公子，堂堂礼部侍郎大人，小人哪敢怀疑？——快，给桑大人让出一条路来！”

听了命令，赶来的兵马有序地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随即告罪离开。

马车朝着典客署驶去。

周阳不知道桑仁宇想要做什么，便一直谨慎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桑仁宇笑了笑，说：“善有善报，我没想到我要这么快就报答你。”

“你说你姓桑，我竟没想到你是桑丞相的公子。”周阳没话找话，故作轻松地说。

桑仁宇问：“你想去赫连府吗？”

“是。”周阳诚实地回答。

“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去不了了。”

“什么？”

桑仁宇：“上面的人早就猜到你会去向赫连约求救，所以一早在那里备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过去，然后坐实你和赫连府相互勾结、共谋各地进贡陛下寿礼的罪名。想来如果现在闯进赫连府上，或许能找到你丢失的寿礼，这是他们提前做好的陷阱。‘谋寿礼’不可怕，可怕的是‘共’，他们应该是想让朝廷上下认为，赫连家已经和燕王结盟，完全支持燕王夺嫡了。”

“什么？！岂有此理！我们王爷和元帅……”

“你别着急，”桑仁宇安抚他道，“燕王势头正盛，被人算计也不是难以理解的吧。”

周阳皱紧了眉头，问：“敢问桑大人，您说的‘上面的人’指的是谁？”

桑仁宇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周阳只好说：“在下本就不该问，抱歉。”

桑仁宇：“将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燕王和卫国公，以他们的才智，能猜出幕后之人的身份。京城里的事，你还是不要多问了。”

“是。”周阳满是感激地回答。

桑仁宇说：“你或许不知道，现在无论是刑部、大理寺还是楚王和陛下，都不知道燕王殿下进贡的寿礼丢失的事，就是你们‘偷’镇南侯的寿礼而被扣押，外界也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听礼部官署里的好友说的。我怕事情牵连到你，就赶紧过来了。”

周阳保全说道：“桑大人大恩，在下当牛做马，必定报答！”

桑仁宇却说：“你帮我在前，我何用你‘当牛做马’？听我的，你先在我这里住下，两天之内，我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你这里住下？”周阳又是感动又是吃惊。

“别担心，我虽时常住在父亲的丞相府，但也有自己的宅院。我先将你安置在我的宅院里，谁也不会不要命地闯进去搜人。”

周阳说：“我不怕死，就是怕……怕连累阁下！”

桑仁宇先对车夫说了一声“改道回家”，转头自信地对周阳说：“你又不是陛下通缉的要犯，怎么会连累到我？听我的，先安心住两天，两天之内，事情必定解决！”

桑仁宇没有吹牛，他的确做到了。

因为典客署和那些兵马忙活了整整一宿，也没能找到周阳，开始着急起来，而布控在赫连府周围的人们，也没有捕捉到周阳的身影。他们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他们的主子——英国公谢迎天。

谢迎天和谢皇后鉴于当年害死司钺母亲的事，唯恐司钺心怀怨恨想要报仇，眼看以前没什么存在感的司钺一跃成为瑨国瞩目的焦点，顿时有了危机感，所以才草草制定了这么个不成熟的计划，想要打压司钺的同时，把刚刚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赫连约一块打下去。谁知道，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向发展。

周阳突然消失，若只是藏起来也就罢了，若是投奔了别人，比如叶家或者梁王、楚王门下，接着他们的势去御前告状，岂不是坏了大事？

眼看陛下的圣寿就要到了，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啊！

谢迎天命令人们接着找，尤其不要放过赫连府周围。

一天之后，依然没有找到。更糟糕的是，赫连约虽年轻，却足够机敏，他发现了在他家附近鬼鬼祟祟的人们，并命令府兵悄悄打了他们的闷棍。

谢迎天再也没制作假证据的机会，怕事情败露，引起赫连家和燕王更大的敌意，终于放弃了这个原本就准备不足的计划。

当天晚上子时，被临时囤放在赫连府上的燕王的寿礼，重新出现在典客署那个经历了许多波折的箱子里，一切悄无声息。

第二天一早，周阳回到典客署。除了他的手下兄弟，没有人向他询问什么，好像一切事情，都只是一场周阳自己做的梦。

周阳一行人半点不敢耽搁，送上寿礼，匆匆撤出金陵城。

周阳到达燕北之后，赫连绰专门写了一封信给赫连约，让他仔细清理府上的人员，毕竟能把寿礼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赫连府，一定是府上的细作干的。

其实就算赫连绰不说，赫连约也会做的。丢了这么大面子，赫连约的心里憋了好一顿火。他办事效率不算低，半年之间，断断续续揪出了三个谢家和叶家安插进来的细作，都秘密处死了。

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