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是心的囚笼,世界身的囚笼,疯狂被约束,欲望被压抑。”
布鲁斯粗短的狼吻不断渗着鲜血,微微颤抖着,偶尔一两滴黑色的血,还会随着声音发出的震动从坚硬的狼毫尖端滴下,打在沾染着黑灰的雪地上,圆滚滚的,不在流动。
炮弹和火球在呼啸着划过天空,粉碎、击溃了华丽的钟楼、重伤的士兵,更远处的风暴教会的代罚者正嘶吼着呼喊友军,用风浪拉着两个孩子和一个伤兵远离弗萨克人逐渐压来的红黑浪潮。
就在一个橘红色的火球即将砸向其中一个孩子时,原本捂着伤口倒在弹坑中的布鲁斯·沃克突然四肢并用,拖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扒来的钢板,借着转体的力量,不顾腰部伤口的进一步开裂,挥动着畸长的手臂,将钢板掷向了半空中的火球。
咚!
橘红色的烟火炸开,猛烈的热浪烤焦了布鲁斯的深灰皮毛,推着他滚向了正准备释放闪电的代罚者成员。
那个大胡子的代罚者紧张的看着被抛到半空中,然后又硬生生地砸在自己身前的丑陋狼人,紧绷的双臂险些就将勉强凝聚的雷霆轰出。
他紧张地注视着火球炸裂出的滚滚硝烟,注视着躺在路上一颤一颤的狼人。
那个狼人深棕色的鼻头突然抖了抖,凑着脸朝向了代罚者身边的儿童。
那两个儿童中,有一个的膝盖上正不断地流着鲜红的血液,亚麻长裤破了个大洞,露出了里面苍白的皮肤。
“差点就犯错了”布鲁斯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无视眼前两个小孩惊恐的眼神,把自己腰间坠在外面的肠子揉了几下,塞进了伤口内,粗暴地压了一压。
看完了全过程,瞥见了布鲁斯腹部伤口的代罚者眼中突然多了丝惊恐,双手猛地发力,抓着两个小孩,在狂风的裹挟下瞬间后撤了十几米,哪怕那两个孩子因为狂风地猛烈而哀嚎也没有停下,决绝而果断。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会为鲁恩的人民而战布鲁斯吐了口嘴中的血沫,在灵性直觉的指引下,缓慢转身,嘴角勾起了残忍且自嘲的笑,左手扎破腹部尚未愈合的皮肤,拧了一下。
他看着弗萨克的钢铁战线缓慢向前推进,严密有序,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在南大陆见到的一切。
蒸汽步枪和‘战士’铜墙铁壁的配合,棕色断肢和折杆木棉织成的地狱。
这种阵势在星星高原上被称为绞肉机,是当地抵抗军最难忘的噩梦,远胜于因蒂斯的圆弧阵和鲁恩的列装骑兵。
当然,在长久以来的殖民反抗中,一些极端组织也找到了对抗的方式。
“欲望母树,永世的嘶吼者,”紧闭着双眼的布鲁斯深呼了一口气,四肢的肌肉彻底暴起,丢掉了一直束缚着自己的东西,“伟大的失心之神,我祈求您的降临!”
“身是心的”他感受着脑中不断滋生的另一个意志,仅凭着心中的执念,长大了嘴巴,却再也难突出有意义的音节,野兽的咆哮取代了语言,布鲁斯的眼睛急速浑浊,数不清的血丝瞬间占领了他的双眼。
这匹失去理智的狼人肢体忽地膨胀,一张又一张的婴儿面孔从毛皮中钻出,头部的右眼凸起,左眼连着脸上的皮肤,硬化成了一片猩红色的树皮。
他动作不协调地狂奔着,身上外溢的“绯红”浓郁的几近实质,挡下了重磅的炮弹,尖利的火焰长枪,拖着虽有破损,却又不断蠕动着肉块,不断增生修复着的身躯,不可阻挡的奔向了离他最近的两个“战士”。
他张开淌着涎水的巨口,一长一短的獠牙快速闭合,直接撤下了一个弗萨克校官的手臂,不顾身上骨骼卡住的武器,竭力冲进了人群的更深处。
就在他准备献祭肉体,让伟大的失心之神可以降下更多力量的时候,他由鲜红肉瘤填充的腹部猛的膨胀,炽白的热光从中迸发爆开。
在肉块和鲜血构成的烟火中,弗萨克最为自豪的钢铁阵线四散逃窜,远处刚刚降临的半神被迫清理起了自己的部下。
他利用早就藏在肚子里的炸药,以爆炸的形式扩散了自己身上“欲望母树”的污染!
这位节制派,在生命的最后,终究是没能守住被压抑的欲望,他的仇恨被疯狂利用,无情的宣泄向了弗萨克数十个普通家庭,夺走了别人的丈夫,儿子,或者爸爸。
可是南大陆的人呢,他们又是被什么夺走了一切。
布鲁斯·沃克,一个鲁恩人,一个走丢了的节制派信徒,一个爆破专家,一个永远留在了贝克兰德保卫战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