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没多久,大伙出了海,木子云提议找一条大船,绕回到鬼国去。杜小月却说这样走了,有些不甘心,暗盟的人或许没有死完,而这片海域还有数不尽的奴隶,他们若是离开,反抗的火焰将会立即熄灭,奴隶制又将会永远的延续下去。
虎子劝诫她道:“在我们的家乡,也会有丫鬟、仆人,那也相当于奴隶,只是我们对待奴隶的方式,比较的慷慨和仁慈。你要明白,这世界只要有强弱之分,奴隶便会永久存在。”杜小月同样据理道:“而我们要做的,不正是让强者对弱者的态度变得仁慈吗?”
木子云回道:“那是成千上百年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想,我们只能充当一个点燃反抗之心的火苗,这势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强行的去揠苗助长,反而会适得其反,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都该走了,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我没有意见”
杜小月怔在了空中,大伙也放缓了速度,木子云向前继续飞行,只留给众人个决绝的背影。
铃铛先于风筝开口道:“他就是这个脾气,不要理他。”
杜小月眼眉一低,叹了口气,朝着一侧飞去。虎子和风筝赶紧将她拉住,虎子呵斥道:“去哪?就那混小子随便恼一句,你就要走?甭理他,他就是想快点离开这,用话来激你,他心眼没那么坏,这么久了,你也该了解他了,当初咱说好一起回家的,可不能不算数。”
苦苦一笑,杜小月环视了下众人,说道:“我听你的,不管这里的事了,但我好歹在这里生活了段时间,想回这里的湖州看看,就转一转,算了了我的心思。”
风筝飞过来挽住她的手,笑道:“小月,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散散心。”二人相视一笑,与众人作别,一齐朝着湖州之地飞去,望乡也随即跟着走了。
虎子叹了口气,和铃铛、方天慕三人追上了木子云,本来还想埋怨几句,结果没说出口。四人最终并没有绕路,他们还是从原先走来的路,抵达了鬼国。
鬼国大陆的大门,是两座高峰,中间只有一条盲肠小道,而两侧便是天然而成的山石壁垒,最矮的地方,也足有五十丈高,可谓是天堑之险。众人登上了岸,只不过走了几十步,便站到了两峰之间的小道上。
虎子屏住呼吸,刻意的放低声音,他有些忐忑道:“你们说,咱们这是不是要去往死后的世界,我看这两座山峰像箭镞一样插在云里,这条路该不会就是黄泉路吧。”
“哪有那么夸张。”铃铛调笑他道:“你说的鬼国是死后的国度,我们到的是阳间的鬼国,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踏不上黄泉路。”
虎子拍拍肚子,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轻声轻语地,谨慎地有些滑稽。
方天慕默默走在最前面,靠着右面,尽量感知着这条路尽头的能量。虎子又抓着木子云的肩头问道:“你来过鬼国啊,还记得这个地方吗?死后的,跟阳间的应该是一个模样吧。”
木子云摇了摇头,木讷地盯着这峰、这路,思量了片刻后,回道:“还是一点感觉没有,我不记得来过,就算来过,记忆也被抹灭了吧。”一行人走上了小道,身边都是陡峭的山石,只有头顶极远处有一条比小道还要窄的缝隙,勉强透射进些光芒。
计算着距离,大约走了四五里地,路才走得宽了。当刺眼的光芒再度袭来之时,喧闹的声音,也从远方响起,众人不知不觉间就站到了一座桥前。木子云莫名打了个激灵,突然回头,看到身后是来时的路,他这才松了口气,仔细的打量起那座桥来。不多时,便开口说道:“我见过这座桥,在曾经死亡之后见过,那时候桥头安置着一张灰黑色的桌子,孟婆还有小萨瑜”
“我就说吧!”虎子涨红了脸道:“真着了那两个妖婆的道,咱是不是来了死地了?”
“嘘”木子云示意他冷静,而他心有余悸地低声道:“应该不是,我那时是个鬼魂,现在我们头顶着太阳”
“那万一太阳落山了?”虎子吸了口冷气,接着神经兮兮道:“这里白天是人间,晚上是鬼城?”
正说着,方天慕用胳膊拐了一下木子云,而铃铛皱着脑门,语气十分迷茫地问道:“喂你们看对面是什么?”
“对面?”木子云和虎子并没有觉得对面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们方才都已经看过了,对面是
四人平静地望着桥的另一边,不久之后,四人的神情都变得十分迷茫,他们的确能看到对面的光景,但是,谁都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最健忘的人,记忆只有十息时间,那么现在站在桥前的四人,其记忆怕是连一息时间都不到,他们将对面看得很清楚,但瞬间就会将见到的全部忘记,他们一直在看,却始终不知道对面有什么。
这种感觉很是可怕,他们纷纷将视线挪回,不敢继续往那头看,虎子干脆转过来身子,粗重着气息,对三人说道:“这地方太玄乎了,要过去吗?”
木子云心里也有些慌,他说道:“我也只对那座桥有记忆,桥之后的事情我全不记得了,难道那里面回荡着能够抹灭人记忆的术吗?我们现在站在这里,都不记得半息前看到的东西,过了桥,还不得把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不要!”铃铛抓着木子云的手,急道:“反正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咱们走吧。”
虎子看向了方天慕,方天慕点了点头,也同意铃铛的意见。四人只停留了十息左右时间,立即动身往外走去。
刚巧,桥那头传来了声音,“诸位别走啊,我早已恭候多时。”
转回头,只见的一女子站在桥上,身着紧身黑袍,袍上是镂空黑莲花纹,连鞋子都是黑色的,一身优雅的气质,看着让人十分舒服,此人正是众人曾经见到的鬼国萨瑜幽帘。
铃铛还没等她再说话,立刻大声呵斥道:“你别想蛊惑我们,这座桥我们是不会过去的。”
幽帘缓意一笑,抬起右手,小指是自然翘着的,食指也是单独朝前的,动作也十分的大方雅致,只见四周在黑白之下闪烁了一下,众人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光景。那是街道,数不清的街道,像楼阁一般层层叠起,每一层的街道都各具特色,每一处的建筑都像是来自于不同的时代,然而所有街道都能够无缝隙的合理的组合到一起,看起来十分诡异,但又着实有趣。街道上是形形色色的人,大家的穿着花样百出,也像是来自于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域,两个说说笑笑走在街上的人,穿衣的风格可以差得极大,好在语言大概是相通的。
木子云在看到这个场景的瞬间,耳畔突然在冥冥之中响起了一段暗魅悠远,又哀恨兮兮的古曲,他突然看到了黑夜中的桥,又似乎变成了灵体飞过了桥,看到了万里无尾无底无念路,头顶是千丈鬼间似人间,而街上都着的,是蓦的,他忽然又回到了现实而方才所想,也被立即忘记。
幽帘见木子云懵了一阵,关切地问道:“怎么?是记起什么了吗?”
木子云眼中有韵,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只是有种特殊的感觉,说不上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虎子大声说道:“你不解释清了,这座桥我是不会过的。”
幽帘回他道:“很古老的术了,是当年这座桥建成之时就被赋予上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杀伤力,过了这座桥,就什么都”还没说完,铃铛就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吧!”
幽帘笑着回道:“过了之后,那个术就没什么作用了,我们平常都是不管它的”
“我才不信!”铃铛恼着眉头,“万一被抹灭了记忆,还不是你们说怎样就怎样?”
“唉”幽帘叹着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
铃铛偷偷对木子云说道:“对面好有趣的样子,你看到那些房子了吗?”
“没什么,那不是真的,我见过真的”木子云怔了一下,他抬起脚,突然冲过了幽帘的身躯,站到了桥对面。
“小木!”“喂!”铃铛和虎子几乎同时喊道。
木子云停了几息,回过头来,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了,这里很普通。”大伙冲了过去,铃铛对木子云拳打脚踢,骂道:“你怎么就知道这里没有危险?笨蛋!”
“这里”木子云按住她的头,“这里太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这里很假,我大概是见识过鬼国的真正模样,而这里应该是仿照着鬼国建的吧。”
幽帘优雅地走到众人身前,说道:“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