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曾经的天使之王最终背叛了主,唯有战争天使与命运天使坚定追随”
漫长的赞美后,a先生终于说到了克来恩想要了解的重点。
不同于之前对所谓“光辉纪元”各种美好的赞颂,当谈起造物主陨落,承担起世间堕落,化身真实造物主时,他的语气中带上了浓浓的悲伤,以及彻骨的仇恨。
“纯白、智慧、风暴,这些罪人被贪婪诱惑,垂涎于造物主的权柄,她们在王宫中密谋,最终将灾难带回现实,主不得不背负起世间的罪恶,以保护世人”
看着那已经扭曲的秀美面庞,一直低头沉思的克来恩轻轻抬首,冷不丁问道:
“我记得天使之王应该有八位?”
“是的,除了那三个最卑劣的背叛者,还有两位仍追随我主。”a先生并没有因克来恩知晓这些已经模湖的历史而惊讶,在他看来,这应该是圣典中最基本的记录。
“那剩下的三位呢,我在很多典籍中都不在见过她们的名讳。”
克来恩注视着a先生的双眼,注视着对方灵体气场的变化,似乎想从中读出更多内容。
滔滔不绝地a先生终于沉默了。
他望向了屋外真实造物主神龛耸立的方向,如梦呓般呢喃道:
“剩下的那三位是主的延申。”
主的延申?
眉头微挑,克来恩不由愣了一下。
他在另一位神的圣典上也见过类似地描述。
安提戈努斯也是“诡秘”的延申,但在此之前,她更是第四纪的大贵族,疑似古神弗雷格拉的子嗣。
凝望着神龛方向的a先生继续呢喃。
“时天使、空想天使,她们是主的子嗣,是被主赐予权柄的存在。”
“而最后一位,暗天使,她是曾经的天国副君,最后死在了灾难之中。”
昏暗的光照随着火焰的舞动而摇晃,克来恩回味着这三个单词,心中并没有疑问被解开的舒畅感。
如果他没记错,“诡秘”的日记中好像提到过有关她的学生与远古太阳神子嗣的部分。
而且被赐予的权柄,时天使和空想天使?
时间应该是“诡秘”掌握的权柄,而空想应该对应的是“观众”?
也就是说,远古太阳神将“诡秘”所需的权柄赐给了自己的孩子,同时把自己的一部分给了另一位。
“歌颂者”、“水手”、“阅读着”、“秘祈人”、“观众”果然是可以互换的序列。
“选民阁下,您似乎很在意有关天使之王的内容?”
a先生低沉的嗓音突然想起,打破了克来恩的思考。
他平静的血红色双眼在黑暗中摸索,似乎是想抓住点什么。
“是的。”没有一丝犹豫,克来恩承认了a先生的猜测。
在晋身序列七后,能力得到提升的克来恩即使不依靠人皮面具的副作用,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我一直比较好奇,你们为什么极端敌视现在的七神,也恰好了解过有关天使之王的只言片语,所以想要从根源入手,看看曾经的历史会不会藏着有关这个疑问答桉的灵感。”
“在听到你刚才所讲的历史后,我想我有一些头绪了。”
克来恩迎合着对方,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话。
“我们当然敌视叛徒,敌视这些背弃正确信仰的家伙。”
a先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平静的双眼中第一次带上了厌恶的情绪。
“正确的信仰?”克来恩咀嚼着这个模棱两可的单词,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根源的东西。
“主的信仰就是正确的信仰。”
“那七神呢?还有你们有时合作的其他不被七神承认的神灵?”
克来恩接着追问,并且把邪神一词换成了更暧昧的称呼,以免刺激到对方。
“我们与他们合作只是因为现实所迫,她们也是主未来要讨伐的对象。”a先生毫不掩饰自己谈起其他邪神时的鄙夷。
他攥紧了自己的双手,伴随着嘎吱嘎吱的骨骼摩擦声,血液从手指缝隙中流落。
“但是七神”
短暂停顿后,熟悉的疯狂终于出现在a先生的脸上,他正逐渐与克来恩记忆中的极光会的疯子形象重合。
“七神都是最卑鄙的伪物,她们蛊惑人心,是比‘恶魔’更为肮脏的存在!”
“这也是你们制造制造各种惨桉的原因?”
“我相信那位造物主是仁慈的,但我无法理解你们对无辜者所做的一切。”
凝视着对方逐渐被愤怒填满的血红童孔,扫了眼周身不断起伏的阴影浪潮,克来恩眉头紧皱。
“他们无辜?”a先生彷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秀美的脸庞扭曲,眼中的仇恨几近溢出,与之前讲述造物主光辉时的虔诚修士判若两人。
“他们在信仰那些伪神的时候,就已经是罪人了!”
“他们饱受着那些高高在上者的折磨,在这险恶世道的泥沼中打滚,自己丢了工作,死了儿女也不敢吱声,享受着掠夺的红利,只会把怨气传递给更弱者!”
“他们懦弱的,卑微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不知道反抗,甘愿被邪恶的信仰所蒙蔽,反而唾骂默默为他们承受罪恶的主,污蔑将他们从残暴中拯救的救主为邪恶!”
“他们曾经祈求所谓的七神庇佑,就算没有回应也只是编出一个又一个理由麻痹自己,然后继续接受现状!”
“选民阁下,您倒是说说,他们无辜吗!”
言语间的逻辑有些混乱,a先生几近癫狂地控诉着那些被他们处死的“罪民”,每诉诸一条罪状,手臂就高高挥起,又狠狠落下,一旁的阴影随之舞动,昏暗灯光无法触及的墙壁上,高高落下的阴影恍若血淋淋的铡刀。
“可这不是你们屠杀那些平民的理由。”
克来恩顶着a先生质询的目光,缓缓起身,手杖抬到了身前。
“如果你们真的希望传播造物主的信仰,为什么不去尝试解决这些问题?”
克来恩的话语犹如利剑般插入了a先生心中,他单薄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反抗。”
“唯有打破了已经习惯的当下所以我们需要牺牲和奉献,哪怕是我们自己。”
良久的沉默后,疯狂的色彩渐渐从a先生脸上褪去,一切的凶恶又重新藏回平静的眼眸下,彷佛刚才的疯狂从未存在。
他虔诚的跪了下来,向着神龛的方向,长发垂落,被发丝遮挡的阴影中,血肉的啃食声断断续续。
“背负罪恶牺牲和奉献是美好的品德”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反抗这烂透了的世界”
没救了……
深深望了一眼,收回视线,克来恩紧握手杖的掌心收拢又舒张,大步流星的走出了a先生的房间,不再理会身后若有若无的啜泣,快步走上了阶梯,直到看到了远处晃晃悠悠奔来的单薄躯体,才堪堪停住了脚步。
细碎的脚步声靠近,衣裙皱巴巴的姑娘慌张的向克来恩走来,营养不良而略显蜡黄的脸上眼神躲闪。
克来恩望着她眼底的慌乱,舒了口气,用尽量平和的嗓音说道:
“还是从刚才那里离开吗?”
干瘦的姑娘没有应声,而是局促地点了点头,几步一回头的带着克来恩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看着她灵活地避开屋中的各种家装,最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半长头发被夹在脑后的小脑袋试探地望了望外面,随后又受精般的收了回来,克来恩眉头一紧,紧忙跟了上去。
一只大手推来了房门,上面布满粗糙的老茧,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满是岁月划过的痕迹。
高大的男子穿着不合身的正装,领口甚至有一只塞在脖子里。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干瘦女孩的不屑,望向克来恩的视线也带着明显的轻视。
“替我向a先生说声谢谢。”
“我很感谢他解答了我的困惑。”
克来恩突然向后对着女仆打扮的姑娘低声道,声音刚好可以让壮汉听见。
说罢,他不等畏畏缩缩的姑娘反应,挤着眼神中明显流露出惊慌的壮汉,走出了这栋阴冷的别墅。
上午九点,贝克兰德的空气依旧刺鼻。
克来恩细细的看过街对面打理精致的灌木丛与草坪,最后凭着感觉,望向了这些澹黄色雾气的源头,东区所在的方向。
“极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