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大恨。
按照故事的套路,不该是穿越到修真界开后宫,或者找个天资过人、惊才绝艳、又容貌无双的道侣双宿双飞,修炼有成,突破世界的桎梏,飞升到仙灵界、继而到神界,与天地同寿,长生不老吗?
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他腾一下直起身,一把扯开绣着如意牡丹的大红色床帐,下了雕花大床,在梳妆台边坐了下来。
顾不上披上衣服,就着室内黄昏的光线,透过铜镜,他看到了一张模糊但识别度很高的面孔,那是一张精致无双、美艳绝伦的面孔,无疑是个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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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是个女人,李真叹了口气,以后该怎么办?
他还从来没做过女人!
成为一个女人,一个美女,一个绝世无双的美女,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更是一时难以接受的事情,这简直匪夷所思!
震惊,惶恐,羞耻,愤怒,这些情绪在心中不停飞速轮转,让李真的头嗡嗡直响。
直到室内黑暗一片,他才稍微冷静下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新世界?皱着眉头李真开始一点一滴地回忆。
这个叫林仙儿的女人曾是花魁,也曾守身如玉,在遇到李探花的时候,起了从良的念头。
能被文武双全才貌俱佳的年轻探花郎许以正妻之位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尤其她还是一个烟花女子,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滚烫馅饼,怎能不让人喜出望外呢?
成亲时有多欣喜庆幸,和离时就有多悲痛愤恨。
婚礼不过三天,她就单方面被和离,意外来得犹如当初被求亲,从至喜到极悲,情绪的剧烈波动使其彻底崩溃,继而黑化。
冲动之下,她重回青楼,高举艳帜,入幕之宾更是囊括了武林朝廷各色人等。
一时之间,人人都以嫖探花郎之前妻为荣,破罐破摔的她在声色中越陷越深,堕落至无底深渊。
但这样的报复显然于李探花不痛不痒,也无法浇息内心深埋的怒火及仇恨,那是她心如蚁啮彻夜不眠的源头。
于是,她伙同探花郎朝廷上的政敌及武林中的对头设下陷阱,诬陷其为武林中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梅花盗”,意图使李探花声名尽丧,死无葬身之地。
李真穿过来的时候正是李探花人赃俱获被关押起来的次日。
合谋众人明面上召开大会,公开审讯伪善的李探花,商议如何惩恶扬善,私底下却是在大开宴席庆功,并瓜分利益。
林仙儿的所作所为固然解恨,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人生也折腾完了,真不知是她利用男人将李探花打入谷底还是那些男人利用她整倒李探花。
林仙儿的报复过分吗?并不。
如果是他李真,在没有任何武力权势的情况下,也会虚与委蛇,利用一切条件包括男人的殷勤来报复,但绝不会像林仙儿一般,丝毫不留余地、全无退路,毁掉整个人生。
此外,林仙儿认为李探花已经跌落深渊,而她大仇得报的判断也不正确。
李探花翻身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找到证人,推翻证据,加上他有高超的武艺、雄厚的人脉,洗白怎么会难?
李探花出身的李家可是盘踞山西百年的书香世家!没有什么人比文人更善于洗白的套路了。
打蛇不死很容易被反噬,如果能废了李寻欢的武功、挑了他的手筋,让他的绝技“小李飞刀例无虚发”成为绝响才能彻底毁了这个男人。
只有彻底毁了李探花才能让林仙儿郁气全消吧?李真叹气。
抚着额头想了想,尽管现在李探花已经被公认为“梅花盗”,可他毕竟不是。
再加上与林仙儿合谋的都是些蝇营狗苟的乌合之众,李真是瞧不上的,也并不看好。
想着眼前的烂摊子,李真站起身穿好衣服,悄悄进了库房,查看储藏的药材。
他需要配些药。
原主不通武艺,防身也好、治病也罢,药物都十分必要。
放好油灯,李真将需要的药材一一捡出,用药杵逐一碾成粉末,配成各种不同功能的药,什么迷魂散、断肠散、麻醉药、痒痒药、大力丸等等,千奇百怪。
待做完这些,天色更加昏暗。
望了望窗外灰暗的天空,他再次从百子柜里拿出几味药,来到厨房,细细地用水煎成无色无味的药液倒入一只瓷瓶。
差不多晚膳时分,李真来到厨房,拿着下人备好的食盒,施施然来到了关押李探花的小院。
将几碟小菜、一坛酒放在案桌上,李真淡淡地招呼李探花用饭。
“探花郎,受委屈了吧?
“呵呵,给你备了酒。今晚一别,再无相见之日,这酒算了了我们的故人之情。”
李真淡淡地对面前这个已经不年轻的男人说,努力压制着内心爱恨交织的情潮。
男人长的也算有风姿,身形挺拔,瘦不露骨,宛如一竿清竹,可惜一副颓废的模样让李真尤为厌恶。
李寻欢正一手小刀,一手木头刻着人像。
见李真进来,仿若未见;听李真说话,亦仿若未闻。
不过李真话里的酒字就像返魂香,勾回了他的魂魄。
他拿起酒坛,就往嘴里倒。
酒倒得猛,喝得也快,伴随着一声声的咳嗽,撕心裂肺。
酒喝完,咳嗽更是一声高过一声,激烈地像是肺都要咳出来。
他却像全无感觉一般,只顾着埋首雕木像。
李真冷笑一声,不知是因为身体里原主的执念还是心里的不屑,不由说道:
“做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林诗音不是你主动让给龙啸云的吗?
哦,你应该知道,虽然你不介意把未婚妻送人,怎知龙啸云不介意你刻他夫人的小像?
真不知你是爱林诗音,还是恨林诗音。
不过不管爱恨,林诗音遇到你一定是人生一大悲剧。”
李探花听到这些话,手指不由一僵,刻木像的刀停了下来,手不由自主地抓起桌上的酒坛。
酒坛被抓起后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又被重新放下,原来酒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