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离也是满心感叹,这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在大魏是如此,在妖族蛮族都是如此。
不会有那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事情,除非出现一个带头者,出现一个领头人,但是他手中又能有多少实力呢?
这也是陆离要留下来的原因,如果说历史的进程顺应正常逻辑的发展,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他完全可以不管。
但是有些时候现在的他作为一个小人物,真的能左右历史的变革的时候,那就需要迈出那一步,陆离不能退缩。
如果今天这件事情不做,那么后续的影响他也不敢想象,他不能让这三位的斗争影响到那么多普通人。
眼看着那些百姓都成为牺牲品,最后无论谁受益这个大魏都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谁也不想看到战火连天,蒋文龙和陆知听了陆离的分析,才知道这件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一开始他们只认为这件事情就是当今皇帝陛下为了针对东山学府而做的,就算他看出了景王的小心思也没什么。
就像他们认为景王只是想针对陆离一样,但现在他们清楚,景王固然恨陆离,但是他更想要那个皇位。
通过这件事情既能杀了陆离,又能登上皇位,何乐而不为?可谓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而现在他们谁都没有选择了,同时看向陆离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陆离嘴角挑起一抹笑,缓声说道:“其实我最好的安排就是你们俩先回都城。”
陆离本想继续说下去,可是蒋文龙却激动地站了起来道:“陆离,你开什么玩笑,回都城?这个时候回都城有什么意义?东山学府不会参与这件事情的。”
这件事情蒋文龙之前跟陆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东山学府的大儒包括的师父沈令都不会参与这件事情。
而现在按照沈令之前那种说法已经很明确了,蛮族入侵都是个引子,景王要做的事情沈令应该早就知道了。
他指的不要参与就是这件事情,既然自己的师父都已经说了,那么就说明东山学府在这件事情上必然会置之事外,他们就算想管也管不。
现在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动用,儒家并不看好这位君王,所以王朝更替他们并不介意。
说是天父君亲师,但如果换一位君主对于天下来说能有一个利好的作用,那么他们也会顺势而为。
但陆离此时突然打断蒋文龙的话说道:“蒋师兄,正因为这样我才让你们二人回去,至少心里有个数,姬子贺也是东山学府的门生,老师为什么闭关?”
“这件事情他已经管不了了,就说明东山学府有一部分人已经站在景王的背后了,你们二人在这里或许是死回去也是死,但是至少你们能死在老师身边不是吗?”
陆离这么一说两人都是一愣,这一点他们完全没有想到。
东山学府跟景王有着不可脱离的关系,毕竟还有之前的姬子贺,两人颓然坐了下来。
知道这件事情但凡有一点处理不当,可能大魏都会变天。
而陆离没有告诉他们的是,其实现在东山学府,无论谁站在景王背后这件事情不到了一定的风口浪尖他们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东山学府经营多年,只是等待一个出头的机会。
沈令说的不算,他们所有人说的都不算,只有这次契机说的算。
儒家的门徒是最会选择这种时机的,所以不到关键时刻他们不会出手,但是他们只会保证在这一次争夺的更迭之中,选择保持中立。
而当景王如果真的能做到他说的那样的时候,东山学府或许才会出面,这才是问题所在。
所以陆离并没有告知,相信只要两人回到东山区府,立刻就会被禁足,甚至是审令亲自下命令禁足二人,就是为了保全二人。
只要待在东山学府就是绝对安全的,不要插手外面的事情。
所以这是陆离保全二人的方式。
当然陆离如果现在说出来了,两人绝对不会走,眼下在兖州城需要面对的事情可谓九死一生。
不说韩遂和那些五品的随从,就说这上万大军眼下都只听韩遂的命令。
所以在陆离的计划中,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两个人,而他刚才出现,一是为了把事情全盘告知两个人他的猜测,第二呢,就是让两人赶紧离开这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都城也是风雨搅动,但是那是在暗处的,只要兖州城没事景王就不会动。
相反,兖州城的事情一成,都城那边才是真正危险的,所以陆离就要极力破坏兖州城的计划,不能让景王得逞。
一旦把景王这第一步的计划给阻断了,那么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都是妄想,都没有意义。
那个时候就算这位皇上还有李正婴都不会留着景王了。
到时候皇帝会亲自找到一个杀景王很好的借口,然后永绝后患。
让景王体面的离去,当然,如果他不想要体面,皇帝就帮着他体面。
毕竟这个皇帝不会再冒险在身边留着这么一个人了。
陆离不得不感叹,这位帝王的高明之处,他放任李正婴给了景王这个可能的口头承诺,但这件事情无论成败与否,最后景王都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皇帝始终是那个主持全局的人,除非景王还有一些底牌是他不知道的,最后能逼宫。
但至少陆离没有想到,而这位帝王只是下了一道圣旨,没有用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景王自己做的。
如果真如这位陛下所想,景王没有更多的底牌了,那么现在他做的一切就是在给自己挖一个坟墓,一个他自己躺下去在史书上都翻不出浪花的坟墓。
两人陷入了沉默,陆离的话对于他们来说震撼太大了。
而蒋文龙也不得不承认,陆离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们现在在这里真的无济于事,但是一开始想留下的原因就是哪怕无济于事,他们想证明一下自己。
或者说干脆就是皮肤撼树,他们觉得道理不应该如此,要用自己这不值一提的性命给后人开个道,最起码也是一些警醒。
但经过这路离这么一说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可是陆知还是说道:“大哥,这么说你打算一个人留下,除非你跟我们一起走。”
陆离无奈一笑,缓缓摇头说道:“老二你怎么还不明白,总有人得留下,而这个留下的人也必须是我,这件事情虽然是他们之间的争斗,但这其中却关乎到我。”
“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人,但我却是点燃那个导火线的人。”
这不是陆离自持甚高,确实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就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他连逃都逃不了,没有丝毫的机会。
既然他成了风口浪尖的中心人物,那就必须承受这一些,现在他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第一套方案执行失败的话。
那么只能用第二套方案了。
想到此处,陆离也在做最后的准备,把境觉给他的玉佩交给了陆知。
“三日之内如果兖州城没有传来利好的消息,立刻捏碎玉佩,那个人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让老师来安排后面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蒋文龙看了看玉佩,在看向陆离的时候满眼的震撼,他想不到陆离已经把这条路都安排好了。
他不知道陆离是什么时候分析出这一切的,但这件事情从开始到发生一共也没有几天,陆离竟然能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到。
捏碎玉佩之后谁会出现蒋文龙不知道,但他明白一件事情,陆离再走一条绝路,一条不成功变成人的绝路。
要不然根本不需要这样安排,那块玉佩明显是托孤之计,他相信三日之后,如果不得不捏碎玉佩。
最好的结果也是陆离完全陷入了被动,最坏的结果就是陆离已经死了。
而就算死陆离也会用自己的死证明一定的价值,否则留下这块玉佩就没有意义了。
想到此处,蒋文龙对于陆离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冲着陆离抱了抱拳,做了个江湖礼。
这一点他自己俩说都很意外,从前他是不屑于这种江湖里的,但此时他决定抛弃书生的礼节。
仗义多出屠狗辈,无情尽是读书人。
蒋文龙满心的感慨已经不是讲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了。
接过玉佩,陆知还是有些懵懂,但凭他的智慧很快就会猜到,对于这点陆离很放心。
陆离缓缓点头说道:“快走吧,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事关重大,不能再拖沓,也不能在儿女情长。”
陆知有些不舍得,看着自己的大哥,虽然还没把一切搞明白,但是大哥眼中的决然告诉他,之后的三天兖州城可能真的会变成一座炼狱。
那个时候自己的大哥还在不在他就不知道了。
蒋文龙强行拉着陆知就走了,两人谁也没再回头,直接出了兖州城。
远处陆离看着两人的背影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下他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无论这件事情最后结果怎么样,至少没有牵连蒋文龙也没有牵连自家的二弟,这就很好了。
至于陆离自己,说实话,他没想过死,最后促成的结果可能跟上次差不多,但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像蒋文龙想象的那样,逼着自己不得不生死道消。
既要把事情办成了也要把命保住。
大黑还在,凌月还在,他还有保命手段,最后大不了就往星辰里一躲,等风声过去了再出来,这一切自然就安好了。
外面还有儒家的老师,家里不会出任何事情。
至于蛮族那头,只要这事情过去了,军政司一定会大举反攻山海关把地盘抢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一点也不需要担心。
“禀告韩将军,蒋文龙和陆知两人已经出城了。”
韩遂闻言,目光中闪过一抹喜色,道:“好。”
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两人出城对于他来说就是行动的信号,这也是景王安排好的。
这两人是韩遂最后的顾忌,当然要是没有景王那边发话,他才不会在意两个儒家的门生。
对于儒家他本来就看不上,认为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然而虽然是景王的亲信,他也不能自作主张,一切要按照命令执行。
何况放走这两个人还对他们之后的计划有利,作为儒家的门生,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大肆宣扬,到时候就是他们的助力。
韩遂自然把这两个人当成傻子了,全然想不到蒋文龙和陆知已经基本猜到了全盘的计划,当然这一切都是陆离的功劳。
而陆离没有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判断有任何错误。
这是一场棋局,只要把其中关键的子看明白了,那么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就一目了然,绝对不会出错。
回禀的军卒出去了,韩遂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食指轻轻点着桌子,暗暗琢磨着,计算着时间,想着也差不多了。
明天应该就可以动手了,这件事情事不宜迟,两人要是昨天就走了,他可能早就动手了。
之前也让手下盘查过了,现在兖州城内并没有什么能搅动风云的人,而大昭寺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
这十万人的性命,现在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韩遂知道自己跟景王在谋划多大的事情,此时面色不禁有些潮红,甚至已经想到事成那天他封侯拜相那个时刻了。
而这个时候路里也在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韩遂要发动的那一刻,到了那个时候景王就知道他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蒋文龙和陆知很快到了兖州城二十里外,同一时间,他们忍不住一起回头看向兖州城。
“师兄,大哥到底要怎么做?”
蒋文龙叹息一声,缓缓摇头说道:“陆离的谋断远在你我之上,自然无法猜测。”
陆知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玉佩,陷入了沉默。
“走吧,事情已经定下了,反复无常,踌躇不前不是君子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