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游“黄金屋”

第8章一游“黄金屋”

正文

周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坐在锦席上，面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本书，正是周明向崇五先生借得的《九州奇闻录》。周明翻阅着此书，也没有细看，他只是要确认一些东西，很快他便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内容。“九州之上有一奇人，常予人财物而未留其名，见之者虽得物，而忘奇人之容，其无踪无迹，不似尘世中人也。”

周明确认好这点后，合上书页，腰身舒展了一下。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周明闻声走到门前，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崇五先生。

周明连忙要将其迎进屋来，不过崇五先生站在门外却是没有进来，只是语气略有些神秘道：“小兄弟可愿随吾去转转？吾知一地，可睹佳人红妆，可饮琼浆美酒，更可吟诗作赋。小兄弟可愿随吾同去？”

周明抬头望了望天色，才发现，此时夕阳的余晖已经倾洒至明泉城的各处，对于崇五先生的提议，周明略微思虑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周明虽久居山林，过了十八年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毕竟还是青春年少的少年人，心中对于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对于崇五先生的这一番邀请，周明略微思索了一下，也就欣然答应下来。崇五先生见到周明的样子，也是嘴角上扬，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人迈步往外走，途中遇见小梅在指导婢女们做晚课。见到周明和崇五先生两人到来，小梅也是挥手让手下的婢女们停下，众侍从皆是起身对周明和崇五先生行礼。

崇五先生泰然自若地接受了此礼，淡然地拱了拱手，可周明受了这一礼后，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随后周明走出一步来，不知要干什么。这时的小梅一声令下，所有侍从都是直起身来。周明因此也是停了下来。

对于此事，周明只是笑了笑，然后浑不在意地侧过身，向小梅问道：“小梅姐姐，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小梅行了个万福礼，对周明回道:“公子，婢子在此领着她们做晚课呢！”

周明听了这话，开口说道：“这样呀！”随后周明又问道：“小梅姐姐，你们为什么要做晚课？”

“感谢石郡守开恩，亲口允准，只要能通过书院入学试，婢子的这些姐妹们就能免去奴籍，去书院读书，如此天大的好事，婢子自然是极为高兴，迫不及待地在此领着他们做晚课。”小梅喜悦地回答道。

周明听了此话，嘴里叹道：“原来是这样，石郡守真好呀！”

一旁的崇五先生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周明。

见到周明与小梅谈完了，崇五先生向小梅说道：小梅姑娘就继续在这里给婢女们上晚课，吾和小兄弟要去外面逛一下，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崇五先生拉着周明往外走。小梅看着他们的背影，随后大声朝他们说道：“先生，公子，不要玩儿得太晚了，记得早点回来。”

两人走出郡守府，正好看到石郡守的轿子回来了，两人也没有避开，拱手行礼道：“石郡守好。”

坐在轿子里的石郡守听到周明和崇五先生的声音，掀开轿帘，挥手让轿夫落轿停下，自己走出轿子，对周明和崇五先生打招呼。随后石郡守问道：“先生，贤侄这是要去那里呀？”

听到石郡守的询问，崇五先生率先开口道：“小兄弟第一次来明泉城，吾想带他去“黄金屋”转转，毕竟长夜漫漫，一直呆在屋里，很闷的，出去解解闷也未尝不可。”

说完后，崇五先生走上前，在石郡守耳边私语了一阵，饶是周明的耳力过人，也是没有听清两人间说话的内容。石郡守在听到崇五先生的话后，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略带深意地看了周明一眼。

周明在看到石郡守投射过来的目光，疑惑地挠了挠头，刚想要出声询问，只见石郡守拍了拍崇五先生的肩膀，对他们说了句“玩得开心。”然后返身回了轿子里。

周明和崇五先生也是再次拱手行礼。轿子旁的轿夫叫喊道：“起轿。”载着石郡守的轿子就渐渐往郡守府行去。

看到轿子越行越远，周明和崇五先生两人直起身，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周明想着自己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道：“先生，您中午的时候为什么要拦着我？”

崇五先生听到这个问题，依旧抬着头看月亮，继续往前走，嘴里说道：“小兄弟觉得这个世道公平吗？”

周明刚要回答时，崇五先生又自言自语道：“人分为三六九等，每一阶级间的桎梏是如此的坚固，吾也曾想将其打破。可是当吾将这个决定告诉吾的老师，退之先生后，老师对吾说：‘崇五，你能有这样的想法，为师很高兴，可是你要清楚一点，个人的力量还是过于微小，终将被时代所吞没。

在没有积蓄足够的力量前，不要轻易让他人知晓你的这个打算，不然这样的想法公开来，无数的人都会来对付你。到时候掀起的风浪之大，即便是吾和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这番话吾一直记在心里，今天吾也将这番话告诉你，希望你能铭记在心。”

说完后，两人正好走到一处阁楼前，崇五先生将仰起的头低下来，看着眼前的楼阁，楼台上挂着一连串的彩灯，让整个楼台看起来五彩斑斓，抬眼往上看，上书五个大字，“醉生梦死阁”，这却是与“黄金屋”截然不同的名字。

一个个淡妆浓抹的女子穿着轻薄的纱裙，站在楼阁上。一阵秋夜的凉风吹过，将她们的裙摆吹起，一直做着的万福礼正好帮她们压住了这淘气上扬的小东西。

周明正是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凉风吹起女子们裙摆的那一刻，体内躁动的血液不由地奔涌开来，不过很快周明就清醒过来，有些畏畏缩缩地说道：“崇五先生，您不是说…”

崇五先生笑了笑，转过身，手指着周明身后的一处阁楼说道：“就是那里了，黄金屋！”周明随着崇五先生的指向，身形也是随之转身，当看到眼前简约雅致，牌匾上题着三个大字的小屋，又回头看向富丽堂皇的醉生梦死阁，再次看向崇五先生时，周明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怨，对着崇五先生说道：“先生，您为何要耍我呀！”

崇五先生对此笑了笑，拉着周明往前面的“黄金屋”走去，周明望着身后的醉生梦死阁，心里五味杂成。

进到黄金屋里，眼前摆放着一卷卷的书册，周明也是爱书之人，看到眼前一卷卷的书册，心中的悲愤也是被冲淡了许多，不等和崇五先生说一声，便上前冲进了书籍的海洋。

崇五先生在后面看到周明一往直前的身影，脸上也是泛起了笑意。周明沉醉在黄金屋的书海里，全然忘了崇五先生之前的戏弄之事，甚至没有察觉到，崇五先生已经离开。

不知不觉便过了大半个时辰，门外更夫的打更声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响亮的话语和耳畔传来的敲锣声，像惊雷一样，震醒了沉浸在书卷里的周明。

周明仰起头，正要叫上崇五先生一起回郡守府，却是没有看见崇五先生的身影，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崇五先生的踪迹。

不多时，一只有些削瘦的手掌拍在了周明的肩膀上，惊得周明霎时转过了头，才发现身后正站着刚才不见踪影的崇五先生。

崇五先生对着周明转过来的面孔，微笑着说道：“小兄弟，我们该回去了。”周明这时对崇五先生回道：“好的，崇五先生，我们回郡守府吧!”

周明也不去询问崇五先生消失的原因，礼貌地请崇五先生走在前面，先走出黄金屋，而自己在后面跟着。

等两人走出“黄金屋”，从“黄金屋”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人。

他身形高高瘦瘦的，却是有一张圆润的大脸盘子。他看着周明两人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端起手里的茶碗，饮了一口清茶。

周明和崇五先生两人回到郡守府，一位长相清秀的婢女正站在门前等候着，见到周明和崇五先生迈步走来，躬身对两人行了个万福礼。

周明听从崇五先生的教诲，没有去扶起弯腰的婢女，只是在婢女起身后，对着她说了一句：“谢谢姐姐，这么晚还等着我们。”

婢女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变得诚惶诚恐起来，身子像筛子一样抖动起来，双膝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就要跪倒在地，周明见状连忙将她扶住，只见她两瓣嘴唇上下一张一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明二人站在原地相顾无言，崇五先生却是镇定自若地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倒是婢女羞怯地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放开我。”周明这才后知后觉地放开了手，刚才的他正沉思于婢女下跪的举动。

周明这十八年一直住在这明泉山上，虽然晓人情，可与外界的接触也只停留在和明泉寺的商贩们交流往来的层面上。

即便能在书中见识到各种不同的人与事，可是读万卷书，终究不如行万里路，未曾见识过真正的风景，又如何能领略个中滋味，仅凭书上只鳞半爪的言论，是万万不能的。

周明对于婢女这惊慌失措的举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崇五先生走在前面，见得周明迟迟没有跟上来，也是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周明站在那里埋头思索的样子，走到周明近前，询问周明沉思的原因。

周明听到崇五先生的询问，也是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崇五先生，希望崇五先生能为自己解惑。听完周明所言，崇五先生微笑着吐出两字:“人心”。随后就背着手往西院走去。

周明听得崇五先生的话，也是不得其中奥妙，一阵思索无果后，迷迷糊糊地往西院走去。

回到屋里，周明反复思考崇五先生所谓的“人心”二字是何意思。经过一阵思量，周明还是没有思考出结果，毕竟有些事只有实实在在地经历过才能明白。百年前的大贤况卿先生在《劝学》中写下的“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便是这个道理。

周明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得将其压在心底，躺在锦席上，带着满腹疑问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