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一战,并无太多人知晓。
当初战斗发生,虽引起天地气机剧烈动荡,但天渊之内本就气机紊乱,兼且存在堕落的天地之意干扰,故此真正清楚那一战完全过程之人,也就仅有参战几方以及当时现场观战的圣朝老太监和摄政王。
其他实力在归真9境的强者,哪怕是强悍的圣朝四大支柱,亦无法单凭气机便可轻易感应到那一战的具体状况,只能大致通过气机的交锋,判断出最终的胜负结果。
故而,当威武侯现身圣朝的消息,从虎威洲的壶口城一经传开,立时便引起了不少势力乃至朝廷方面的注意。
就在附近城池的一些官员以及南懿府府主思忖是否前往拜访之时,江大力却已于第二日就骑着火麒麟,上了何帽备好的商船,沿着对方安排设计好的路线,去拜访何家家主何金。
所以说,有钱是真的好。
只要有钱,何帽就能在短短一夜之间,迅速备好可承载火麒麟的商船,让火麒麟都不必背着江大力走远路,直接就可走水路的捷径。
非但如此,上岸之后前往何家的最短路线,何帽都已在一夜间妥善设计好。
须知,这最短的路线,并非实际意义上的正常通行道路,而是何帽贴心考虑到,此次江大力到来并未骑乘飞行坐骑,便以金钱以及何家通天的关系,为江大力临时开辟出的专属贵宾道路。
这条道路,非但会直接横穿沿途十几个城池,更是将横穿几十座大山,越过十数条大江大河。
几乎就完全是从壶口城沿一条直线直达何家,堪称一夜设计出的金钱之路。
为此,何家将付出巨资疏通沿途各方面的关系,并请动大量能工巧匠,从几十座大山开凿出最短最稳固的隧道,仅为确保在江大力通过之时,能够畅通无阻。
“疯了!何家这个何帽真是疯了!这这这简直就是铺张浪费,当初人皇出巡也莫过如此吧?这是货真价实的金钱之路,我要上朝参他何家一笔,弹劾!必须弹劾!”
万家,一个宽敞的议事厅内,两人聚在一起,盯着桌桉上的草图浏览,其中一名马脸短须的中年汉子指着草图上描绘出的‘金钱之路’,气恼得面色发白怒斥道。
“呵呵呵鲁大人莫非以为,这仅是何帽一人的意思不成?”
旁边一名老态龙钟的瘦矮老头澹澹一笑,负手苍声道,“这等大手笔,当然也是获得了何金的准允的,就算鲁大人你去弹劾,只怕现在也迟了,而且也无用。”
中年汉子怒喝,“为何无用?”
“因为何家拿出的是真金白银,砸得人心服口服,非但心服口服,更感恩戴德,因为那数十座山的山中隧道开辟出来,便是利民百年的大事,是沿途各个势力城池受益之事。除了我们这些并未从中得利的,那些既得利益者,只会拥戴,不会斥责。”
一名身材高大,长相阳刚,鼻子坚挺而硕大,神情显得唯我独尊的女人从窗旁转身,双目熠熠生辉,沉冷道,“这些当事者都只会拥戴,鲁大人你一个外人,弹劾又有何意义?”
中年汉子不由哑然,旋即哼道,“既然如此,这次你们万家把我请过来,又是为的什么?”
“鲁大人,稍安勿躁。”
瘦矮老头大有深意道,“我们要告诉大人您的,主要还不是这何家开路一事,这何家要浪费,浪费的也是自家的钱,我们外人充其量也就只能骂一声臭有钱的,却不能指手画脚,但另一件事,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中年汉子疑道,“什么事?”
“怎么?”
瘦矮老头惊讶,“看来,你们阁主并未将此事告知鲁大人你,如此重要之事你们阁主却没说,这这老夫现在也不知该不该说了。”
“什么?还有什么大事阁主瞒着我?连你们都知道,却瞒着我?”
中年汉子面显怒容,旋即又很快冷静下来,目露冷色盯着气质阳刚的女人哼道,“万家主,既然你们都请鲁某过来了,有话就直说,莫要学万长老这般藏着掖着,你们万家和那山匪头子有仇,圣朝谁人不知?你不就是想利用本阁主帮你们打击那山匪头子?
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说的重要大事,的确是大事,是足够帮本阁主稳住这副阁主位置的大事。”
“哈哈哈!”
瘦矮老头哈哈大笑道,“鲁大人既然敞开天窗说亮话,我老万若再识趣,那就是不够朋友了。这件事,目前是六大家族和你们四大派的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知晓一些内幕,摄政王当然也清楚,但无人敢提鲁大人若是有胆量办好这件事,漫说一个副阁主,将来便是坐上阁主之位的政绩都有了。”
中年汉子眼皮一颤,皮笑肉不笑冷道,“说吧,到底什么事。说什么阁主之位,本阁主从来没觊觎过,做个副的也挺好,若是你们说的这事都无人敢提,鲁某可未必就敢做那出头鸟。”
“鲁大人何必妄自菲薄?”
万家家主万明珠嘴唇掀起笑意,不给人任何和煦感,反倒充斥一种威严冷意,薄薄的嘴唇和略长的坚挺下巴,显示出她是个很有毅力和决心的人,平静道。
“鲁家虽并非六大顶尖家族,但你鲁家先祖鲁宗师,却是还要早过摄政王就与我皇相交莫逆的兄弟,情同手足,我等旁人不敢提的事情,却是因忠言逆耳,自知没那份底气,不敢提,鲁大人你就不一样了”
听到万家家主夸耀提到自家先祖昔日的光辉事迹,鲁平的神色也不仅以间流露出一丝傲然自得。
不错。
早在昔日人皇还未成名闯天下之前,鲁家先祖鲁宗师,就一直追随在当初还很弱小的人皇身旁,可谓是一起吃过苦,一起经历过生死,就那么一路风雨同舟的扛过来的
甚至有过两次,鲁宗师因救人皇而险些丧命,故此可以说鲁家先祖对人皇有救命之恩,也毫不为过。
这也是他鲁平即便仅具备天人9境的实力,却也可坐上凌云阁副阁主位置的缘故。
不过也正是因此,鲁平也没少遭人私底下非议不服。
原本他是能够回以一句啃祖宗棺材本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啃一个试试,奈何他心高气傲,事业心也是极重,渴求他人的认可,更渴望政绩彻底坐稳副阁主的位置,无人再敢非议
万明珠若无其事道,“不论鲁大人你是否敢能人所不能,为天下伸张正义,这件事,我们万家还是愿意告知你,但鲁大人你记住,若你不敢伸张正义,这件事就得烂在肚子里,决计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们万家也不会承认告诉你此事。”
话罢,在鲁平皱眉思索之时,万明珠继续道,“那威武侯,乃是从天渊内走出的!他击败了独孤镇守使,逃出了天渊!目前我们都不能肯定,此人是否遭受过堕落天意的污染。”
“什么!?”
鲁平震惊骇然,浑身觳觫战栗。
苍天!
大地!
竟是有如此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而他却不知,甚至全天下的人都还不知道,全部都蒙在鼓里。
原来这一切黑暗的黑幕,都已被圣朝顶层阶级,完全掩盖了过去,这是多么可怕恐怖的事情?世人竟连知情权都没有了吗?
瘦矮老头眼看鲁平神色,心内冷笑,面上则悲天悯人,大有深意道,“独孤镇守使何等实力?鲁大人您应该是知晓的,便是你们阁主,也未必是独孤镇守使的对手吧?
那威武侯虽是强大,却毕竟年轻,才修炼多久?何德何能可以与独孤镇守使抗衡?甚至将独孤镇守使击败?”
鲁平脸色顿时连续变幻,疑惑顿解。
瘦矮老头:“依老夫看,那威武侯啊只怕已是被堕落天意污染了,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可惜,这件事未曾确定证据之前,我们谁也不敢提,毕竟威武侯,可是摄政王一手提携起来的,又是何家的盟友,可不好惹啊。”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啊!”
鲁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喝,旋即脸色涨红如猪肝色极其难看,拳头攥得紧紧的。
天渊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
摄政王一手提携起来的人,又如何?
圣朝如今还是人皇的天下。
摄政,难道有颠覆天下的野心不成?
居然剥夺天下人的知情权,连他鲁平都蒙在鼓里。
他身为鲁家弟子,断不能眼睁睁看着祖宗陪伴人皇打下的偌大江山基业,断送于此!
“这件事,你们不敢说,我鲁平绝对要说,纵粉身碎骨,也不能堕我鲁家威名!不能置圣朝江山于不顾。”
鲁平断然喝道,神情严肃,哪怕他之前也曾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功利心强,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觉得身为鲁家弟子的身份,必须站出来,不仅仅是为政绩,这也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骄傲,值得用生命守护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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