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世家,单凭这份底蕴,就足以傲视一方了!”
陆川来到一片占地极广,虽然气势并不恢弘,却透着别致幽静的庄园前,暗暗感叹不已。
从羊山县一路走来,他也算见多识广。
沈如晖出行时的威严,大都督府的霸气,李家虽是医道传家,却是不遑多让。
这三家,都是大晋传承久远的世家,所体现的气度却是各有千秋。
单单是门前迎来送往的门子,无论见到什么样的人登门拜访,都是笑脸相迎,丝毫不以貌取人,就足可体现李家平素的教导。
陆川驻足看了两眼,并未直接登门,转而来到不远处,一座能够看到李家大门的酒楼。
要了一桌酒菜,临窗看着风景,默默打量李家。
此行到润州城,只为看一看狗剩,陆川并不想再暴露行踪,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听说了吗?这次李家老祖开炉,连皇室的人都来了!”
“可不是嘛!李家老祖乃是神仙般的人物,更是咱们银州首屈一指的医仙,他老人家炼的丹药,自然就是仙丹,皇室之人前来求取,也在情理之中!”
“这你们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旁边几桌邻座的客人,互相攀谈着,言语间三句不离李家,渐渐谈到了银州十年一度的盛世。
说起来,这件事与李家有莫切关系,甚至就是因李家而起。
因为,李家有十年炼丹开炉的传统。
众所周知,极品丹药世所罕见,不仅是因为炼制手法极难,更因为药石难遇。
即便是李家这等拥有自己药园的医道世家,都很难说炼制就炼制,只能积攒药石,每过几年就会集中炼制。
久而久之,便有的了十年开炉炼丹的传统。
再往后,因为银州盛产药石、皮毛、矿产,便有了这十年一度的盛世。
每当这一时期,相邻州城的世家豪商便会蜂拥而至,一来是顺道收取各种货殖,二来便是借此机会互相交流一番,三来自然是为了李家出产的各种珍贵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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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并未细听,但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很快邻座几人的话题,便说到了一件事上。
“哈哈,这次十年一度的开炉炼丹大会可不同,不仅有邻州各路丹师、医师齐聚较技,更会在聚宝楼安排下,进行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聚宝楼?就是咱们大晋各州都有,财路通天的聚宝楼?”
“可不是嘛!你们不见还有一个月,才是开炉炼丹之期,各路豪商已经云集于此,正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提早来打前站了!”
众人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此番聚宝楼拍卖会的规格如何之大,又有何等重宝云云。
“拍卖会?不会是那小子搞出来的吧?”
陆川抿了口酒,目光一阵闪烁,想到了一个玩世不恭,自来熟却又骄傲无比的青年,正是聚宝楼的少东家——周丰。
此番乌同府之行,能够顺利完成,并且毒杀了佘姬这一大敌,并且顺利到手虎啸刀,也算是托了这小子的福。
确切的说,是托了这小子大嘴巴的福!
两人相交甚短,不过数面之缘,但周丰这人很奇怪,看对了眼,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愿意坦诚以待。
陆川对此人的感官也不错,又无利益纠葛,素无仇怨,自然生不出什么恶感。
但周丰有个毛病,那就是大嘴巴,许多无伤大雅的事情都管不住嘴。
韩家虎啸刀在韩铁钧书房之事,就是周丰无意中说来,与陆川交谈时,甚至沾沾自喜,将同坐的韩擒虎气个半死。
蓦然,桌上洒下一片阴影,却见一名锦衣青年,来到桌边,径直坐下。
“朋友,周围没有空位子了,不介意凑一桌吧!”
“介意!”
若换做旁人,看到对方都坐下了,也就顺势答应了,但陆川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甚至懒得跟对方虚以为蛇。
“呵!”
锦衣青年面色一僵,佯装没有听到,招呼小二上酒菜,自来熟的倒了杯酒道,“相逢就是有缘,不知朋友在何处高就?”
“山野之人,四海为家!”
陆川淡淡道。
“哦!”
锦衣青年目光微闪,有意无意顺着陆川的视线看向李家庄园,笑道,“兄台似乎对李家颇感兴趣!”
“我貌似与阁下不熟!”
陆川抿了口酒,古井无波的目光看过去。
锦衣青年瞳孔一缩,面容有些僵硬道:“是在下唐突了!”
说罢,此人不再言语,闷头喝酒吃菜。
陆川也懒得理会,因为他已经猜到此人的来历。
似这等酒楼或商铺,多半都是临近豪门大户所开设,不仅是做生意,更是自家设在外面的暗桩。
所图,自是注意来往之人中,又无可疑之人。
陆川这般毫不掩饰,盯着李家庄园看了许久,自然而然引起了暗桩的注意,才有了锦衣青年的试探。
可惜,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唬的对方一愣一愣的。
但暗桩最基本的就是强大的心理素质,当然不会因此就直接翻脸,毕竟陆川也没有做出什么有害李家的举动。
这年头,来银州城,走这条街的,十个里有九个会多看李家一眼。
仅剩的一个,多半是瞎子或者顽童!
锦衣青年见陆川不上套,只得暗暗记下,多多留意,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匆匆而去。
陆川也不在意,反正他打定主意,待确定狗剩无虞之后,就会南下上京。
最近的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
近一年来,疲于奔命,亡命天涯,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撑不住,陆川准备事后好好放松一下,一路游山玩水,前往南疆。
对于暗桩的离开,陆川没有过多留意,心思连转,已经盘算好了忙完几件事后的各种计划。
可惜,事与愿违。
枯坐一整天,酒喝了五六坛,菜肴换了三桌,把小二都差点跑断腿,仍旧没有看到该出现的人。
不得已,陆川只能就近寻了家客栈,第二天一早,再次前往酒楼。
由于来的早,客人少,依旧是那临窗雅座。
不多时,酒菜还未上齐,那锦衣青年好似掐着点来一般,自来熟的又坐在对面。
也不多话,叫上酒菜,自顾自吃喝。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无论陆川为何对李家如此感兴趣,他就死死盯着,反正此事已经记录在册,并且告知了上司。
真要有事,他便有功,无事最好。
“真来了?”
但这次坐了没多久,陆川眉头蓦然一皱。
远远看去,只见一行人来到李家庄园门前,有仆人递上名刺。
门子看了名刺之后,便将一行人引入李家偏方候茶。
其中一人,面带跳脱笑意,羽扇纶巾,一身锦衣华服,丰神俊朗,赫然正是周丰。
对面的锦衣青年,似有所觉的看了陆川一眼,又看看李家大门,心中微紧,目露所有所思之色。
莫非此人不是为李家,而是为近期登门的客人?
由不得暗桩多想,这年头寻仇的武者,实在太过寻常,于闹市杀人者数不胜数。
若真是如此,就不得不防。
陆川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对面暗桩已经理解歪了,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反正他对李家没恶意就是。
锦衣青年一念及此,却是坐不住了,匆匆扒拉几口酒菜就离开了座位,蹬蹬下楼而去。
“这小子!”
陆川明显感觉到,周围多了几道异样目光,已然知道引起了暗桩的误会。
但他不打算解释什么。
待得下午时分,周丰一行人明显是在李家庄园用过了午饭,才被一名主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亲自送出大门外。
咻!
当路过酒楼时,一道白光从酒楼窗口激射而出,直取周丰面门。
“少爷小心!”
一名护卫厉喝一声,瞬间站到周丰面前,刀光匹练般斩出,嚓的一声,白光应声二分,落地之后啪啦碎裂。
这时,众人才看清,竟然是个酒杯。
“大胆!”
就在此时,几声厉啸自酒楼或街道对面响起,却听衣袂猎猎破空,数道人影冲上酒楼,直奔那处临窗座位,正对着下面严阵以待的众人招手的青年。
这些人,自然是李家的暗桩护卫,接到禀报后,便在此地布防。
却不曾想,陆川如此大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袭杀’李家的客人。
“住手!”
周丰正自发愣呢,看到窗口那人冲自己招手,赶忙大喝一声。
但李家的暗桩护卫含怒出手,下手极狠,仓促之间,即便听到了,也无法分辨,更难以收手。
叮叮叮!
可让人惊骇莫名的是,随着几声清脆铮鸣,那几名修为不弱的暗桩护卫,一个个竟是不由自主倒退开来,满目震撼看着手持筷子,依旧端坐的陆川。
难以想象,是何等惊人的修为,又有着怎样的掌控力,仅凭一双筷子,点中兵器,只震退不伤人!
“住手住手!”
周丰哪还顾得许多,退开护卫,匆匆一跃而起,纵身上了酒楼,夸张的伸开双臂,拥抱向陆川,“陆兄,哈哈,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陆兄!”
“坐!”
陆川一脸嫌弃的避开,指着旁边座位道,“粗茶淡饭,不知道合不合周大少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