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秦大爷把军装慢慢穿上,亲手在胸前别上一枚枚勋功章,布满了整个胸膛,拿起那把制式大砍刀,靠在自己的胸膛。
而那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在这一瞬间站的笔直笔直,那双昏黄浑浊的双眼这一刻满是精光,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伴随着冲天的杀气。
林凡在这强大的杀气下,脚下不停地后退,强,非常强!
这一刻,在林凡的眼中,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秦大爷一个人,他好像看到了整个战场,无数的人类抵抗着异族的入侵,一个个拿着大砍刀疯狂的冲上前,即使弱小,但依然挺着胸膛向前冲,只为减缓异族的步伐,鲜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天空。
这一刹那,他好像看到了一条宽阔无比的长长的浮空红玉长道,不,那是白玉砖搭建而成的,只是上面浸染的鲜血太多了,呈现出红玉。
上面倒着无数人类先辈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白玉走道,但依然毫不畏惧。
“咚!咚咚!!咚咚咚!!!!”
林凡耳边好像响起了战鼓的声音,从微小开始响起,随即声音越来越大。
秦大爷一手端着一碗酒,一手拿着大砍刀,开始唱着战歌:“大刀向异族的头颅上砍去,人类的弟兄们,战斗的一天来到了!战斗的一天来到了!”
歌声有些低沉,有些沙哑,还有些断断续续,但这歌声却好像要冲锋的号角,老人身上的煞气和杀气越来越浓,甚至犹如实质一般展露出来。
林凡只感觉皮肤被针扎一般,不停地后退,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震撼之色,因为在他眼中,秦大爷身上笼罩着一层血红色的气体。
“身后就是我们的家乡,咱们团结勇敢前进,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冲啊!”秦大爷声音变得昂然起来,身体微微前倾。
呯!
那碗酒被摔在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那是最后的信号。
“兄弟们,杀!!!”
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响起在整个风城烈士陵园的上空,这道声音中带着历史的斑驳,带着对异族的咆哮和仇恨,带着守卫后方人类家园的坚定,义无反顾。
秦大爷手中的大砍刀高高举起,他怒目圆睁,好像他身前就站着异族,而他随时会砍下去一样。
林凡被逼退到很远处,没站在秦大爷的面前,但依然感觉整个身体堕入冰窖,酒早就醒了,那种煞气和杀气,自己杀的三品六七星的狼人简直就是一个玩笑。
那种让人胆寒的气息,却从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身上散发出来,震撼,尊敬,崇拜。
这一刻,林凡相信了秦大爷曾经好像开玩笑似的所说的一切,他在战场上真的是一位强者,而且是一位杀的异族胆寒的人类强者。
这时,一道身影在高空飞速赶来,然后直接落下,来人正是风城城主韩兵,只有他一个四品,可以飞。
韩兵看到了林凡,他没想到这个小子也在这里,想问些什么,但看到秦大爷胸前那一枚枚几乎盖满整个左胸膛的勋功章,瞬间闭嘴,立正身体,对着秦大爷认真的敬了一个礼!
这是对一个老兵,对一个英雄的尊敬!
城主府就在不远处,刚刚韩兵被突然响起的一声给吓了一跳,尤其那冲天如同实质的杀气染红了这一小片天空,隔得老远让他都感觉头皮发麻,连忙赶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看到了现在这一幕。
石碑前,声音都消失了。
秦大爷站在那里,风吹过,吹过他的军装,但他好像没有任何察觉,就站在那里,随时发起冲锋的样子,像是一座雕塑,一座屹立不倒的丰碑,凝望着身前的空气。
林凡也察觉到不对劲,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突然猛地一抽,一种浓浓的悲伤涌上心头,但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用着低低的声音轻轻的叫了一声,“秦爷爷”
但可惜,已经没有任何回应。
眼泪一下子涌入眼眶当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林凡依稀记得今天去见秦大爷的时候,秦大爷说的三句话。
“小凡来了啊!”
“长大了呢!成了帅小伙。”
“秦大爷今天要死了,想起好久没见你了,就想见见你,不忙吧?”
泪水顺着面庞滴落在青石板地面上,这一刻,林凡终于明白,秦爷爷真的知道今天自己要死了,他准备好了一切,却笑着和他说,好像一切都在开玩笑。
“我是强者,今年活了都两百多年了,还长命百岁,而且强者有预感自己会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的一幕幕,秦爷爷的一句句话回荡在耳边。
林凡再也控制不住,大声痛哭,他为什么没提前明白,原来他真的有所感应,知道自己生命走到了尽头,这是让自己来送最后一程。
好久不见,再见却成了永别。
秦大爷真的把林凡当成亲孙子一样看待,可惜自己后来学业忙,很久很久都没回去了。
“好好好!小凡长大了,厉害了,以后要去前线多杀点异族,帮秦大爷多杀点,成为人族的英雄啊。”
韩兵眼神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他自然也看出来眼前这位老兵气息全无了,而且一定是林凡重要的人。
一个老兵,以这样的方式去世了。
即使在最后一刻,他还在想着杀异族。
这才是人类真正的英雄!
这样的英雄如何不应该得到人类的尊敬,他的崇敬!
韩兵走上前,想把眼前这位让他内心产生敬重的老兵身躯放平,把武器取下,但走到面前,却倒抽一口凉气,只感觉头皮发麻,只有站在秦大爷面前,才感觉那种让人心悸的杀气是多么可怕,还有那随时要砍下的刀,让韩兵伸出的手不停地颤抖,好像这一刻秦大爷还活着,而那把刀随时会落下,脚下连忙后退一步,这才发现脑门上满是冷汗。
错觉吗?可那死亡气息却那样的清晰。
他四品了,精神力破百了,灵觉很准的!
这老人多强?
韩兵不知道,但这一刀肯定能宰了他!而他可是四品啊!
“我来吧!”
林凡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低头走上前去,韩兵想阻拦,但犹豫了一下,并未出声。
只见林凡走到秦大爷身边,用手握住那紧绷随时要砍下的手,哽咽着说道:“秦爷爷,小凡来送你最后一程!小凡在这向您保证,您的那份异族,小凡帮你杀!”
秦大爷原本紧绷的手就那么放下了,手中的大砍刀随之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林凡轻轻把秦大爷平躺放在地上,手拂过他怒目圆睁的双眼,轻声呢喃,“您可以休息了!”
空气中的肃杀气氛随着林凡这声话,刹那间消失了,只剩下风呼啸的声音,还有一个静躺的老人,脸上也不再狰狞,无比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一天,在韩兵的帮助下,林凡送秦大爷火化,下葬,给自己的石碑秦大爷自己早就刻好了,就在死去那块巨大石碑的旁边,他要陪着他的兄弟们。
林凡也第一次知道秦大爷的全名是什么,秦德柱。
吴妈也来了!送秦大爷最后一程!
林凡回到福利院收拾了一下秦大爷的遗物,几乎没什么东西,简单简洁过了这一生,无儿无女,也没有亲人。
“这把刀你拿着,这是你秦爷爷留给你的,以前已经交代过了,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他经常提起你,和孩子们说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故事,每次有人说你成绩是风城第一名,他总是引以为傲,你文化课出来那天,风城第一名,南扬市第一名,他老开心了,喝了好多酒,不要太过悲伤,带着秦老的信念好好活着。”吴妈摸了摸林凡的头,安慰了一下。
“嗯。”林凡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又红了。
背上那个长盒子,看了眼福利院,看了眼吴妈,转头离去,勋功章都和秦大爷葬在一起了,现在长盒子中只有一柄刀,他要带着这柄刀杀敌去,总有一天,他要杀尽进攻人类的异族,这也是秦大爷的心愿。
这一世,他第一次为其他人立下一个宏愿。
这一夜,林凡梦见了百万雄兵!好像秦大爷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