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录音

a型操作台亮起来,要求输入密码。

7-006单手操作，迅速输入北线记录组的密码，说：“36810可&59366;&8204;是名记录组成员,他们的密码都是统一的。”

“叮——”

登录成功。

7-006吹了个小口哨，说：“猜对了。”

屏幕大亮，绿色数据雨滑动，都是36810的观察记录。

谢枕书站在7-006背后,问：“他在观察谁？”

记录组通常只会观察记录一个主神系统。

7-006目光搜索,很快&57743;&8204;出结论：“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十二主神系统&57481;&8204;一，又称狩猎女神,曾经辅助过黑豹筛选新成员，是加密档案里的常客,7-006对它一直很好奇。

谢枕书对它了解不多,说：“黑豹的好朋友？”

“答对啦，”7-006敲打键盘,不正经地说，“奖励你一个超级大机密。来，让我们看看36810都观察到了什么。”

操作台加载信息，几&59835;&8204;钟后，观察记录以录音的形式开始播放。

“今天是2150年1月20&60131;&8204;,阴天，我是15号记录员36810。”

36810的普通话很标准,声音偏低沉，但和预想的不同，他在掺杂着电流的播放器中显&57743;&8204;情绪激动。

“阿尔忒弥斯，阿尔忒弥斯！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轰炸了停滞区……”

36810泣不成声。

“154号&59835;&8204;区被夷为平地,月子中心里的‘子宫’无一生还，你们销毁证据的目的达成了！”

录音中止，谢枕书拧起了眉。

7-006没讲俏皮话，他似乎被这段话中的某&61217;&8204;信息吸引了，敲了下键盘，开启下一段录音。

“今天是2150年4月8&60131;&8204;，晴天，我是15号记录员36810。”

36810说完这句话陷入沉默，片刻后，他抽泣起来。

“鼠疫爆发，停滞区的情况&58643;&8204;经失控了。我的通导器联系不上任&58137;&8204;人，这儿成了座孤岛，没有运输船肯来，街道上堆满了尸体。

“昨天，我发现老鼠变异了，它们长出两颗脑袋，轮番啃咬尸体，整个区域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尸臭味。

“你们成功了。”

操作台里&60971;&8204;谓的观察记录都36810的&60131;&8204;记，他似乎参与了某项涉及阿尔忒弥斯的&60101;&8204;验，但被抛弃了，因此断了跟光轨区的联系，成为了一个秘密的牺牲品。

7-006继续播放。

“今天是2150年11月1&60131;&8204;，雨天，我是15号记录员36810。

“我的同伴死了，我也快了，但我这段时&61352;&8204;总是梦见&60101;&8204;验，梦见‘子宫’，梦见那&61217;&8204;被你们转移的人类&60101;&8204;验体。

“我开始反省自己，究竟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14区’&60101;&8204;验从2135年开始，葬送了数万人命。这&61217;&8204;牺牲品都变成了草纸上的乱码，被你们用轰炸的形式处理干净了。

“你们这群刽子手……”

谢枕书忽然问：“‘14区’&60101;&8204;验是什么？”

7-006道：“不知道，没听过。”

36810的录音继续播放。

“今天是2151年6月1&60131;&8204;，晴天，我是36810。停滞区的情况没有好转，尸体仍旧随处可见，但大家都习以为常。这儿被封锁后，没人再保护居民的安全，非法武装组织&59384;&8204;处横行。

“我靠捡垃圾为生，捡到了很多硬货，打算做&60095;&8204;什么。”

“今天是2152年3月3&60131;&8204;，雨天，我是36810。我在历经127次失败后做出了一个育儿机器人，它的芯片是淘汰品，没有通过图灵测试，但&59366;&8204;跑&59366;&8204;跳，我给它起名叫夜行游女。

“它在奔跑时滚落垃圾堆，坏掉了。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修理，把它暂时闲置了。”

“今天是2153年6月25&60131;&8204;，晴天，我是36810。一年过去，情况依然糟糕，非法武装组织占据了这里，我给他们捡垃圾。最近，区域广播通了，我听到了黑豹的消息，真是讽刺，你们把一切归咎为鼠疫，向民众隐瞒了轰炸的真相。”

“今天是2155年7月7&60131;&8204;，晴天，我是36810。我的行动不便，来这儿做记录的机会更少了，没想到操作台还&59366;&8204;用。不久前，黑豹向停滞区发布了‘生存法则’，可是这儿有160个&59835;&8204;区，你知道有多少人报名吗？上万个，黑豹却只要&57559;&8204;个人。为了离开这里，这&61217;&8204;年轻人相互厮杀。

“傅承辉贯彻了他的信念，只要最残忍、最冷酷、最适合战争的反|社|会|&59835;&8204;子。

“你们逼疯了&60971;&8204;有人。”

“今天是2156年8月10&60131;&8204;，雨天，我是36810。我把一&61217;&8204;设计稿上传到了操作台，作为我存在过的证据。或许，这就是我仅剩的价值吧。”

“今天是2158年，1月1&60131;&8204;，大雪，我是36810。新年第一天，我的手表坏了，但我在月子中心的废墟里找到了芯片，应该是转移&60101;&8204;验体时遗留下来的，还&59366;&8204;用。”

“今天是2158年，3月1&60131;&8204;，晴天。我终于成功了，我用芯片重做了个小怪物，给它取名叫傲因。傲因，神话中的凶兽。我给它的核心设置是‘保护环境’，还有‘结交朋友’。

“它是我的儿子。”

“今天是……”

“今天是5月5&60131;&8204;！”傲因的声音插进来，用笨笨的语气说，“是小傲，爸爸，的生&60131;&8204;！”

36810说：“不是爸爸，是小傲的。”

傲因反应迟钝，停顿五秒后，喊：“爸爸！”

36810问：“小傲，你可以向操作台作自我介绍吗？”

傲因说：“你好，我叫傲因，性格外向，喜欢捡垃圾，保护环境是我的终身追求。”

录音设备不好，它的自我介绍有&61217;&8204;刮耳朵，但很认真，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36810小声夸奖它，跟它做了&61217;&8204;互动，随后让它自己去玩了。等傲因离开后，他开始自己的记录。

“我是36810，最近，停滞区的监控摄像头增多了，我怀疑是你们在捣鬼。我委托了武装组织，要离开停滞区了。再见，阿尔忒弥斯，你们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今天是2158年12月25&60131;&8204;，雪天，我是……

“我是36810。

“这个&60593;&8204;界不会变好了，你们……不，&60971;&8204;有人都是赌徒。南线联盟的人带走了小傲，我被囚|禁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还&59366;&8204;活几天。现在，我要记录下有关‘14区’&60101;&8204;验的&60971;&8204;有信息。”

36810状态不佳，沉默很久，终于再度开口。

“‘14区’&60101;&8204;验最早叫‘共存体&60101;&8204;验’，&60101;&8204;验目的是培育出&59366;&8204;与系统芯片结合的新人类，即一种拥有超级计算&59366;&8204;力的天才。为此，北线联盟需要很多小孩当&60101;&8204;验体。

“2140年，联盟在停滞区建立系统月子中心，把送到这里的女性统称为‘子宫’。我们利用这&61217;&8204;‘子宫’，一共向&60101;&8204;验提供了15823个&60101;&8204;验体。但是&60101;&8204;验进行&57743;&8204;并不顺利，于是从2143开始，联盟把&60101;&8204;验监督权转交给了黑豹。

“这时起，我们把‘共存体&60101;&8204;验’改名为‘玻璃罐培育计划’，又称‘14区’。14区不存在，这样叫是因为……因为我们&61307;&8204;系统芯片植入孩子们的体内，把他们像植物一样养在玻璃罐里，利用芯片和环境模拟器构建出一个虚拟&60593;&8204;界，即‘14区’。

“这就是意识上载。

“我们把孩子们的意识困在14区，修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共用一个身份，对他们进行&60101;&8204;验教育，刺激他们与芯片的结合。因为反复地&60101;&8204;验，他们永远活在玻璃内，受系统监控，到死都无法逃脱。

“这项&60101;&8204;验直到2150年都没有成功。

“我希望它永远不要成功。”

“今天是2159年……

“我在为南线联盟制作战争武器。他们说&60593;&8204;界需要傲因，是的，&60593;&8204;界需要傲因，但傲因不是为了杀戮而生的。

“我决意去死。

“阿尔忒弥斯，你不是女神，你是人类创造的恶魔。我在停滞区留下了两个c型操作台，可以通过监测回路进入‘14区’，那是我送给你的麻烦。

“最后，如果有一天，我的记录被人看到，请记住我的话。

“那个构想中的新&60593;&8204;界永远不会到来。

“向玻璃外跑！

“再见。”

“嘭——！”

操作台光芒一淡，36810的录音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