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巧结善缘

周阳在距离金陵城门口还有最后一站的时候，就看见一位年轻又贵气十足的书生因为马车坏了车轮而焦急地左顾右看。在对方恳求帮助的时候，周阳爽快地答应了。

当时有一位小将出声制止，毕竟他们身上肩负着大任务，一路上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顾风雨兼程。或许出于善意，或许只是觉得投缘，周阳卸下戒备，亲自帮助书生修好了马车。

书生自称姓桑，在礼部供职，也要进京。

猜测书生已经饿了，周阳还把刚打来的野兔递给了书生。

书生见到一只完整但血淋淋的兔子尸体，吓了一跳，虽说他知道周阳出于好心分给他食物，但“君子远庖厨”，他从来没有处理过猎物，更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变成真正能入口的东西。

周阳坦然一笑，转身寻了个干净的水流，把兔子清洗干净，趁着大家生火做饭，把兔子烤了，这才送给了书生。书生千恩万谢地收下，而后跟他们一起进了京。只是书生还有君命在身，进京之后，两方拱手作别。

手下小将军问周阳：“咱们要去的是礼部，这书生也是礼部的官儿，你怎么不多跟他交流交流，彼此做个朋友。他欠了咱们人情，以后京城里办事，咱们也能更自在点啊。”

周阳却说：“我帮他的时候就没想着让他还我什么，何必给人家这么大的负担啊？咱们早来早走，不用麻烦谁。”

众人觉得有理，便各做各的事去。

周阳一行与其他送礼的队伍一样，被安置在礼部下设的典客署里。甫一入住典客署，礼物就被妥帖地登记造册，由礼部配合送礼队伍共同看守。

一连两日，平安无事。再有三天就是天子圣寿，按照规矩，礼部派典客署官员将各地进贡的礼物重新清点。别家的礼物都没有差错，唯独查到周阳身上，惊讶地发现，原本由燕王司钺送来的两箱礼物，竟然少了一箱！

不止典客署的官员，周阳等一众武官也方寸大乱。

更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

当天晚上，周阳的手下将军在住宿的小院角落里，发现了丢失的那个箱子，但打开箱子查看，发现里面的礼物与司钺准备的礼物完全不同。

周阳是亲眼看见燕王在这个箱子里放了一对西域珐琅琉璃盏，两把绝世宝剑和两块从西北千里迢迢求来的玉璧。而现在箱子里，倒放着两只半人高的镀金白瓷瓶。稍微有点见识的周阳按照瓶子的纹路和镀金的手法推断，这东西应该是南方尤其是云贵一带的宝贝。

周阳的脑袋里嗡嗡直响，冷汗也不住地从身体各处钻出来。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这场“审判”急如雷霆，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就在周阳等人刚发现箱子的时候，典客署的两个官员带着一帮不知道从属何人的士兵闯进小院，且自然而然地发现了这个箱子。

紧随其后的几个壮汉看了看箱子里的宝物，先松了口气，随即横眉竖眼地对着周阳大骂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自己的宝物守不住，来抢我们镇南侯的寿礼！你，你们，还有你们的主子，都等着被陛下责罚吧！”

那壮汉口中的镇南侯，乃是当今天子的堂弟司瑛，因为当年和司瑞一起被议储，所以在司瑞登基之后，为了避嫌，自请去云南守边。司瑞原本还要封他个王爷做，他十分惶恐，亲自在大殿门口磕头请罪，以至于额头涌血。司瑞见其赤诚忠纯，赐封他为镇南侯，世袭罔替。

所以虽说他远离京城，和四大家族也没有半点牵扯，但他在瑨国的地位特殊，就是皇子见了他，也要行礼问安。

典客署和他们带来的士兵没有给周阳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他扭送到了典客署的后院柴房看押起来，跟随他进京的人们被软禁在了他们住宿的小院里。

就算事情纷乱，周阳也还算清醒。他知道，如果典客署乃至他们的指使者真的有他丢失寿礼和偷盗别家寿礼的证据，便会把这些连带他一起，送到大理寺或者御前治罪。可他们没有，只是将他和他的属下押在典客署。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如此诡异，说明他们还有下一步的打算。他们一定在紧锣密鼓地坐实周阳的罪证，或许更严重，他们要在寿礼上做文章，对现在势头正劲的燕王殿下不利。

该怎么办？

决不能坐以待毙。周阳想到，自己被惩罚甚至因此而被处死没有关系，毕竟丢失亲王送予天子的寿礼是大罪，足以杀头，但燕王有什么罪？他凭什么要受罚？

心一横，周阳趁着夜色，打伤了看守他的三个士兵，从典客署逃了出去。他要去寻赫连大将军的弟弟赫连约大人。虽说赫连约大人刚做官不久，年纪也轻，但毕竟是赫连家在京城的支柱，或许通过他，能找到破解危局的办法。

周阳如惊弓之鸟，满头大汗地在京城寂静的街道上穿梭，还要躲避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巡逻兵。

历年从燕北送贺礼来京城，押送寿礼的队伍都不会专门拜访赫连约，因为按照瑨国的规矩，镇守边关的将帅不得与朝臣有私交。赫连绰与赫连约是兄弟，不会被无聊的人说三道四，可赫连约刚刚做官没两年，就接待燕王派来进京的属下，若是被有心的人大做文章，怕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但现在事态紧急，周阳也走投无路了。他仗着一身拳脚身手，打算冒个险，去求赫连约帮忙。

他第一次进京，并不知道赫连府怎么走，也不敢问别人，便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时间越拖越长，饶是典客署的人再迟钝，现在也知道丢了“犯人”，赶紧跑出来搜捕周阳。

他们阵仗不算小，把周阳吓得更加焦虑。眼见前面迎上来一队兵马，周阳心一横，钻进了从他面前驶过的马车里。

马车里有个书生。没错，正是在进京前遇见的书生桑仁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