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此刻是喧嚣而热闹的,其乐融融,别有一番滋味。
太子的问话,掩盖在诸多乐曲声中,只有秦王能听得见。
关于司马晴梦想成为太子妃的事,几乎是人所共知的。
现在这位大哥,张口说出的话,却又是另一个意思?
问他如何?
母后会开心?
这位大哥还真是能胡扯呢?
莫不是见河内司马,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好大哥也想撇清关系呢?
短短刹那功夫,李星河脑海中便闪过无数念头。
“多谢大哥关心,司马晴一直钟意大哥,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李星河下意识抬头,环视整个宴会场地,目光瞬间定在墙角罗东身上。
不知为何,望见那小子,埋着头胡吃海塞的模样。
李星河莫名有些生气,好似最在意的好朋友,居然都不抬头看他一下。
换做往昔,李星河何曾会在意别人如何看他?
他心高气傲,极少俯瞰,李星河扫过罗东,又将目光瞥向舞台中央那些小娘。
能歌善舞的世家小姐们,此刻卖力的表演着,好似要把她们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若是能够得到两位大贵人的青睐,那可谓麻雀变凤凰,未来不可想象。
还真是辛苦她们了。
“况且什么?四弟看上哪家小娘了?”太子顺着秦王目光,定定的望向舞台中央,“那是施大人家的女儿,相貌不凡,身子柔韧小巧,原来四弟喜欢这种?”
“不,不,不……我是想到一件事,一个人……”李星河若有所思,逐渐收回目光。
秦王殿下此刻有些心惊胆战,方才瞧着舞台上的施家小姐,穿着飘逸而宽大的舞裙,脑海中却升腾出罗东阴险而恶意的话:
“穿女装不过分吧!”
嘶~~~~
李星河着实有些吓到,好似自个真的穿上鲜艳长裙,莫名有些身子发寒。
“四弟,四弟,你没事吧?”太子有些担心的喊了两声。
几声呼唤,终于将李星河从“噩梦”中唤出,李星河收敛心神,朝着太子一笑,感慨道:“大哥,有时候我在想,生在皇家,连喜欢一个女人,却还得像选货物一样,专门找个地方,让她们展露自个,我们自顾自的坐在上面,挑挑拣拣,若是细细一想,着实无趣。”
“你这话跟我说说也就行了,可不能跟母后说,更不能让父皇知晓。”太子殿下洒然一笑,颇有兄长的关怀道,“生在帝王家,家事便是国事,我们的婚姻同样是大事,自然不能胡闹,平民百姓若是无权无势,他们的婚嫁又有几个能做主呢?若是贫困之家,更是有可能做一辈子的老光棍。”
“大哥所言极是,只是有些同情那些女娃罢了,她们这般努力,何尝不是家族责任,至于爱情什么,或许……”李星河这下子,好似化身情种一般。
这些心绪变化,落在太子的眼中,可储君的心中,根本是不以为然。
他压根不相信,四弟会感情用事。
“或许什么都不重要,今日来此,若有看得中,你便挑选一个,四弟年岁不小,也该有个贴心人照看一二。”太子殿下再次劝道,“至于我,现在国事日重,还是希望为父皇分忧,不想为儿女情长操心。”
李星河嘴角微微一瞥,这个表情一闪而逝。
大哥的表面文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扎实,戴个面具多少年了?
怕是那张面具都长在脸上,合二为一了吧?
“大哥,正是家国乃是大事,您若不纳一女,我们几个弟弟哪里有资格呢?”李星河笑吟吟的说道,“这满室莺莺燕燕,若是大哥一个不挑,回宫之后,反而会被母后念叨。”
“四弟啊,我说不过你。为了母后安心,我也只能如此了。”太子露出苦笑,目光装作不经意的一瞥,用臂膀轻轻碰了一下秦王。
“那小娘是哪家的姑娘?”
李星河一愣,顺着太子目光瞟去,定在一个娇媚长发女子身上,半晌才道:“不认识,我看面生的很,让侍从过去问问。”
太子默不作声,目光瞥向清秀而娇媚的女子身上,久久不愿挪开。
李承制原本是没有一点想法的,司马晴虽然来了,但他并不想这个时候,与司马家真的产生联姻关系。
他本意是真的要走个过场,可右手边的俏丽长发女子,不知为何,一瞬间吸引到他。
女子一头长发,穿着一套整齐而洁白的长裙,个子高挑,相貌明明素雅,谈不上惊心动魄的美丽,可不知道为何?
那一张脸蛋,很有辨识度,最关键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
尤其是一双琥珀色眸子,好似漩涡一样,只要看上一眼,忍不住被吸引住。
让人生出一种特殊的渴望,想要去探索她,了解她。
“奇怪,寡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奇女子。”李承制念叨几句,阻止道,“不要去问,问了反而不美,这女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李星河眉头逐渐皱紧,他也瞧见下方妩媚的白衣女子。
不知为何,他眼角微微一抽,心中好似有一根弦,被人拨动。
白衣女子明显感应到,也望向李星河,嘴角带起一抹微笑。
李星河也感到了不对劲,这女子有一股奇妙的魅力。
可是最奇怪的地方,正在于此。
因为他发现周围的男子,都像是没有看到白衣女子一样。
若是这女的魅惑程度如此之高,她周围的男子,断然不会呈现无视的姿态啊?
媚术??
罢了!
李星河摇摇头,脑海中扫过一个念头,难得兄长对一个女孩子感兴趣,还是不要破坏了。
“先看看再说吧。”不得不说,太子的定力还是非常强大,目光转向一侧,却是问道:“那边是一对姐弟吧?我看着有些眼熟。”
“秦岗家的千金与公子,秦淑淑与秦啸天。秦淑淑年方十九岁,诗词歌画,颇为精通,乃是长洛有名的才女。”那两人李星河是清楚的,开口说道。
太子目光定在秦淑淑俏丽上,她穿着一身淡色罗裙,面容恬静,挺立的鼻梁,灯光之下,给她白皙的脸蛋,氤氲一层金黄光晕。
“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太子不由得称赞,“秦淑淑小娘,还真是有一股别样美艳,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不错的美人胚子,不过……”李星河错开话题,目光扫过骄傲的司马晴,“今日晴郡主,明显不在状态呢。”
李星河目光犀利,司马晴主素来都是一个要强的,今日却有些郁郁寡欢,樱唇居然有些破了,眼眶微微还有些泛红,好像刚刚哭过一场。
虽然司马家最近麻烦事不少,但不至于让司马晴梨花带雨啊。
“也许她担心家族之事吧,今日明显不上心。”太子淡淡说道,眼眸中却有一股愠怒,只是他隐藏极好,一闪而逝。
“大哥,秦淑淑的父亲,前些日子刚被父皇打入天牢,从长远计,还是不要牵扯为妙。”李星河顺口说道。
“这倒无所谓,既然放出来了,那便没有问题,最关键还是对眼。”说到这里,太子殿下的目光,再次转向白衣女子。
很明显,太子问秦淑淑,更像是过渡。
与此同时,白衣女子一双会说话的眉眼,目光从太子脸上一掠而过,不带一丝停留。
宴会的气氛,逐渐开始升腾,诸位大家闺秀,开始纷纷下场。
当太子殿下从上首站起来,整个会场登时安静。
此时此刻,在场适龄女子们,不少都露出期待的神色,她们露出渴望的神态,希望幸运的光环,降临到她们的身上。
然而,也有几个女子是例外。
司马晴是伤心欲绝,此刻不指望太子垂怜,至于秦淑淑,目光都在秦王的身上。
当罗东拒绝她的那一天开始,她只能肩负家族的复仇之责,要想尽一切办法,靠近秦王。
还有一个便是姜姜的阿姐,她始终低着头,吃着餐桌上的点心,好似台上的两个大人物,跟她么有任何关系。
这一刻的罗东,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白衣女子。
她为何出现在那里?
罗东的心情,犹如做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事到如今,那个女人说过,他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世界上很多事情,往往是无法预料的。
有时候,你越担心的事情,反而更容易发生。
尊贵的东宫储君,万众瞩目下,在上百名世家闺秀的关注下,望见那尊储君殿下,一步步走向妩媚的白衣女子!
与此同时,罗东一步跨出,可也仅仅是一步。
燕十六拦住罗东,当罗东抬起头,只见老六摇了摇头。
一阵阵惊呼声,随之响起。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幸运无比的白衣女子!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居然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这位姑娘,寡人能与你同饮一杯吗?”太子殿下站在白衣女子身前,面露微笑,仪态雍容。
这一刻,会场的气氛,瞬间凝滞了。
还有一个个少女心碎的声音。
尤其是那些上场斗舞的小娘们,此刻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显然伤心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