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宁缺说道。
并满脸的警惕。
这里是书院的考核之地,却莫名其妙的,又突然出现了一辆牛车,而且还有人莫名其妙的,一上来就提出要与你交换,那一把在捡到桑桑时候,也一并捡来的大黑伞。
这也不得不让他多想。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隐秘不成?
一个半月以前。
有人突然找到店里面来。
且指名道姓的,以帮助复仇与拜入书院,来交换自己手中的这一柄大黑伞。
而眼下。
就在自己参加这书院的考核之中,居然又有人找上了门,而且还拿出了,更是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到出来,是属于不俗之物的木瓢,来交易这一柄大黑伞。
要么
如果到这时候。
他还不清楚,自己手中的这一柄捡来的大黑伞,到底有多么重要。
那他岂不就妄为穿越者了吗?
嗯。
所以不管怎么样。
先拒绝再说。
“不不不,你先不要拒绝。”
“你可知,这木瓢,它有何作用?”
“它最少也能让你在以后的修行路上,少走很多的弯路。”
李慢慢说。
他的语气很真诚。
而且,他也确实,自认为,自己是为了对方好。
因为如果不是如此的话,他又岂会舍的,拿出自己这证道的本命物,这木瓢,来换取对方的一柄啥也不是大黑伞呢?
唉。
可惜啊!
有些人就是不领情。
“不换。”
“我说过了。”
“不换就是不换。”
“大叔,你能不能让开,我已经在这里耽搁够久的了,我还要去继续参加书院的考核。”
宁缺面无表情。
他摇了摇头。
而后,便一言不发。
“大黑伞只是邪物。”
“你”
“唉。”
“真的不打算再考虑一下了吗?”
李慢慢还想要再重新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
他甚至于,都已经打算,透露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可也就是在此时。
牛车之上。
那车窗的帘布,又已然被拉下了下来。
“好了。”
“慢慢,休要强人所难。”
“晤。”
“既然这位小兄弟不愿意的交换,那你就让开路来吧,让他继续去参加考核。”
得。
连老师都已经发话了。
李慢慢无奈。
他也只能让开。
“多谢。”
宁缺拱了拱手。
他也确实已经在这里耽搁很久了,所以,没犹豫,只是又朝着这车厢内鞠了个躬以后,便已然绕开了这一辆牛车,继续向着山头之上出发。
而后
也没有意外。
在他还没有跑出去多久,这身边的景象,包括小溪,包括牛车,包括牛车上的人,与那拦路的怪怪的大叔,已然全部都不见了。
“夫子。”
“你为何不让弟子告诉他。”
“这大黑伞的真正来历。”
“是与冥王有关。”
“而且,既然都已经证实了,冥王之子是另有其人,您又何必,再将这么危险的东西,留在小师弟的身边呢?”
李慢慢他有些不解。
而且,他也相信,只要自己肯道明来历,并告诉对方,这牛车上坐的,就是对方千辛万苦,也想要拜师的书院夫子,那么想必,即便是自己不用这木瓢与对方交换,只需要夫子开口了,对方也一定会主动的将那大黑伞给献上来。
可为什么?
“痴儿。”
“我知你是为你那未入门的小师弟好。”
“可是,你又岂知。”
“你那小师弟,他是心甘情愿的呢?”
“唔。”
“虽然为师如果主动提出来,他也未必就一定会拒绝,可是慢慢啊这世间最容易搞复杂的,就是人心而最容易让人看不穿的,也是人心需知,人心隔肚皮你那小师弟,心思可缜密的狠呢。”
夫子也不点破。
他饶了一大圈,其实也就是想要说。
他不想让接下来的这一段师徒关系,变的不再那么纯粹。
而且也更不想,这还没有正式收徒呢,就已经在自己的徒儿心目当中,留下一根如鲠在喉的刺来。
他夫子不屑。
也不能。
“所以”
“慢慢啊!”
“以后这种话,也不要再提了。”
“不就是一柄沾染了永夜气息的大黑伞吗?”
“你夫子我连冥王之子都不怕,又岂会害怕一柄沾染了永夜气息的大黑伞,留在自己的弟子身边?”
“唔。”
“当然,如果你这小师弟,他能够主动的上缴。”
夫子其实也很担心。
他担心自己在接触那冥王之子的时候。
这一柄大黑伞,到时候,如果仍还留在自己弟子的身边,那么会不会,引动自己弟子的心魔,并将自己的弟子,又重新转化所新的冥王之子呢?
这也是一个难题。
当然。
如果强行让对方交出大黑伞。
这也是一个难题。
因为无法解释。
且不提,对方与那位真正的冥王之子,乃是一同,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之人。
哪怕是夫子,也无法确定,一旦告诉了对方事情,对方又会选择,到底站在哪一边。
唔。
所以。
也只能暂时先缓一缓了。
“回吧。”
“回后山。”
于是,这牛车,又往后山使去。
而也就在此时,经过了这结界的一重重的考核,终于,也已经有人,在开始接近山顶了。
“君子不器。”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君子当心怀天下,不应想器具一样,作用仅仅只限于某一个方面。器者,形也。有形既有度,有度必满盈。故君子之思不器,君子之行不器,君子之量不器。”
这登上山顶的一共有两人。
宁缺。
还有隆庆皇子。
他们两人几乎是以前以后。
而且也几乎是同时,两人已陷入了幻境之中。
隆庆皇子说。
他是光明之子。
他代表了光明。
他应该惩戒黑暗,世人应该敬仰他,崇拜他,并且也膜拜他。
所以。
他在幻境之中。
他铲除异己。
他杀了裁决司的首座。
他杀了上任的光明大神官。
他还杀了自己的未婚妻。
因为阻她道途者,都应该死。
“我是光明之子,我就应该代表光明。”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错的是这个世界。”
在最后的歇斯底里中。
他打破了幻境。
也终于已经回到了现实。
而宁缺。
他来到了十三年前。
来到了林府灭门的当日。
而且,他也终于知道了。
林家灭门惨桉的真相。
原来,居然是有人算出,冥王之子已降临,而且具体位置,也就是他们林府周围。
“难道”
“我是冥王之子?”
不不不
也或许是因为李长生的告知。
这幻境里面,又产生了一段新的剧情。
原来。
真正的冥王之子,居然不是他。
而是另有其人。
是他们林府的佣人,一个厨娘的女儿。
是桑桑。
是那小黑妞。
是他所捡来的小侍女,是他用一把屎一把尿所一把带大的人。
“我不”
“这不可能”
他仰天狂啸。
而后,周围的环境又变了。
他来到了荒原。
来到了那永夜的黑幕之下。
而后,他也又看到了夫子。
“永夜将临,冥王降世,此乃人间浩劫也。”
“痴儿。”
“你是选择黑暗,还是光明?”
夫子问。
苍老的声音,从苍穹之上,传了下来。
“为什么要让我选?”
“我拒绝。”
宁缺拒绝。
他痛苦的哀嚎着。
“那是我捡来的。”
“是我千辛万苦所带大的人。”
“她是冥王之子又如何?”
“难道,你们说她冥王之子,她就是冥王之子了吗?你们说她会灭世,她就会灭世了吗?”
“不。”
“我不相信。”
他始终都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
“可你不要忘了。”
“如果你赌输了。”
“则代价,是这整个天下的苍生。”
“痴儿。”
“你难道真的不愿意,为了这整个天下的苍生,而放弃一个人吗?”
夫子又继续问他。
苍老的声音,已几乎已响彻了整个荒原。
“不。”
“我有的选吗?”
“我身在黑暗,可我却心向光明。”
宁缺他怒吼着。
显然还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小侍女。
可是,他也同样,原因坚守自己心中的正义。
倘若是如果
如果
有一天
桑桑真的要灭世的话。
那么
就先从杀了他开始好了。
他也会第一时间,站在对方的对方。
“唉。”
“痴儿。”
很快,这幻境也果然破裂了。
而且
也不出意外。
夫子选择了宁缺。
而隆庆皇子则被淘汰了。
当然。
夫子也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嗯。
总的来说。
应该是不完美的结果吧!
这新收的小弟子,虽然心中也尚且有正义,可是,这正义却也得打个折,在还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小侍女,为恶以前,而且,即便是为恶,恐怕,只是不是欲毁灭苍生,欲灭绝世间生灵,这样的大事情,对方也未必,就一定会与那小女娃反目。
“唉。”
“真很难办啊!”
夫子还一时之间,真就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晤。”
“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这时候,夫子也还没有决定,要利用自己体内的人间之力,来输入桑桑的体内,并以此感化对方,欲使对方产生真正的人格,而不再有产生,那欲毁灭世间的想法。
转眼又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宁缺也终于已经融入了自己的师兄弟之中。
而且,他的修为,也在稳步的提升着。
当然,距离想要报仇,打败夏侯,也还存在着一段很长的距离。
不过。
这一段时间,他也在随那颜瑟大师,学习神符师之道,而且对方告诉他,他是学习神符师之道的天才,只要自己学会一张真正的井字符,那么,你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夏侯,就是真正的,已经超越了五境,并站在无距境之上的人,他到时候,也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所以嘛。
嗯。
这日子也还是很有盼头的。
可是
也就是这一天。
凌晨。
他于睡梦之中,又梦到那当初来到自己的店里,并提出要帮自己报仇,与帮助拜入书院夫子门下,来交换自己手中大黑伞的那人。
嗯。
确实是一个小白脸。
而且,对方也已经向他走来,并且手中,还提了一个,血淋淋的,且让他很熟悉的人头。
是夏侯。
真的夏侯。
哪怕是化成了灰。
他死也不会忘记对方。
“我准备好了。”
“你,准备好了吗?”
“哗”
他从睡梦之中醒来。
而且已经汗流浃背。
“少爷。”
“你这是怎么了?”
桑桑在叫他。
原来,此时已经天亮了。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对方在举起夏侯头颅之时,那朝着他明明是在微笑,却又给了他极度深寒之感的面容。
“呼。”
“我没事。”
“本少爷只是有点饿了。”
“你还不赶紧去做饭。”
他并不想要告诉对方,自己刚才的梦境。
“哦。”
“对了。”
“桑桑,你待会与我一起去书院吧。”
“就不要再呆在店里了。”
“咱们也不缺钱。”
他还是不放心。
总觉得这心里面,有一种很压抑,也特别狂躁之感。
难道?
“不行。”
“咱们现在就出发。”
宁缺他还是觉得,只有在书院里面,才能够保证自己与桑桑的安全。
可是桑桑却以为他在说胡话呢。
“少爷。”
“你这是怎么呢?”
“你不从来都不与钱过不去的吗?”
“来,让我看看”
“你是不是已经发烧了。”
她摸向了宁缺的额头。
也正准备与自家的少爷,两个人来一场没大没少且暧昧的互动。
因为他们以前就是常常这么做的。
可也就在
门外,已传来了一阵的喧哗之声。
“杀人了。”
“杀人了。”
“有人杀了夏侯将军。”
“有人杀了当朝国舅爷。”
“听说是直接被人闯进军营,一剑削首。”
“嘘,小声一点,那人已经向这边走来。”
“你怎么知道?”
“蠢货,人家手中还提着夏侯大将军的头颅呢。”
这外面嚷嚷的声音。
也终于已经影响到了这老笔斋内。
“来不及了吗?”
宁缺脸色一变。
“走。”
“咱们现在就走。”
他抓起了自己的小侍女桑桑,并且准备,两个人从后们偷偷的开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