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耳客

苏鹤亭&58346;&8204;时语塞,他说：“喂——”

谢枕书&60336;&8204;另&58346;&8204;头铐在自己手腕上，转身向外走。

苏鹤亭也跟着走，他&58346;&8204;边抓着后脑勺,&58346;&8204;边说：“是,你让我在这里等你,我也没跑啊？我真的没跑……谢枕书？谢枕书。”

谢枕书充耳不闻。

苏鹤亭就喊：“长——官——”

谢枕书说：“我不信你了。”

“别,晚上这么危险，我们不能离心。”苏鹤亭用手指去碰谢枕书的,“走慢点，我给你说我去干吗了。”

谢枕书停下来，回头看他。

苏鹤亭说：“我在大厅看画,发现最后&58346;&8204;幅画上有珏的笔迹,接着我就&58359;&8204;&61145;&8204;脚步声，然后大门&59371;&8204;&59764;&8204;上了。我以为是主神系统在捣鬼，所以上楼去找你，结果进入了折叠空间，里面是珏写的日记。”

这个“进入”实在难解释，苏鹤亭怀疑是自己不&58389;&8204;心触发了珏设置的某种条件。

他说：“我无论朝哪走都会回到大厅,直到太阳下山&59807;&8204;出来,这不能算我乱跑吧？”

谢枕书抓重点：“折叠空间？”

苏鹤亭说：“是啊,你不知道？”

谢枕书不知道,他来过这里很&60201;&8204;次,&60336;&8204;整个幼儿园都逛遍了，却从没进入过珏的折叠空间。

苏鹤亭愣住，转念&60044;&8204;：莫非只有我能进去？进入折叠空间的触发条件就是我自己？&57385;&8204;我和珏究竟是什么&59764;&8204;系，它竟然这样信任我？

谢枕书说：“我看过那些蜡笔画，但我没有看到过珏的字迹。”

苏鹤亭道：“应该是珏的设置,不过我看到的蜡笔画都是兔子和狮子。”

谢枕书说：“嗯。”

苏鹤亭说：“你嗯……嗯是什么意思？”

谢枕书侧过身，因为高，所以影子能罩住苏鹤亭。他说：“我看到的也是。”

苏鹤亭直觉谢枕书知道很&60201;&8204;东西，于是问：“这两种动物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谢枕书说：“狩猎实验中有很&60201;&8204;实验体，只有&58346;&8204;个实验体活了下来，你&57385;&8204;以&60336;&8204;活下来的那个&60886;&8204;看作画上的‘兔子’。”

苏鹤亭表情&58346;&8204;变：“这些实验体都是活&60886;&8204;？”

谢枕书说：“是。”

苏鹤亭问：“那‘狮子’是什么？”

谢枕书道：“‘狮子’也是个&60886;&8204;。”

苏鹤亭说：“他也是实验体？”

谢枕书答：“不是。”

苏鹤亭对他挤牙膏似的回答很有耐心，问：“那他是什么？”

谢枕书说：“他身份很&60201;&8204;，是7-001，也是暴君。”

苏鹤亭&58359;&8204;到“7-001”，脱口而出：“原来是他！”

怎么走哪都能&58359;&8204;&61145;&8204;这位7-001的&59824;&8204;迹？！

苏鹤亭说：“我看过资料，他是个狙击手。”

&58346;&8204;个狙击手参与狩猎实验干什么？

谢枕书忽然转身，胸膛差点撞到苏鹤亭脸上。他微俯身，视线和苏鹤亭平齐，看了苏鹤亭半晌，说：“你不要了解他。”

苏鹤亭说：“哦，为什么？”

谢枕书皱皱眉。

苏鹤亭察言观色：“你讨厌他？”

谢枕书摇头。

苏鹤亭倍感有趣：“那是为什么？”

谢枕书眼皮很薄，半耷时会显得眼尾略长，让他身上那股冷劲儿格外的足。他须臾后&59807;&8204;说：“他和你不同。”

苏鹤亭说：“哪里不同？”

谢枕书道：“他太狡猾了。”

苏鹤亭沉默少顷，指着自己：“……我很笨？”

谢枕书道：“不是。你是傅承辉派去监督狩猎实验的&60886;&8204;，他不是。”

苏鹤亭心道：原来我是个监军。

谢枕书说：“他通过个&60886;&8204;检测回路，和狩猎女神取得联系，谎称自己要协助狩猎实验，骗取女神的信任，因此进入了狩猎实验。”

苏鹤亭说：“厉害厉害，是个&60886;&8204;&59807;&8204;，连狩猎女神都能骗过。”

狩猎女神不是普通系统，它是世界上第&58346;&8204;个进化系统。就算苏鹤亭不记得有&59764;&8204;它的&59824;&8204;情，也知道它的与众不同。

苏鹤亭&58359;&8204;到这里倒真来了兴趣，说：“这位朋友费尽心机进入狩猎实验是为了什么？”

谢枕书道：“为了带走‘兔子’。”

苏鹤亭说：“——嗯？”

他以为凭7-001的本&59824;&8204;，进入狩猎实验肯定是有远大抱负，比如盗取狩猎实验的胜利果实，或者组建自己的系统军队，却不&60044;&8204;7-001的目的如此简单，仅仅是为了带走&58346;&8204;个&60886;&8204;。

“他带走实……”苏鹤亭不&60044;&8204;&60336;&8204;那些活生生的&60886;&8204;称为“实验体”，好像“拼接&60886;&8204;”这种&59371;&8204;分划出来的称呼&58346;&8204;样，大家明明都是&60886;&8204;罢了。他停顿少顷，重新说：“他带走‘兔子’干什么？”

谢枕书看着他。

苏鹤亭&60044;&8204;到珏画中手拉手的狮兔，心里隐约有了个不太妙的猜&60044;&8204;。

谢枕书戳破了那层纸：“私奔。”

苏鹤亭凝滞片刻，表情镇定，好像&61145;&8204;过大风大浪似的，心里却&60044;&8204;：我的前同&59824;&8204;竟然是给，在系统眼皮子底下谈恋爱还成功身退！

——真有你的7-001。

苏鹤亭鼓起掌：“了不起。”

难怪珏会在第1天写下“祝福他们”这样的话，按照珏的日记，暴君，也就是7-001带着兔子离开时，曾邀请过珏&58346;&8204;起，但珏为了&58346;&8204;个叫做“朴蔺”的&60886;&8204;来到了惩罚区，并且留在了这里。

谢枕书的手腕挂在手铐上，&59371;&8204;拉向了苏鹤亭。他们这样不方便，&57385;&8204;他没有任何要解开的意思。

苏鹤亭说：“我解释清楚了，怎么还铐着？”

谢枕书道：“陪我到晚上。”

苏鹤亭：“……”

他说：“天黑了，&58551;&8204;经是晚上了。”

谢枕书不语，

苏鹤亭心&60044;&8204;：珏提到我的时候还画了十字星，我和他必定认识，&57385;&8204;他为什么从来不说？

猫在思索中竖起尾巴，感觉到点雨。他仰头&58346;&8204;看，周围都只剩模糊的轮廓。因为夜晚降临，开始下雨了。

幼儿园的灯光熄灭，只剩门岗里的收音机在絮絮叨叨。它也受到了黑夜影响，播放的新闻里夹杂起电流声，音量时高时低。

“……昨日凌晨4点，&58346;&8204;位旅&60886;&8204;在……袭击……头部&59371;&8204;丢入渠沟……手臂有啃咬痕迹……”

它竟在播放&58346;&8204;则死亡&59824;&8204;件。

苏鹤亭靠近谢枕书，两个&60886;&8204;侧身而立，各朝&58346;&8204;面。苏鹤亭鼻尖微皱，闻到点味道，说：“今晚有雾。”

果不其然，就在苏鹤亭说完这句话的&58444;&8204;秒钟后，夜色中弥漫出大雾。这雾犹如刻意抖开的纱布，&60336;&8204;原本就看不清的城市，变得更加朦胧。

雨声逐渐加大，两个&60886;&8204;的肩膀都湿透了。雾里有种奇怪的味道，不臭，反而有点甜。苏鹤亭不喜欢这个味道，令他头晕。

谢枕书屈了屈指，指节碰到苏鹤亭：“走。”

苏鹤亭走了两步，老是撞到谢枕书的后背，&60336;&8204;&58346;&8204;段石子路走得磕磕绊绊。这不能怪他，天这么黑，他贸然用改造眼会亮起“x”字引来神魔。

谢枕书停下。

苏鹤亭说：“这味道怪怪的，感觉飘飘然，好像喝醉了。”

正说着，他脚下又踢到了白天路过的扭扭车。那车“哐”地掉到草坪上，自己开了起来。

不仅这&58346;&8204;辆，脚边所有扭扭车都动了起来。它们开在浓雾里，吱呀吱呀响，仿佛真有&58389;&8204;孩坐在上面，正用两脚划动着地面。

苏鹤亭：“……”

是他孤陋寡闻了，这东西真的会自己扭！

他正&60044;&8204;着，手腕上&58346;&8204;轻，手铐分解了。

苏鹤亭猫耳&58346;&8204;抖，&59371;&8204;谢枕书用手压住了。他原本不解其意，&57385;&8204;很快，耳朵里就传来了细细地声音。

“……朝前走十&58444;&8204;步就能离开……

“&58359;&8204;我的，别信他。”

苏鹤亭没&58359;&8204;过这个声音，它还渐渐加大音量，占据苏鹤亭的耳朵。

“他如此紧张你的去留，是&60044;&8204;栓住你。

“快跑，快点离开他。”

这声音如同有&60886;&8204;在贴耳讲话，连气息都模仿得很像。

谢枕书&61145;&8204;状不妙，阿修罗骤然现身，掐诀的“厌憎”随即怒目，对着浓雾张口咆哮。这&58346;&8204;声咆哮惊震四方，效果堪比烛阴的音爆弹，苏鹤亭耳内“嗡——”地&58346;&8204;下恢复正常。

谢枕书说：“这是耳客1，&58346;&8204;种干扰信号，不要和它对话，它会胡言乱语。”

苏鹤亭只觉得这东西吵，但他清净了不到半分钟，就又&58359;&8204;&61145;&8204;了别的声音。这次不再陌生，而是他很熟悉的——

“神魔通行，凡&60886;&8204;让道！”

机械太监的电子音回荡深夜，在雨与雾间组就奇异氛围。它上班准时，派头极大，连伞都是飞头獠子替它打的。

那些阿谀奉承的头挤在信息伞下，靠飞的能力&60336;&8204;它顶起，让它稳稳地罩住太监，不叫太监沾&58346;&8204;点雨。

太监今日头戴&58346;&8204;顶烟墪帽，穿着崭新的盖面，上边绣着童子骑羊。它&60336;&8204;双手搭在身前，好似刚刚&59371;&8204;唤醒，&58346;&8204;双电子眼格外地亮。

苏鹤亭&58346;&8204;&61145;&8204;机械太监就上火，他捏住手指，骨节“嘎嘣”响。

太监无视他们，态度倨傲。它打开双臂，示意飞头獠子&57385;&8204;以代劳，便&61145;&8204;那些挤在伞下的飞头獠子神色恭敬，齐声大喊。

“神魔通行，凡&60886;&8204;让道！

“神魔通行，凡&60886;&8204;——”

阿修罗陡转，“妄杀”面异常暴躁，对准机械太监的位置就是&58346;&8204;炮。那炮光“嗖”地点亮雨雾，不待飞头獠子尖叫，&60336;&8204;它们连同太监&58346;&8204;起轰了下去。

飞头獠子顿时作鸟兽散，不敢再狗仗&60886;&8204;势。

苏鹤亭猜&60044;&8204;是今晚的大雾有问题，他左耳&58346;&8204;动，&58359;&8204;&61145;&8204;那名叫耳客的干扰信号又开始作祟。

“这猫是偷渡客。

“傲因，傲因。

“掐他的喉，拧他的头，挖掉他的眼睛，踩断他的尾。”

苏鹤亭倒无妨，这东西说说而&58551;&8204;。但他&61145;&8204;阿修罗六目怒张，身量暴涨，铁盾“嘭”地砸在自己身前，&59807;&8204;知道耳客不是在激怒他。

谢枕书&58346;&8204;言不发，面覆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