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2章 要走怎样的路

暴风雨过后，天空像水洗过一样干净，除了太阳就只有偶尔路过的飞鸟。

从山里流向海湾的小河也平静了下来，河水里也没了泥沙。

查尔斯一个人坐在河边的树荫下，身前架着一根鱼竿。

他在这里钓了半天的鱼，结果鱼没有，闹的满头大汗只钓上几只龟。

要是把今天的收获拍下来发贴吧上，楼里蜂拥而至的王八大军会一水的刷“楼主这王八好大”。

他很好奇，怎么拿蚯蚓当鱼饵也能钓上乌龟，而且还这么多，于是用灵魂视域看了看河里，赫然发现一支乌龟大军正在从海里逆河而上。

这发现让他一脸懵逼，感情这是大马哈龟，要到河流上游去产卵？

只能说世界真奇妙。

查尔斯把身边被翻过身的乌龟扔回河里，让它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鱼是没法钓了，他干脆躺树下发起呆来。

那天的思想斗争没能出结果，时间之神给他做了点手脚，让他在这个问题上陷入无尽的纠结，使得这个进程占用大量的思考资源。

但斯卡蒂看到他情况不对劲，情急之下用力晃了他几下想叫醒他，结果导致他的后脑勺磕在地板上晕了过去，思考停止。

等他“在浴室里不慎摔倒导致昏迷”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这时他才能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对一个人来说，最具有诱惑力的不是美色、财富，而是没有约束的权力。

且不说统治世界什么的，单单是“一朝权在手，杀尽断章狗”的权力就足以让人欲罢不能。

更不用说还能规定神职人员必须是好身材的女性担任，神袍的布料能省就省，修女全部戴上喵耳朵一类的规定肯定会一丝不差的执行下去。

查尔斯不是没掌握过权力，只是他也没有享受过绝对的权力带来的乐趣，在领地里他受到传统的约束，在精灵军队里他就一个小兵和打字员，在留里克王国……看看他那可怜的太子年金一年一个新台阶的往下翻。

社会上的道德、法律、组织结构这些都具有约束权力的作用。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可以被当成神，而神是可以凌驾于人类的道德与法律之上的。

如果他选择走这条路，那么，然后呢？

管理一个地级市差不多的永日大公国都能让他掉头发，管理一个世界还不得变得水煮蛋一样？

想到这里，查尔斯有点明白灵梦的同事们为什么要把社会结构固定在封建社会时期了。

在知道人类作死小能手的特性后，自己治下的这帮人要是也作死怎么办？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让人类发展不到掌握灭世武器的层度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活成敌神的样子了吗？

想到这里，查尔斯心想干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离开这里后就不再回来了，以后后悔好，平静对待好，就当做是做了一场梦。

这个想法很快就放弃了，他此前看了不少祈求的内容，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只需要他反馈回去一个简单的治疗术就能活下去。

这就像是有人到跟前找自己帮忙，而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对方自个等死。

查尔斯的心里再次纠结起来，走出那一步是没有回头路的，但不走那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人死掉那就好吗，说好的“能帮就帮”呢？

想了半天，查尔斯决定做个尝试。

人们为什么会祈祷，那是因为恐惧、痛苦与迷茫。

想要消除它们，必须先认识它们的本质。

因为病痛而痛苦，就需要去研究疾病的本质，然后进行治疗。

因为强盗横行、战争降临而恐惧，就需要搞清楚强盗产生的根源是什么，战争的本质为何物，这样才能让世界和平。

因为整日劳作却食不果腹、衣衫褴褛、身无分文而对未来迷茫，就需要知道什么是劳动，自己的劳动成果去了哪里。

“神启”告诉人们，你们要思考，要实践，从劳动中，从对世界的观察中去认识这个世界的本质，去改变这个世界的不合理与不公平。

同时，为了争夺市场，前期可以使用诸如治疗疾病等宗教最常用的功能。

为了避免医学等学科因为“神迹”之类的原因停滞不前，那就设立奖励机制，鼓励人们去思考，去研究。

最重要的，就是告诉人们宗教只是人类文明的奶瓶，当人类文明茁壮成长后，可以抛弃它，可以研究它，但不能沉迷于蒙昧的过去，自己本身是可知的，现在正在文明发展的道路上等着你们。

想到这里，查尔斯伸了个懒腰。

对自己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圣人，自制力有限。

上辈子还是学生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肯定一辈子不会抽烟，到了刚工作时迎来送往的抽一两根没事，后来一天五六根烟的时候决定要戒烟了，戒到最后是一天一包烟，遇到工作繁忙的时候还不够。

对香烟尚且如此，他自认为在对侵蚀性与成瘾性更强的权力面前抵抗不了多久。

既然如此，那就像这样走折中的道路，既不沾染权力，又能坚守自己“能帮就帮”的原则。

脑力劳动是很消耗能量了，加上解决了思想上的问题人也轻松了很多，没多久查尔斯觉得有点累了，决定打个盹再说。

微微的风中，他很快就迷迷糊糊的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最终在他的身边停下。

没多久，一个柔软又湿润的小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手背。

紧接着，这小舌头舔在他的脖子上，一阵鼻息喷在他的脸上。

查尔斯心中一惊，急忙睁开眼睛，和一只羊大眼瞪小眼。

庄园里的羊都是放养的，它们常到小河边河水。

今天天气挺热，查尔斯钓乌龟时出了不少汗，刚才又吹干了，这似乎对需要补充盐分的羊很有吸引力。

“就是你了！”

查尔斯大吼一声跳起来，决定今晚就是这只羊了。

在他眼里，这已经不是活蹦乱跳的羊，而是宰杀腿毛后肚子里放进段、姜片、花椒、大料、小茴香末并用精盐搓擦入味，接着在外皮刷上酱油、糖色和香油，然后放进烤炉烤到羊皮黄红酥脆肉质嫩熟的烤全羊。

这只羊被吓得转身就跑，但猹某人怎么可能放过它，钓鱼一无所获抓只羊回去有什么奇怪，反正是自家的。

于是小河边的草地上出现了这么一幕，一只羊撒开蹄子拼死逃命，查尔斯在后边追赶，不远处的斯卡蒂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