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此处可有供奉佛龛?”李真突然道,“佛像、三清像之类。”
白衣女子迟疑道:“此处别院倒是有一处小小的佛堂,供奉的是观音。”
“观音?”胡铁花喊道,“是石头雕刻的观音吧?哼哼。石观音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把自己比做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这是何等可笑?哼,无耻至极。”
南宫灵怒道:“胡铁花,你够了,那是家母!”
胡铁花冲南宫灵挥了挥拳头,大声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她抛夫弃子,不要你爹、你哥以及你,反倒掳来大量美男子享乐,哼,这就是你老母!”
南宫灵怒视着胡铁花,满脸通红,偏偏没法反驳。
“噗嗤”,一声轻笑响起,绿衣女子柳无眉幽幽道:“为何男子可以妻妾成群,女子就不可以?若是有个男人掳了女人享乐,你蝴蝶花不会如此愤怒吧?你的愤怒是作为男人的愤怒,愤怒于有女人敢挑战男人的特权,还是因为你打抱不平而愤怒?想来两者都有吧?”
一直很少开口的曲无容也冷冷道:“女人是不是永远不能同男人一样?为何不能一样?是谁规定了不能一样?”
胡铁花被这么一怼,眉头皱起,想了想,却找不到答案。石观音最多是个采花大盗吧?白玉魔级别的,难道自个儿内心的鄙夷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荡妇,婊子,破鞋?
不知为何,他忽然换了个角度,若是一个男人如此,也会被人称为荡夫、男表子,破鞋吗?不可能,世人只会说他风流多情,最多加个好色如命。这,这么看似乎还真得不太公平?!
一时间,胡铁花困惑了,对以往固有的观念产生了动摇,自己真得是对的吗?
这时,楚留香轻轻咳了声道:“石观音自然也可以拥有三夫四侍,只不过不能采用劫掳的手段吧?想来她是用迷药控制了那些被掳走的青年俊杰?这就不对了,同那些采花大盗有何不同?”
柳无眉挑了挑眉毛,冷笑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不是自愿留在师父身边的呢?哪怕最初是被掳,请求留下来也是他们的愿望。香帅若是不信,自然可以问问。”
楚留香眼神看向刚才挟持他与胡铁花的四名美男子打手,这四人正垂手恭敬地站着,一动不动。
看着几人痴呆迷惘的表情,楚留香不忍地转过头,这几人无疑已经废了。可惜,他们曾经都是门派家族的英才、希望,更不知是多少人的“春闺梦里人”,现在却变成失魂的傀儡。
石观音之恶毒让人胆寒。
一个人肉体死了,精神却仍能活在人们心中。但这些人恰恰相反,尽管肉体还活着,灵魂却已经消失,岂不就是传说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深深打了个寒颤,楚留香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却又同时为这些人感到悲哀。他觉得这些已经没有自我意识的人,根本无需多问。就是问了,无疑也是自取其辱。
李真冷笑道:“呵,用迷药控制这些人,让他们死心塌地地服从石观音,本来与用金钱、权势控制他们本质上并无不同,恶毒就恶毒在这并不是他们的自我选择,而是被迷药产生的毒瘾所掌控。石观音掌握了迷药的提炼与售卖,岂不是就掌握了这些人的命运?”
“毒瘾?”楚留香与胡铁花倒吸一口凉气,“这迷药能使人成瘾?”
“自然。要不你以为那些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迷药本身就是毒品的一种,用的多了对大脑伤害严重,否则他们怎么会从天之骄子变成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
语气一顿,李真又冷哼道:“这还不算,还短寿呢。这四个人,最多也就活到四十岁而已。”他指了指几个打手。
“他们本该前途无量,人生大好……”楚留香叹道。
胡铁花受惊一般,“噌”窜到了水阁之上的另一处飞檐,与中原一点红遥遥相对。
待在飞檐上站定,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嚷道:“这下好了,迷药害不了我了。”
李真忽然道:“迷药致瘾的恶果相信两位姑娘作为石观音的弟子很清楚,不知两位又有什么措辞能帮令师辩解?”
柳无眉听到李真的话,似乎十分激动却又强制压抑。她鼻翼扩张,快速翕动几下,才缓缓问道:“不知神医可否治疗这成瘾的病症?”
李真笑笑,伸出手掌,做了个切开的动作,道:“可以啊,只要把脑袋剖开,割掉一个小部件,哪怕天天服食迷药也不会再致瘾。”
柳无眉看着他满脸笑意却做着砍人脑袋的动作,不由背上一凉,打了个寒颤。紧紧咬了咬下唇,她终究没有再开口。
一时之间,众人皆无语静立,院子里只有风声及大麻摇动时的枝叶摩擦声。
“哦,对了,带某去佛堂看看,在动手之前见见菩萨说不定会有好运。”李真忽又想起最初的问题,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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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容无奈,只好道:“神医请随我来。”
李真点点头,背着手跟上前面的曲无容。
曲无容引着他走过花径,三转两转,绕过一丛大麻,后面露出一个小佛堂。这小佛堂比在神水宫所见的那处还小,只有一间。
曲无容推门而入,黄色佛幔随风飘起,露出佛龛里的观音像。
观音像成人大小,面孔又亮又白,低垂眼眸,似乎正满怀慈悲地望着信徒,等待信徒虔诚叩拜,祈求她的垂怜恩赐。
李真慢慢走近观音像,看着佛龛前的供桌,突然道:“为何供桌上没有鲜花鲜果,也没有香烛?”他摇头道,“不好,这样心不诚。不知曲姑娘能不能去拿些回来?某就在这里等着。”
曲无容默默点头,转身走出佛堂,心里还在嫌弃李真多事。
只不过,南宫灵的这处别院为何会有佛堂?她完全猜不透用意。难道是为了无花而建?但若是为了无花,不该供奉佛祖的三尊法身吗?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好笑,无花是什么人别人不知,石观音的弟子难道会不知?那人什么时候在意过佛祖?
莫非,这佛堂真有蹊跷,而又恰巧被李真看出来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