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0 界位

终于将巨眼的攻势击退，甚至成功让巨眼出现损伤，但石观心中没有任何自豪感。

越是如此交手，他越能明白自己尚且弱小，还完全不具备与巨眼一战的实力，只能借助外物左右一二。

巨眼这次败退，下次定会带着无法匹敌的威势再来，那时，这边世界的一切多半要灭于其手，他有预感，这一天已经非常近了，心里便更加紧迫。

中枢！

入中枢！

习遍武界武学，成吾大道！

下一步的目标已然明确，石观也没有立即行动，因为还有一个可疑的人就在他边上。

“你是谁？”

虽然这人出现似乎是想帮助自己，可石观也无法如此轻易地给予他信任。

被石观如此冷漠对待，影子也并不气愤，若是石观连这点戒备都没有，也断然不可能活到今天。

“我叫……来自骨之世界！”

影子慢悠悠地说着，他提到的自己的名字就和之前从白蚀口中说出的话一样，被某种力量从石观的记忆中抹去了。

“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名字？还有，骨之世界？那是什么？”

并不回答石观的前一问，影子继续说着，语气更加缓慢悠长，要将一个十分古老的故事娓娓道来。

“你可知晓何为烛龙？你可知晓这方世界的本源？你可知晓何为怪异？”

石观想说知晓，但欲张口时又不知该源起何处，于是只能向影子讨教。

“还请先生教我！”

“孺子可教也。”

影子对他虚心求教的态度十分认同，当下便为他解惑一二。

“何为烛龙？传言其为人面蛇身之神，睁目为昼，闭目为夜，吹气为冬，呼气为夏，呼风唤雨，此乃妄言也！这鳞、肉、骨、心四层世界尚无一人能窥见烛龙全貌，又何来传言？我度之，烛龙乃是一无上境界，死后，躯壳不死不朽，繁衍生灵，这便是世界之本源！”

影子的说法让石观多留个心眼，所谓烛龙，在他那个世界是存在于幻想中的，但那个世界的幻想却与这个世界的说辞别无二致，这只是一种巧合吗？

石观露出一份沉思状，影子则继续说。

“烛龙变化四层世界，由强到弱是心、骨、肉、鳞，而你所在的这一世界便是鳞界，这你应当知晓。”

石观点头，这一切就如影子所说。

“怪异的起源无从知晓，可能是与烛龙世界的生灵一同诞生，也可能是在烛龙世界之外诞生，其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入侵烛龙世界，将烛龙世界毁灭，以至缘由，或许是为了界源，也可能是为了其他，目前还无法肯定。”

怪异的力量，或是外域的意志，与烛龙意志是格格不入的，就这一点来说，石观更加认同怪异来自烛龙世界之外的可能性。

“虽然怪异的力量强大，来自外域的意志同样强大，但它们无法突破规则，以至今日，它们也只不过毁灭了大部的鳞界和小部的血肉世界。在心界和骨之世界，虽然怪异的力量依旧强大，但想要颠覆世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在万年之内，在鳞界全部覆灭之前，这样的情况都不会发生改变。”

顿时明白了血肉世界和血肉世界之上世界的那些人并没有救援鳞界的想法，石观看着影子的目光不由冷了几分。

“你们是要彻底放弃鳞界吗？”

“对！”

影子也非常直白，这件事本身也不可逆转。

“鳞界的烛龙意志太过弱小，烛龙意志强大与否决定了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生灵实力能达到的程度，只有心界和骨之世界才有与怪异抗衡的能力，所以，我们只能这样做。”

石观并不想听这样的解释，虽然他已经有预感武界会毁灭，但他没想到武界是在被放弃的基础上覆灭的，这就让人不是那么容易释怀了。

“你知道万域之门吗？”

石观点头，那东西听说在仙殒之地，但他现在没有机会去那一趟。

“那里就是鳞界通往血肉世界的通道。其实，每一个世界都有与更强和更弱世界相连的通道，但这通道也是规则的一部分，弱世界的生灵能开启通道前往上层世界，但上层世界的生灵却无法轻易前往下层世界，这也是我们只能看着鳞界逐渐毁灭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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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的用词十分有趣，好比刚才的“轻易”二字。

何为“无法轻易”？

那便是，虽然难，但也不是绝无门路。

“既然如此，那你怎会在这？”

“我吗？”

影子并没有脸，但石观此刻能察觉到他正在笑。

“我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规则。”

这家伙也是个猛人！

石观心里如此想着。

“武界与怪异争斗从盛武时代延续至今，已经太久了！盛武时代最后一批绝世仙尽数殒落，蛊道开始抬头之时，武界的气运就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至今日，不过是怪异用了更加怀柔的方法消磨武界意志，暗武时代便是最好的证明。不过，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武界先出路胜镇压蛊道百年，后又有你横空出世，但依旧不可逆转毁灭，你可知为何？”

心里瞬间已经将这件事与某物联系起来，但石观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它们所作的准备已经足够了！即便这片天地再无蛊道，武界意志终究是支撑不住了。待外域意志降临，这处世界变会成为怪异的领土，而此处的生灵绝无幸存的可能，失去武道意志庇佑，他们只会变成无力的羔羊，任人宰割，这不论是对你，还是对路胜都是一样。你们本都是才绝惊艳之辈，却没能去骨之世界和心界成长，而是殒落在区区鳞界，你觉得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影子很多话还没说出口，但石观已然能猜出一二来。

“你的意思，是想我舍弃武界，逃去骨之世界或者心界吗？”

石观的话音中不乏讽刺的情绪。

“没错，这正是我来此的目的。”

影子的回答十分正直、坦荡。

“心界和骨之世界都需要足够多的强者才能对抗怪异，在武界，我只看中了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便是路胜。我已经劝过路胜，但他决定走自己的道，不愿离去，虽然可惜，但我也只能由他去了！”

影子的话让石观略微有些意外，但这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如果路胜真的舍弃武界的武者离开了，任由武界灭亡，那就不是路胜啦！

“路胜不愿走吗？”

“没错。”

“那你为何来说我？”

“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武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鳞界，在怪异的入侵中已毁灭了无数个，不会差了武界这个，所以根本没有坚守的必要！”

影子完全是从最理性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他对石观的判断也没错，石观确实是个聪明人，可能是比路胜更加懂得变通的人，但他还是漏算了一点，那就是聪明人也会有犯倔的时候。

“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看着影子，石观狂笑如魔，睥睨之间满是不可逼视的狂霸之意。

“怎么，你也要选择和路胜一样的道路，与武界一同毁灭？”

“难说！”

石观摇了摇头，该问的都问了，他已经做好了马上去中枢的准备。

“至少在武界彻底毁灭的那一刻到来之前，我还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留下这句话，石观已然遁去，这让影子看着石观远去的背影愣住，然后笑了声。

“也罢，不到黄河心不死，姑且由他们去吧！”

他心里已经开始另一番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