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达!
木椅的四角被一双绷紧的大腿顶靠后挪动,小巧的脚踝发劲,膝弯迅速带着整个身子弹起。
桌椅划拉地面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客栈内显得格外刺耳。
厉青秋娇小的身子绷的紧紧的,猛地窜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站了起来。
可见鹅蛋脸少女埋下的头随着肩膀微微颤抖,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少女半张可爱的脸蛋,可见鼻尖微微抽动,一双樱粉色的唇角咬出了嫣红。
滴答!滴答!
细小的晶莹滴落在少女撑在做面上的两臂中间。
“我,呜,我你赢了,相信你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不甘的承认了自己的败绩,又丢下一句不算狠话的狠话,以为话里抽噎的颤音真的很难有气势,甚至都不敢在说话的时候将头抬起来,以免露出丑态。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登上二楼的阶梯,随之而来是一声重重的帅闷声,仿佛受了气的小女孩,一个人赌气似的跑回了房间,也不知道是为了惩罚自己还是别人,就这样把自己关了起来。
砰!
二楼第三间客房的门狠狠关上。
啪嗒!
娇小的少女背靠着门板,攥紧的通红的掌心掩上了泛红的眼角,缓缓的半个身子倚着门板一屁股坐到地上。
冰凉的地板并未让少女冷静多少,盘起了两只小脚,蜷缩起膝盖就这样把头埋了下去。
把头进手臂和膝盖,闷闷的抽泣声逐渐停歇。
“呜,哈哈,真是可笑,都是这幅狼狈的模样了,我竟然还在下意识的模仿别人,模仿别人的哭泣,模仿别人无助时的模样,用别人的身份去伤心”
抽泣声停歇转而的是一道道自嘲的笑声,又不甘,有愤怒,更多的是无措。
“厉青秋,你这一生可真是太失败了!”
“小时候本应该属于自己宗门天骄大师姐的身份被一个捡来的玉灵清抢了去,只能成为一个永远的外门小师妹,努力想要去模仿扮演好一个大师姐的身份,只是想被承认,被关注,最起码抢回来一点属于自己的那份关爱!”
“可到头来有的只是被对方展现出的耀眼光芒压的喘不过气来。”
“终于见到一丝曙光,如今还不够格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把目光放在未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或许未来能带自己走上全新高度的人,谁知道对方身边还围绕着一个抢了自己小师妹名头的人!”
“原本应该属于自己‘大师姐’身份被抢了,就连如老鼠一样躲到外门的‘小师妹’身份都被夺了去!”
还有什么身份是属于她厉青秋的。
“既然大师姐的身份抢不回来了,如果自己连最后‘小师妹’的身份都不保,那她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也是为了抓住那个未来能带自己走上一个全新高度的人,她拼命又将一个全新的小师妹身份加在了自己身上,就算是盗版,依旧是有超越正版的机会!”
就像是叫你模仿又没让你超越,厉青秋相信如果换成自己一定能做的更好。
不。
她厉青秋才应该是正版小师妹才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顶替的机会,成为了那个唯一的小师妹,本以为能高枕无忧,可就像是你做了什么总有一天会被找上来的担心,最不想见到的人阴魂不散的又找了上来,妄图将自己重新踢下去。”
“已经被踢下去了一次,无法挽回,但唯独仅剩下的‘小师妹’身份是自己绝对不能再放弃的了!”
“如果再放弃一次,失败一次,她厉青秋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哈哈!”
“但当你做好准备,都打算为了这件事,为了自己的执著和决心甚至付出所有能付出的代价的时候”
“你却发现自己想要的对方轻易的就松手施舍给了你!”
“开什么玩笑!”
“我要拼上性命去争的东西,到了你手里只是随手可以放弃的东西,还怀孕了,还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很开心的样子,甚至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很幸福很幸福的吧!”
“到最后只有我拿着被人嫌弃丢掉的胜利果实像个傻瓜一样洋洋自得!”
一双因为用力骨节微微泛白的手掌悄然抓上了少女圆润的鹅蛋脸,掐出一道道凹陷,白皙的脸蛋上出现细微的指痕,右眼角下透过指缝一颗泪痣乌黑发亮。
“可恶!可恶!可恶!”
刹那间。
就好似按下了暂停键,房间里的声音都消失了,重新恢复平静。
“呼”
直到一声轻轻的吐息,少女摊开了覆盖在面颊上导致面容略显狰狞的手掌,整个人仿佛都瞬间冷静下来,哪里还有刚刚那如恶鬼萦绕耳畔的低语。
少女圆润的鹅蛋脸上重新浮现出她那学来的招牌式甜美笑容。
“嘻嘻,真是的,怎么能只有让你一个人幸福呐!”
巧笑嫣然,少女灵动大眼睛里是潜藏不住的笑意,似有一道光闪过,说着只是一句平淡的话语,却是给人一种危险的既视感。
厉青秋轻拂上了绷紧的胸脯,顺着衣襟,揪住了什么,像是几根勒的紧紧的布条。
咔嚓!
伴随一道轻响。
顿时好像有什么束缚住洪水猛兽的东西绷断了似的。
“唯有这点,也是唯一一点,我能赢!”
就听一声低喃。
房门外众人自是不知道客房内发生在厉青秋身上的一切。
福来客栈楼下。
吃瓜吃撑了的客栈伙计端着自己的小板凳整齐有序的离场,自觉地将一地瓜子皮收拾干净,毕竟打扫卫生也是跑趟伙计的工作。
作为铁杆加保镖的熊氏三兄弟双眼里充满了亮光,因为一个口不择言的女人侮辱了老大和大小姐的郁结,以及堵在心里的闷气都在陆婉儿强势的反攻下烟消云散,心情舒畅。
“大小姐牛逼,大小姐威武!”
以前混土匪的三颗黑卤蛋就连助威庆贺的词都是这么直白的生草,也就是跟了老大从良后身上的匪气才消了些,口头上的习惯想改估计还要一些时间。
“嗯!”
怀里摩挲着肉乎乎的小熊猫的另一名当事人应声,笑了笑。
对于欺负一个同龄的小女孩着实没什么成就感就是了。
“…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事情变得更麻烦了呢!”
陆婉儿轻喃,苦思的皱起了好看的柳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