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衡州两天后。
朱慈烺二人,便沿着小船,沿着章水,进入到了广东,经乐昌,到达韶州府,到达韶州府城。
在这里,率军回师两广的沈犹龙,上了他们二人座船,此刻,在船舱内,一边抿着茶水,沈犹龙一边介绍着两广的情况。
“殿下,说起来,官绅一体纳粮的话,若是在汉民之地,施行起来,倒也简单,只消对付士绅大户便可,但对于这些夷人聚集之地,处置起来,倒颇为艰难,两广的症结,就在其中!”
“广西那边,倒也罢了,便说是广东这边,南部珠江一带平原,倒还好,但北边的山区,若想推行一体纳粮,清田,难度颇大,非一时半会,所能够完成!”
“那你说一下,两广能够清出多少亩地吧!”
朱慈烺倒没纠结于这些问题,是直接询问后者道。
“两千万亩!”
沈犹龙思索了下后,开口道。
“少了吧?”
朱慈烜顿时眉梢一扬——大半个广西,加上广东,哦对了,还有一个海南呢!
才两千万亩地?
“至多三千万亩!”
沈犹龙道,随之,他手一摊无奈道。
“剩下的,只能够慢慢图之,而且,臣以为,三千万亩已经不少了!”
是啊,三千万亩不少了。
若是去年,两广能有三千万亩可以收赋税的耕地,崇祯做梦都能笑醒!
“三千五百万亩,剩下的,徐徐图之,按照王之良在赣南施政那样,逼这些人主动清田!”
太子朱慈烺犹豫了下后,没在细节上纠结,他也了解过粤北的情况,知道沈犹龙不是在找借口,抵触官绅一体纳粮。
“三千五百万亩,臣一定办到,年底之前,必定向户部呈上鱼鳞图册!”
沈犹龙笑着道。
“这些事,暂且不提。”
朱慈烺挥手,随之,朝沈犹龙小心翼翼的询问。
“沈大人,本宫听老二说,这广东人喜好嗜人,最喜欢煲仔饭,专好嗜婴孩,而且,每逢遇到灾年,便成群结队,深入福建,去吃福建人,可有此事啊?”
“呃……”
沈犹龙大骇。
他在广东呆了这么多年了,担任两广总督,也有段时间了。
可他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事!
“殿下,这是您从哪听来的?此事绝对是妄言,怎可能是真的?这煲仔饭臣倒是有所耳闻,只不过是饭名而已,至于粤人好嗜人一事,臣保证绝无此事!”
“真的?”
朱慈烺有些怀疑。
昨天在进入广东之后,朱慈烜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把胸脯拍的梆梆作响,告诉他广东人好吃人,让他小心点。
“真的,殿下,您就放心好了,这粤人虽然是南蛮鹉舌之音,但他们真心不嗜人!”
“这便好,不过,此地方言,本宫确实听不太懂!”
朱慈烺微微颔首,又无奈的开口道。
他当然听不懂了。
后世有人吹粤语是古汉语,最接近唐朝发音,可这纯属扯淡,唐朝时吐槽广东话的就有不少。
只听见大知识分子沈犹龙他说。
“这自古以来,岭南便是如此,唐时柳宗元便说此地声音特异,鴃舌啅譟,臣原本读书时不信,到此地为官,才方知这是事实。”
“不提这个,还是说一说,眼下澳门的事情吧!”
朱慈烺没有探讨方言的想法,他挥手道。
“是,殿下!”
沈犹龙连忙颔首,随之解释。
“澳门的话,本就是租给红毛人的一块土地,无非是因为朝廷一直,可怜这些远来的夷人而已,若不然,随时可以收回。”
“真是可怜?不是因为银子的事?”
朱慈烜呵呵冷笑两声,澳门最大作用是一个作为一个孤悬海外的港口,在闭关锁国的时候,可以停泊船只,作为走私据点,方便做生意罢了。
“殿下圣明!”
“把澳门给收回来!”
朱慈烜吩咐道。
“不允许红毛人再驻扎在上面,你能做到吗?”
“能!”
沈犹龙拍着胸脯道。
这事对于他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甚至不用用兵——直接包围就成,用不着打,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主动投降,因为他们没吃的了!
而且,这些个佛郎机人(明代葡萄牙,西班牙统称为佛郎机,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妥,因为当下的西班牙与葡萄牙是合并的一个国家,葡澳总督就是西班牙人任命的)。
“殿下有所不知,这红夷们虽然盘据澳门,但却也是遵循我大明之规矩,我大明若想对付他们,举手之劳而已!”
“这些佛郎机人,本来就不受我大明百姓戴见,百姓们对其,本就深有恨意,只要殿下愿意用兵,随时可以驱逐他们!”
“佛郎机人如此不受我大明百姓喜爱?他们是干了不少坏事吧?”
朱慈烺问道。
“殿下明察!”
沈犹龙恭维一句后,解释道。
“红夷皆从西洋而来,我朝百姓,不分其国,所以,将其视作一体,而红夷之中,大小夷国,屡次犯我大明,就比如崇祯九年时,英吉利国,犯我虎门,虽被击退,但他们深入乡间,焚我大明船只数条,还有烧了一个镇子,抢了三十头猪,百姓们对其恨之入骨。”
“但百姓又不知这是哪股红夷所办,所以,广东一地的红夷是倍受仇视,说起来,甭说百姓了,当时的我朝也不知这是哪国来犯的,初还误以为是尼德兰国入寇,后佛郎机人前来说和,方知晓是英吉利国所为!”
“这么说来,入寇咱们大明,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
太子朱慈烺年轻气盛,顿时眉梢一扬。
“这个当时是熊文灿办了的,臣不太清楚,不过,据臣所知,好像是赔偿了两千八百两银子!”
“这点银子,够干嘛啊?至少得两千八百万两才够!”
朱慈烜咬牙切齿道。
“王爷说的是。”
沈犹龙附和一声。
又说道。
“百姓们仇视红夷,原先庇护红夷的是广东绅商,他们为图与红夷通商赚钱,故而贿赂官员,包庇这些红夷,前些年有一英吉利商人,深入广东经商,被捉拿后,就被一地方官给包庇。”
“此人该杀!”
朱慈烜道。
“那是,那是。”
沈犹龙干笑两声。
朱慈烺却是询问。
“红夷若是犯事,官府是如何处置的?”
“若是澳门上面的佛郎机人,是勒令交出凶犯,若是逃出海外的其他红夷,则就只能不了了之!”
沈犹龙道。
“不过,便是澳门上面的佛郎机人,也是阳奉阴违,咱们若不逼的紧些,他们是不愿意交出人犯的!”
“就是交出来的人犯,也大抵有可能是红夷从找出来的替罪羊,毕竟,搁臣等眼里,这些红夷简直是一个模子勾勒出来的,个个跟红毛罗刹鬼似的,也分不出来究竟是何人……”
“既然这样,就收归澳门,他们要是不老实,一个不留,全灭了!”
朱慈烺吩咐道,又询问。
“不过本宫听说,红夷颇为能战,广东的军兵能行吗?若是不行,本宫可调些精兵过来!”
“这就不必了,臣手下军兵,绰绰有余了,不瞒殿下,广东不同别的地方,唯独不缺火器,红毛有的火器,我朝亦有,而且,根本用不上用兵,围上一个月,他们就会粮尽投降!”
“嗯,这就好!”
朱慈烺点点头。
又朝朱慈烜道。
“老二,眼下佛郎机人没与我大明建交吧?”
“没有!”
朱慈烜不假思索道,直至今天,大明建交的国家,也仅有两个,一个是尼德兰国,一个是英吉利国,至于法兰西了,西班牙了,那还是没影的事……
“那就打一仗,打一仗后,再说建交的事!”
朱慈烺一拍大腿,拍板了。
而沈犹龙只能遵命,又询问道。
“殿下,打可以,可若是这些人投降,如何处置他们?”
“哪来回哪去,还能留着?”
朱慈烺一挥手道。
“那是大明的地盘,哪能让他们一直占据?一年给那么点银子,咱缺那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