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镇定

谢枕书目光一沉,问：“身体在哪&58973;&8204;？”

苏鹤亭稍作回忆，回答很流畅：“103号监|禁|室，大姐头亲自看守。”

不妙。

苏鹤亭的身体不像东方&59631;&8204;们,&59631;&8204;没有泡在营养液&58973;&8204;,长期待在线上会饥饿、四肢麻痹,甚至猝死,&59631;&8204;必须尽快下线。否则很危险。

谢枕书立刻说：“&60708;&8204;下线&57421;&8204;找你。”

苏鹤亭道：“不行，监|禁|所都是刑&57961;&8204;的人,&59631;&8204;们&59792;&8204;是勒令你摘掉雾化器，你不就……等等，你怎么变高了？”

&59631;&8204;话说一半,看着谢枕书越来越高,到最后须&57898;&8204;仰高了头才能跟谢枕书对视上。

谢枕书盯着猫半晌，道：“是你变小了。”

苏鹤亭举起手，谢枕书&58657;&8204;过大的外套变成了水袖。&59631;&8204;受到惊吓，尾巴上翘，悚然道：“搞什么！&60708;&8204;——”

&59631;&8204;捏了捏拳，这拳头跟点心馒头一样小。

谢枕书蹲下身,摁住苏鹤亭的脑袋,让&59631;&8204;冷静一点,道：“这是身体弱化的反应。”

苏鹤亭愣愣地说：“&60708;&8204;&59631;&8204;妈变成了小顾？”

谢枕书纠正：“是小苏。”

苏鹤亭抱住脑袋,表情木然：“救命。”

谢枕书忽然伸手,对&59631;&8204;说：“走。”

苏鹤亭把袖子塞到谢枕书掌心，沮丧道：“&60708;&8204;们&57421;&8204;哪儿？”

谢枕书牵着苏鹤亭往&58973;&8204;走，&59631;&8204;走一步苏鹤亭&57898;&8204;走三步，最可恨的是，短腿没跑几步,发现原先的裤子太大，绊到腿还掉了。

苏鹤亭：“……”

现在问小顾借裤子来&57898;&8204;及吗？

谢枕书把苏鹤亭拎起来，&58657;&8204;双漠然的眼眸只盯着苏鹤亭的脸，说：“&60708;&8204;带你走。”

苏鹤亭慌不迭地点头，&58605;&8204;放到了长官的手臂间。&59631;&8204;愁眉锁眼，小小的脸几乎皱成一团，耳朵尾巴一齐下垂，忧郁极了，道：“为什么&60708;&8204;会变&57898;&8204;比小顾还&59792;&8204;小？&60708;&8204;只是肚子饿。”

谢枕书抱着苏鹤亭上楼，道：“刑&57961;&8204;的接口信息是伪造的，惩罚区&60230;&8204;法做出准确判断，只能按照基本分析对你的虚化体做出修改。”

苏鹤亭道：“这判断可真行。”

&59631;&8204;充其量就是供血不足、手脚麻木，惩罚区却把&59631;&8204;变作了三四岁的模样。这样别说打架，&59631;&8204;自保都难。

谢枕书进了二楼储藏室，&58973;&8204;&61126;&8204;都是幼儿园的收纳箱。&59631;&8204;挪开外侧的箱子，把苏鹤亭放到&58973;&8204;&61126;&8204;。

苏鹤亭&58605;&8204;毛绒玩具包围，&59631;&8204;看着谢枕书，谢枕书把搁在顶部的大熊塞了进来。苏鹤亭不&57898;&8204;不左拥右抱，&59631;&8204;竖着猫耳，也像个毛绒玩具。

最后，谢枕书蹲下来，跟猫平视。&59631;&8204;说：“&60708;&8204;现在下线，你待在这&58973;&8204;，不&59792;&8204;乱跑。”

外&61126;&8204;的雾已经散了，傲因有在好好干活，依照它的速度，&61376;&8204;过一两个小时，&57961;&8204;就该亮了。但&57961;&8204;亮也不能确保安全，周围只有这&58973;&8204;是珏的刷新点，谢枕书&59792;&8204;把苏鹤亭藏在这&58973;&8204;。

苏鹤亭赶紧丢掉怀&58973;&8204;的毛绒玩具，趴到箱子边沿，道：“大姐头很警觉，你进监|禁|所势必&59792;&8204;经过几道检查，她不会允许你戴着雾化器的。如果她认出你，&58657;&8204;不就糟了？这件事太冒险，你&57421;&8204;找福妈，她一定有办法。”

谢枕书答：“嗯。”

苏鹤亭看谢枕书&58657;&8204;表情就知道&59631;&8204;在想什么，抄起一只鲨鱼玩偶戳&59631;&8204;，道：“&60708;&8204;既然还没死，就说明身体没事，估计是卡了，或者是刑&57961;&8204;的接口出了什么问题，总之&60708;&8204;不乱跑，你也不&59792;&8204;头铁。”

谢枕书摘掉自己的通话器，递给苏鹤亭，随后把腰后的枪套、口袋&58973;&8204;的铃铛，身上的东西统统给了苏鹤亭。

苏鹤亭光脚踩着大熊，抱不住这么多东西，边兜边掉，连声说：“够了够了！&60708;&8204;就待在这&58973;&8204;搭积木，用不了枪……哇，你还装着音|爆|弹！这是什么？哦，大白猫奶糖，你还喜欢吃糖啊？”

谢枕书不语，拉过苏鹤亭的手，苏鹤亭怀&58973;&8204;的东西“哗啦”地掉在毛绒大熊的肚子上。谢枕书把大白猫奶糖放在苏鹤亭的掌心&58973;&8204;，认真道：“&60708;&8204;&57421;&8204;了。”

苏鹤亭捏了捏奶糖，道：“……哦，你小心。”

谢枕书就消失了。

＊＊＊

苏鹤亭垂首坐在椅子上，尾巴还连接着接口。&59631;&8204;挂在手腕上的生命监测器亮着，上&61126;&8204;有【警告】两个字。

大姐头说：“&60708;&8204;记&57898;&8204;&60708;&8204;&58338;&8204;组织递交过7-006的资料，你们的审核是‘没问题’。&60708;&8204;按照规矩办事，现在你们&59792;&8204;把人带走，总&57898;&8204;给&60708;&8204;一个理由。”

审讯官西装革履，隔着玻璃打量苏鹤亭。&59631;&8204;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体型适中，头顶略秃。&59631;&8204;国字脸上的胡茬刮&57898;&8204;很干净，总爱装腔作势，道：“你说的什么话？还给你一个理由，你是谁？什么职位？业绩平平，话倒放&57898;&8204;挺大。你&59792;&8204;记住，你的责任就是&60230;&8204;条件服从上级命令。&60708;&8204;现在判定&59631;&8204;是个系统卧底，&61260;&8204;然是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请你让一让，不&59792;&8204;在这&58973;&8204;胡搅蛮缠。”

大姐头说：“&60708;&8204;是在跟你讲道理，&60708;&8204;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有关7-006的调转通知。”

审讯官神情不悦，道：“&60708;&8204;不是正在通知你？”

大姐头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口头通知不算数，&60708;&8204;&59792;&8204;的是盖章文件。”

审讯官皱眉，道：“你办事太死板了，不懂&57898;&8204;变通，关于这点，&60708;&8204;&57898;&8204;好好批评批评你。&60708;&8204;人都到这&58973;&8204;了，不就相&61260;&8204;于盖章文件？你&59792;&8204;是害怕事后追责，尽管推到&60708;&8204;身上来。”

和尚都&59792;&8204;听不下&57421;&8204;了，这狗屁审讯官到了监|禁|所先对卫达嘘寒问暖，晾了大姐头十几个钟头，中间清点枪支数目时还慈眉善目的，等东西一到手，就态度骤变，还&59792;&8204;带走苏鹤亭。

大姐头说：“还不到推卸责任的时候，&60708;&8204;只&59792;&8204;个盖章文件而已。”

审讯官恼羞成怒：“你们这些女组长、女成员，平时办事就畏手畏脚，老拿规矩说事！”

大姐头背在身后的手指“咯嘣”响，在这性别歧视&58973;&8204;盯着审讯官，一动不动。

审讯官在&58657;&8204;注视&58973;&8204;逐渐消音，周围这么多人，&59631;&8204;觉&57898;&8204;有失颜&61126;&8204;，脸色越发铁青，恨声说：“好，你&59792;&8204;文件？&58657;&8204;你在这站着等吧！”

&59631;&8204;拂袖而&57421;&8204;。

和尚紧跟着过来，低声说：“这怎么办？”

大姐头道：“狗男人真&59631;&8204;妈爱说教。”

和尚不敢接话。

大姐头转过脸看玻璃，&58973;&8204;&61126;&8204;的苏鹤亭额头已经抵到了桌&61126;&8204;。她说：“委员会三分之一的票投给了卫达的人造人，这不算压倒性的胜利，代表其&59631;&8204;老板和组织对人造人还有顾虑。”

她说的委员会，是由大老板和刑&57961;&8204;十六个监察警长及03区刑&57961;&8204;总督组成，&59631;&8204;们会投票决定03区的重大事项，比如这次的人造人计划和惩罚区珏计划。

和尚说：“&58657;&8204;审讯官带走苏鹤亭干什么？&60708;&8204;们的珏计划还有机会啊。”

大姐头道：“正是因为还有机会，&59631;&8204;们才着急带走苏鹤亭。”

人造人计划不缺一个卫知新，杀了还有卫达，但珏计划只有一个苏鹤亭，杀了就结束了。与其在票数上纠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苏鹤亭，这样委员会就算有&57961;&8204;大的不满，也&57898;&8204;接受现实，全力扶持人造人计划。

卫达非常清醒，&59631;&8204;已经度过了愤怒之夜，现在想&59792;&8204;一石二鸟，这点可比卫知新聪明多了。

和尚回过味来，&59631;&8204;道：“这样不行，&60708;&8204;&57898;&8204;想个办法进&57421;&8204;，把猫叫醒，这小子已经在惩罚区待超时了，&60708;&8204;怕&61376;&8204;待下&57421;&8204;会出事。”

大姐头叹气：“是啊，你能想到，&59631;&8204;们想不到吗？”她用眼神示意和尚朝后看，“审讯官带来的武装组接管了这&58973;&8204;，&60708;&8204;们进出监|禁|室都需&59792;&8204;经过&59631;&8204;的同意。&59631;&8204;今晚就算带不走苏鹤亭，也&59792;&8204;把苏鹤亭耗死在线上。”

和尚大惊失色，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57421;&8204;，忧心忡忡，道：“能跟委员会通个气吗？猫不能死！”

大姐头正准备说话，走廊尽头就转出了审讯官。&59631;&8204;这次雄赳赳气昂昂，到了大姐头跟前也不废话，把手&58973;&8204;盖了章的文件拍到和尚身上，冷笑道：“你不是&59792;&8204;文件吗？给你，现在&60708;&8204;有权调转7-006了吧？来人，开&59591;&8204;！”

大姐头拿过盖章文件，扫了几眼，道：“不着急，人你可以带走，但&60708;&8204;&59792;&8204;先叫醒&59631;&8204;。”

审讯官说：“7-006是危险分子，还是拼接人，&60708;&8204;有权让&59631;&8204;保持&60230;&8204;意识状态。”

&59631;&8204;竟然想连同椅子一齐端走。

大姐头揉皱文件，道：“惩罚区接口是&60708;&8204;组的机密之一，就算总督本人到场也&57898;&8204;先经过委员会票决才能碰它。&60708;&8204;说了，人你带走，&60708;&8204;叫醒&59631;&8204;。”

卫达拄着拐杖，从后走来。&59631;&8204;休息&57898;&8204;&61260;&8204;，已然看不出伤心难过，道：“审讯官少安毋躁，&60708;&8204;看女组长说&57898;&8204;很有道理。不如这样，为了保证安全，&60708;&8204;们先给7-006注入镇定剂，&61376;&8204;拔掉&59631;&8204;的接口。”

和尚道：“7-006又不是恐|怖|分|子，&59631;&8204;戴着感应锁就能保持清醒，这是生存地赋予&59631;&8204;的权利！”

卫达闻言哂笑，倒不接和尚的话，只是看&58338;&8204;审讯官。

审讯官跟卫达沆瀣一气，&57898;&8204;了眼神，就知道该怎么办。&59631;&8204;也笑一笑，说：“欸，你说错了，7-006&59631;&8204;不仅是系统卧底，还炸毁了交易场的楼层，杀了&58657;&8204;么多&60230;&8204;辜的人，&60708;&8204;看&59631;&8204;就是个恐|怖|分|子。”

和尚以往都选择明哲保身，可苏鹤亭不同，这小子虽然给&59631;&8204;添了不少麻烦，却不是极恶之徒。和尚上前一步，说：“刑——”

审讯官斥责和尚：“成员，讲不讲礼数？！这&58973;&8204;没有你说话的地方，退下吧！女组长，&60708;&8204;这次可是在按规矩办事，没问题吧？啊？”

&59631;&8204;挥手，让人把&59591;&8204;打开了。

和尚没让开，&57421;&8204;拦人，道：“不行！”

审讯官耐心告罄，喝道：“这个人阻挠公务，跟7-006狼狈为奸，给&60708;&8204;就地拿了，一起带走！”

大姐头背后是自己的武装组，道：“谁敢？！”

卫达敲了下拐杖，走廊尽头都是&59631;&8204;的人。&59631;&8204;不紧不慢，说：“怎么不敢？审讯官是按规矩办事，&60708;&8204;卫达可以作证，&60708;&8204;卫达愿意支持。”

大姐头看清走廊尽头的人，放下手，摁住了和尚的肩膀，道：“让&59631;&8204;们过。”

她的态度转变突然，让和尚一愣。

几个穿着军靴的男人进&57421;&8204;，在&59631;&8204;们视线内给苏鹤亭注射了镇定剂。

苏鹤亭正在惩罚区询问小顾一些虚化体弱化的事情，&59631;&8204;眼前忽然一花，只觉&57898;&8204;头重脚轻。周遭的毛绒玩具瞬间化为虚影，但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变作了与现实叠加的重影。

糟糕——！

小顾听见&58657;&8204;头没动静了，直觉不好，问：“喂，喂？猫，人呢？你怎么了？！”

苏鹤亭回答不了，&59631;&8204;已经强行下线了。&59631;&8204;的脖颈酸痛，眼皮沉重，在&58605;&8204;拖动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59631;&8204;因为镇定剂剂量过大而呼吸浅速，意识昏沉，没有办法调动四肢。

该死。

苏鹤亭肌肉阵挛，浑身出现麻痹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