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但惜眼前人

“这位俊男子是你道侣？”祝诚口中的俊男子是小青，所问对象乃是白素贞。

白素贞被祝诚这一问给问的一愣。

‘道侣’这可从来没想过的事，不由怪异地看了一眼小青，言道：“这是我的朋友小青，如姐妹一般。”

白素贞特意强调‘姐妹’二字，令得小青面露苦笑。我就女装过一回，莫不成就被打上女子烙印，老白啊老白，这许多年你怎不知我的心思？

“小妖拜见尊上。”小青正式向祝诚行礼，他从画像上见过祝诚，这还是两人头回碰面。

“你与素贞厮混多久了。”祝诚说完茗了一口茶，目光冷淡地看了小青一眼。

“近八百载。”小青如实回答没有一字废话。

“哦，八百载，时间可不短。”祝诚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素贞道：“之前你是个多么善良、可爱的丫头，现如今为了个男人就要水淹了整座虚城……”

祝诚话说半截，白素贞脸露惭色，这些年她为了爱人确是性格大变。

却不想祝诚说出另外半截话，吓得素贞花容失色。

“……想必就是被你带坏了的。”

瞬时间，小青便觉得一股沛然大力袭来，好似一个巴掌落下，又好似一座五指山压下，只顷刻间他就被打回了原形，成了一条小青蛇，在地上痛苦扭动。

“你这小虫，带坏丫头不说，还敢伤我冥界鬼差，今日便将你切成几段做蛇羹。”祝诚愠怒道。

这话听的赵吏扬眉吐气，尊上还是心向冥界的。

也对，冥界这边是嫡亲的徒弟，龙王冰冰说到底不过是坐骑罢了。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白素贞连忙求情，向着祝诚拜下。

“他区区一个小蛇妖，胆敢伤我冥界阴差，若不严加惩处，我冥界威严何在。”祝诚好不容情，偏要今晚餐桌上加一道蛇羹。

“老爷，小青没撺掇我做任何事，他时常是劝诫我的，老爷明察。至于打伤赵吏，那是赵吏向我开枪在先，他只是为了保护我。”白素贞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头磕在地上。

祝诚见得白素贞如此，略陷思索，看着那蜷缩在地，如蚯蚓一般挣扎的小青，仍旧言道：“本尊一言九鼎，岂容更改。”

祝诚念头一动，天池剑飞来，唰唰唰几下就将小青活生生切成九段，死的不能再死，鲜血也是染了一地。

小青蛇一双眼死死盯着白素贞，眼神中没有怨恨，仅是不舍罢了。

“不！”白素贞嚎啕大哭，直冲过了过去，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小青尸体痛哭。

“左右不过是条蛇妖罢了，你贵为龙女又何需在意。”祝诚看素贞那副要死要活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

白素贞身子颤抖，一脸愤怒地转过头冲着祝诚嚷道：“他不是蛇妖，他是我朋友，是一直陪伴我的朋友，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任何人都长。”

“天热了他会为我打扇，天冷了他会缩着身子为我添火。我遇上许仙，他二话没说就变成丫鬟帮我与许仙成亲，我若是有一丁点不高兴他就会为我出头……”

白素贞絮絮叨叨竟说出小青一长串好来，末了是一句“你凭什么，凭什么要杀我的小青！”

话音落而阴云聚，雷声滚滚震寰宇，一场大雨蓄势而发。

祝诚看了眼天空，嘴角微微一翘，言道：“小青将一切温暖体贴都做了，你的相公又做什么？”

你的相公又做什么？

白素贞脑子一懵，如遭雷击。一瞬间满脑子就都是小青的音容笑貌，是他那帅气、阳光、体贴的形象。

这些，都是一直存在但一直被白素贞忽略的。

“小青，小青，是我忽略了你，是我不好，我该死。”白素贞抱着小青的头嚎啕大哭，在失去后她才知道小青对自己来说是何等样的重要。

她无法想象，没有小青的日子该怎么过。

“老爷，老爷求求你救活他。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任性了，甚至不上陆地都可以。”白素贞转而向祝诚求救，他知道祝诚有这个能力。

“呵呵，”祝诚呵呵一笑道：“本尊才杀了他，转而又将其救活，凭什么？”

“我，我……”白素贞一时间实想不到一个好的说辞。她若是能想到，方才小青也不可能死在她面前。

“尊上，他若是龙宫女婿呢。”在一旁许久未曾出声的赵吏忽然开口说话。

龙宫乃是归墟之国王宫，因为冥界地域有限所以死在深海中的亡魂统一由龙宫管，相当于水中冥界，只是安排投胎时要用到冥界的六道轮回。

小青若是成了龙宫女婿、驸马爷那他的灵魂也就不归冥界管，而是要入归墟之国。

小青亡魂若入了归墟之囯，凭龙王手段自是能让其复活，至少成为如赵吏一般的鬼差那是轻而易举。

顺带一提，归墟之国的鬼差有另一个称呼“鲛人”。

为了方便在水中行动，鲛人面似人却生就鱼尾且长鳍，面容各异。

“对，我要嫁给小青。不，是招小青为驸马，他入赘我东海龙宫。”白素贞眼前一亮，当即做出决定。

至于为何说龙海龙宫，那是因为她父王是龙海龙君，冰冰早将四海分封给自家几个儿子管理。

“你要与他成亲，可想好了？”祝诚问道，像是一对新人宣誓时证婚人的问话。

“无怨无悔。”白素贞异常坚定。

“哈哈哈”祝诚大笑三声，随手一挥。

那地上哪还有血，哪还有小青八截尸体，白素贞手里又哪还有小青的头。

小青这不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激动地热泪盈眶地看着白素贞。

原来方才那一幕幕，不过是一场幻境罢了，白素贞包括赵吏都陷入幻境中。

“别忘了叫我去喝喜酒，哈哈哈……”祝诚起身带着赵吏走了。

“老白！”

“小青！”

二人相拥而泣，小青终于从男闺蜜进阶成了男朋友。

情迷红尘中，但惜眼前人。

小青能等白素贞几百年，你的男闺蜜又能等你几年，你的‘女兄弟’又能等你几年。

现实中可没有幻境，失去了便真的失去了，找不回、追不及。

这是我这个单身狗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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