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三章 咬合（五）

开学一个半月后，军部学校里面彻底变得平静。新生都忙着练习和熟悉仿若新生的身体，他们的第一次任务至少要等到三个月后去了，现在学校中的事情和他们基本没有关系。而第二学年的学生，剩下的人都具备了很强的自制能力，能将心中那份躁动完全压在时刻不停的心脏里。它们都将随着这颗心脏，在某一时刻的猛烈跳动下，完全毫无保留地喷涌出来。

卡西亚没有浪费这些时间，早在半个月前，便收集完了关于手臂部分耐热性的手术开发资料，开始尝试着进行这项能力的学习。

资料里面一直详细提及了外部环境因素和内在精神意志的影响。是关于手术开发的两个大方向，也是最为重要的两项。

在军部学校里面，外部因素基本没有，只能靠着自己去创造了。之后每一天的训练和理论学习都被他提前一点时间结束，然后早早回到房间，开始从各个方面“磨练”自己的那双手。

需要炽热的环境，十几份资料上面都这样提及道。但学校的环境正好和上面所说的相反，常年处在寒冷气候中的学校，想要找到合适的热源，根本没有办法。

于是前期只能用热水代替。食堂的开水正好可以作为尝试的素材，为此又去学校的商店里买了一个更大的水壶。训练、吃完饭后，再度返回食堂打开水成了他生活中的常态。一百摄氏度左右的水温应该还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里，卡西亚抱着这样的自信。

开启十字瞳孔后，第一次将手伸进水中，卡西亚自己还留存着强烈的自我本能抗拒反应。毕竟是自己主动要做的事，普通人尚存的那种危险意识还残留在身体的最底层。

结果第一天就被烫伤了。卡西亚从心底升起一种诙谐幽默的可笑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行为。并不严重，也有去学校的医务部那里开了几份数量的烫药物药。配合着自身强大的自愈能力，伤势在一两个小时里面便完全转好。

在这个时候褪下了第一层皮肤。卡西亚原本以为只是那些被热水烫伤的死皮，但在灯光下借由开启十字瞳孔后的视力，发现和自己想的并不相同。应该说不全是死皮，含有手臂自行脱落下来的部分，他分辨出来了。

“进度好像和那些案例上讲得不一样，描述出来的感受也完全不同。”卡西亚看着褪下一层皮肤后的双手，有些疑惑。皮肤颜色变得深了些。火山基地回来后，那种鲜嫩白皙的皮肤正在逐渐回到他原本的皮肤颜色。

“过后颜色还会再度加深，经历到一个棕褐色的峰值后，基本上就代表着这项开发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卡西亚想着那些资料上不尽相同的开发时间节点，他现在的状态还完全处在起步中。只是进行速度与案例并不符合。一般手臂开始褪下一层皮肤的时候，是在手臂进行外部热源炽烤的十来天后。并且那时脱下的只是单纯的死皮，是简单且正常的皮肤自我更新。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卡西亚只能硬着脑袋进行下去。几天时间后，已经初具效果。在那些烫伤药使用完后，开启十字瞳孔的状态下，两只手臂已经不会再被开水烫伤。依旧会在浸泡的过程中感觉到烧灼的疼痛，但好像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抗性。一百摄氏度的水，现在也只能将他的双手烫得发红而已。

不久后，手臂开始进行了第二次蜕皮。远比第一次难受，好像挣扎在草丛里，努力靠着外部摩擦力刮脱死皮的蛇般。卡西亚第一次亲眼看见了皮肤从脱落到再生的剧烈过程。

是在浸泡后发生的事，通红的手臂传出一点麻痹感，卡西亚一时失去了双手的感知，随即而来的便是烧灼和缠绕绞结在一起的疼痛。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但每一分都过得很漫长。

新生的皮肤颜色更深了，麦色里面有褐色的影子。耐热性在此之后变化明显，更加良好，提升不可不谓大。等到第二次用开水模拟外部环境的时候，卡西亚知道这种方法已经失去了效果。

在卡西亚考虑后续怎么继续进行外部环境模拟时，他让黛尔亚寄送过来的物件，辗转了大半个月时间，这时才终于到达他的手里。

用防雨布和一层厚实的锡皮纸包裹的异常严密。锡皮纸在最外面一层，保护完好，没有被破坏，当然也没有被别人拆开查看过的痕迹。

两把装了辉管的气动武器完整地摆在里面，全是长剑类，卡西亚自己现在使用得最熟练的冷兵器种类。还有他所说的银色铝皮箱子。打开便能看见里面垫衬起来的几层减震棉。一整套他以前让黛尔亚定做的那些扁平状注射器陈列其中。经过多尔医生的提醒，他用镇定剂稀释的那些浓缩龙类血液，也早就装在了这些注射器中。

看见这些注射器的瞬间，卡西亚的脑袋突然一阵恍惚。想起了在重列上近乎变异的自己，那一身黑色的粗糙细鳞，以及一根布满锋利倒刺的尾巴。当时在极短的时间中击杀了列车上的运送队伍。最后作为队长的人的整颗脑袋，被灼热气流以通红木炭般的形式风化掉般的景象，现在还深刻地留在记忆里面。

“手术的进度会比那些资料案例快，节点也各有不同，是否有这个缘由在其中？”卡西亚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起点，因为当初他分明记得，自己全身都处在重列喷射的蒸汽烟柱里时，烟柱中心的过热蒸汽也没有对他照成一丝烫伤的痕迹。

感觉到其中肯定会有关联，但以卡西亚现在对手术开发的认识，还不能完全整理清楚两者间的必要联系。没有多想，他还是继续靠着效果越发不明显的热水来模拟外部环境。也有大胆动作，靠着对蒸汽机械的敏感，卡西亚在图书馆里顺利找到了宿舍房间墙壁内部的动力传输图纸。尝试过用战术刀撬开墙壁，释放铜管中的蒸汽来获得持续可靠的热源。可军部学校里的蒸汽运输管路质量很好，计划并没能实现。不能出去军部学校的时间里，想要继续将这项手术开发进行下去，就只能靠着另外一个大方向了。

“内在精神意志？”晚上，卡西亚平躺在床上，摩擦着皮肤越发粗糙的手，一字一顿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