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立秋。
有一地,名瞿溪,横落于平桥郡与凤仙郡。
瞿溪之地有一个小集市,早晨的小集市热闹嘈杂。
此刻满街的人,磨肩接踵,乡下的菜农们挑着新鲜的蔬菜,渔民们也争先恐后地把刚捞起来的鱼送往集市。
人群嘈杂声中有着两道一大一小身影,大一些的是年轻人阳生子,小一点儿的是少女英子。
少女英子小嘴里嘟囔着“都快饿晕了”,目光随即瞧向身旁的年轻人阳生子。
阳生子轻轻一笑,拉着少女英子的手寻了一家食肆铺,就地入坐,点了两碗面加一笼包子。
阳生子这会儿看着少女英子的吃相,看来真是饿坏了,此刻临旁走来三名精壮汉子,凶神恶煞地朝阳生子瞪了一眼,才找了个位置入座,三人坐下点了些吃食,其中一人小声密语道:
“近日咱这西武林有一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严明你俩听说了嘛?”
“用的着这么神秘嘛?郭五,别磨磨唧唧的,快讲是什么事?”近旁好友严明好奇心加重。
“灵子城听说过吧,据说那里曾盘踞十二个白骨森森的魔头,如今却全部销声匿迹。”
“更惊诧的是灵子城竟然有一把魔刀出世,据说魔刀现世那天,魔血通天,更是有人说魔刀仅一刀就将灵子城劈成两截,冲天而去,你说震不震撼?”
郭五话语间咽了口唾沫,连忙端起茶水喝了一杯水。
“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话咱这西武林可有好戏看了,你说咱们能不能捡到漏?万一那把魔刀被咱们寻到了,西武林不就有咱们哥仨的一席之地了?”
近旁好友严明搓了搓手,做起了称雄梦,面色得意忘形。
“纯粹就是个猪脑子,西武林高手如云有咱们哥仨儿的份?不过也没有可能,估摸着中原朝廷,仙盟道场也会掺和进来,等这三方斗个两败俱伤,咱们哥仨瞄准时机夺得魔刀,称霸一方也不晚!”
近旁二人听得郭五这小子的话语,连连称赞,三人吃完过后,行色匆匆的快步离开瞿溪集市。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在阳生子视线下,心头一震地阳生子这才回过心神,魔刀现世看来已经世人皆知。
殊不知不是谁都可以驾驭利狱魔刀!
年轻人阳生子收回心神,想着招呼英子就此离去,西行而去,此刻间却没看见英子身影,视线扫过周围,这才看到英子蹲在一口枯井旁。
“在看什么呢英子?”阳生子向英子的位置快步行去。
远处少女英子听见了阳大侠在轻唤她,用手指了指枯井中。
阳生子已经来到英子身前,循着英子的视线望去,赫然有一个邋遢汉坐在枯井之中。
其头蓬头垢面,衣裳已经烂得不成样子,面庞不时还有蚊虫苍蝇在上面打转,看来此邋遢汉已经在这枯井好些年月了。
邋遢汉其四肢百骸被精钢铁索牢牢锁住,尤其是琵琶骨,锁得极深,就连皮肉也能清晰看见,着实凄惨。
还未等阳生子有所言语,井中枯坐的邋遢汉率先开口:“善心人,能不能赏碗面吃,在下已经好几年没有食稻米了,每日三餐都是脸上蚊虫苍蝇充饥,实在无法忍受。”
年轻人没有出声回应,只是目视井中邋遢汉,思吟片刻后,随即摇了下头。
井中邋遢汉见着了上面的年轻人摇头示意,赶忙再次说道:“我古泰华若有半句谎话不得好死,实不相瞒,五年前在下与人打赌输了才自困这里。”
“这几年每每经过这里的人不是吐唾沫,就是撒尿恶心在下,在下是一个好人不与他们计较,善心人就帮帮在下,银子由在下出,你叫旁边小姑娘跑下腿,端碗面来就成!”
话音一落,五文钱顿时从枯井飞出,落入阳生子手心。
“先说好,阁下的恩怨纠葛在下可不掺和。”
“这是自然。”得到上面那人的肯定答复后,邋遢汉古泰华松了一口气。
阳生子这才示意英子买面去,少女英子拿着五文钱就去到刚才的食肆铺,照模照样点了碗阳春面,也就片刻功夫间,少女就将阳春面端到枯井旁。
“小姑娘尽管将面倒下来,面自己会进入我嘴里的,砸不死在下!”
少女英子闻听此言,视线再向阳大侠循去,得到点头示意后,就这么将面淅淅索索地倒去井里。
只见阳春面就快要到邋遢汉古泰华面门时,一股吸力猛然将阳春面全部吸入到古泰华嘴中,一吞而入,常人看去,着实怪诞不经。
邋遢汉古泰华将阳春面一吞而入,似人间沐浴般,舒泰酣畅,意犹未尽。
邋遢汉古泰华瞅见上面那两人将面倒下之后就欲离去,古泰华急忙喝住两人身形,急切说道:
“两位心善人莫走,可否再帮一忙?将在下精钢铁索给解开,此索有秘术禁制,非得秘术不能解,在下亦可将此秘法传授给二位善心之人,此法可是仙家用于缚人所用,就当是帮在下解开的报酬如何?”
“不感兴趣!”一句冷言回应直接打断邋遢汉古泰河。
邋遢汉古泰河脸色犹有怒容显现,暴喝一声,罡风四起,瞬间向年轻人阳生子奔袭而去。
阳生子冷哼一声,一道金芒在手中凝聚成型,一掌而去,双双对轰,两者皆散。
就在两者即将要大打出手时,一名男子赫然从遥远出掠来。
此男子剑眉很挑,古井不波,坐在水井旁视线往下看去,轻言一声:“古泰河,愿赌服输,是你自己当初要求困在这枯井里的,怎么,想反悔?”
“叶鸿羲,当初要不是你联合那人,在下又如何会输的一败涂地?还被你们困在这枯井中,终其一生都无法出井,你是我仇人,在下恨不得食你肉,刮你皮!”
枯井人邋遢汉古泰华看着眼前男子,怒不可遏,恨意之深可想而知。
枯井人邋遢汉古泰华眸子急转,计上心头,随即嘿嘿一笑,对着枯井旁叶鸿羲沉声道: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仇家是谁?问上面那个年轻人,我想看看叶鸿羲发疯是个什么样子,疯魔吧,叶鸿羲!”枯井人邋遢汉古泰华仰天大笑,许久未曾见到这么有趣的一幕,着实痛快!
“是么?”叶鸿羲剑眉一挑,随即眼神虚眯地看向向前离去,又折返而回的年轻人阳生子。
“英子,咱们走不掉了。”年轻人阳生子对身旁少女英子轻声细语道,拉着少女的手折返而回,与青年男子叶鸿羲相对而坐。
“怎么说?”阳生子目视对面那人,率先开口说道。
“我只需要足下给一个名字给我,无论真假!”叶鸿羲剑眉微寒,沉声说道。
“没有,阁下请指教!”阳生子顿然站起身,再也无需多言,既然对方铁定自己知道什么秘密,说什么也是多余,就一个字“打!”
阳生子做出一个“请”字手势。
“足下可以叫我叶鸿羲,也可以叫我得剑,擎巨剑,说出那人名字,否则足下必死无疑!”
叶鸿羲重重一喝,抬起一手,掌心凝聚数道剑风,周遭吱呀作响,空气颤鸣不已,似利刺一般,转瞬即去。
“没有!”阳生子身形同样是伸出一手,口中默念一声,道金雷两色匹练瞬间凝聚成型,刺眼夺目,瞬间脱手而出,硬憾凌厉剑风!
两人对轰,两人各自后退一步,衣衫随风躁动。
“我要仇家的名字,你说不说!”叶鸿羲身后有一巨剑,反身将其取下,握于手中,剑柄横推,数十道罡风骤然形成,剑柄一出,狂风大作,紊乱不堪,瞬间袭去阳生子。
“依然没有!”阳生子眸子一道精芒划过,手心涌出风雷电三色彩芒,愈演愈烈,最后覆盖全身,犹像擎天三彩雷人,耀眼无比,伸出一手,变手作拳,一拳轰去。
一道炸响声游荡于此方小天地!
“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死?告诉我她为什么死不瞑目?告诉我为什么杀不掉仇家?告诉我为什么天不悯人!”叶鸿羲双眸凶光大盛,仰天嚎笑,魔怔一般。
叶鸿羲黑色发丝乱舞,伸出双手随即将剑布扯开,露出剑鞘。
叶鸿羲手指一勾,顿时剑身一寸一寸缓慢出鞘,每出一寸就有银芒绽放,呲呲作响,好是震撼,擎巨剑剑鸣一声,剑已出鞘,左手顺势接住巨剑,转瞬刺来。
“擎天一式:擎天白玉柱!”
只见擎巨剑迎风暴涨数十倍,虚空摇曳生姿,一束束白芒玉柱降下大地,色泽玉浓,好是出奇,白芒余晖散尽,露出擎天巨剑,此刻正苦撑着天,随即一道耳鸣破喉声响彻天地,巨剑骤降,一剑而来!
“你快要入魔。”阳生子轻吐一语,眼神微凝,目睹巨剑袭来,盘腿静坐,掐一诀,口中默念。
“先天八卦现!”
“风之光束!”
“火之光束!”
“雷之光束!”
“电之光束!”
四束风光,火光,雷光,电光汇于一起,聚成一线,瞬间袭去,沿途过处,光芒四射,五彩斑斓。
一击!
双方各自倒飞十丈,阳生子胸口闷痛不已,可却依然神情自若。
“你不说就得死!”擎巨剑叶鸿羲怒吼一声,第二剑趁势刺去。
“擎天二式:擎潮沧海阔!”
天地变幻,赫然呈现一片大海,大海无垠,沧海之上,一口巨剑在沧海之中似明珠,璀璨夺目,浪水一拍,迎水狂涨数百倍,自旋而下,出奇震撼,速度极快,转眼即到。
“我死不见得,可是你却已魔怔!”阳生子凝神默念,反复掐诀。
“先天八卦现!”
“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金,木,水,火,土,风,雷,电!”
整个枯井甚至更远处,气象风云变色,八中颜色轮回交替,驳杂无比,地面一寸寸炸裂,八卦齐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二击!
两者皆倒退十步,阳生子手心滴出一滴鲜血。
“请足下立即杀我!”擎巨剑叶鸿羲说完一句话,便再次魔怔,接着便是第三剑!
“擎天三式:擎海紫金梁!”
天地映幻,大海之上犹有一个架在海上的紫金桥,海浪拍打,空间颤抖,来势汹汹,紫金桥上有一细纹小剑,紫桥颤晃,小剑变大,愈演愈烈,宽大无比的擎海巨剑跨越过海,一剑刺来!
阳生子双眸精芒腾耀四方,黑色发丝零落在地,掐一诀,出一招!
“先天八卦现。”
“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金钥神金术!”
一击!
擎巨剑叶鸿羲倒飞二十丈,倒地不起。
阳生子在叶鸿羲临死前轻言密语一声。
他,叶鸿羲带着遗憾安生地走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