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刺史府,金色大殿内黑漆漆的,偶有白鹤鹿鸣之声,水烟深处雾茫茫。两道黑影立在盘龙巨柱之侧,默默看着莲池中的巨龟。巨龟似乎感受到二人目光,本在缓缓爬行的身躯,忽然停了下来,悄悄将脑袋缩进龟壳内。龟背上玄妙的图案令人望之目眩。二人一个穿着卫将军的武服,一人身穿灰衣大氅,正是刘毅和刘异。刘毅道:“咱们也该放手一搏了!郗僧施这老贼........“住口!小心隔墙有耳!刘异叱道。刘毅忙躬身施礼,告罪称是。若是朱显之、张小玄见到这诡异的情形必会大吃一惊。“刘裕到了何处?刘异沉思片刻方道。刘毅答道:“刘裕在建康点兵五万,一路行军,如今应已到鹊州。说完,刘毅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豫章口........豫章口......“无需顾虑,豫章口怎么了?刘异瞥了眼刘毅的表情,问道。“豫章口城破了!刘毅如释重负道。“一日克城!卢齐真是个废物!废物!刘异怒极,一道气劲从手掌随意挥出,发泄心中情绪。卢齐是刘毅的心腹之一,北府从军二十年。他正是那位与城偕亡,万箭穿心的豫章城守将。刘异手掌随意击出的气劲恰打在龟背之上。巨龟笨重的身体一个弹起,嘭地落下,砸起池中水花,地面湿了一圈。巨龟落稳后,身上毫发无损。它缓缓探头看了二人一眼。巨龟极有灵性,表情极为丰富,这一刻面上写满了惊恐,大眼睛龟速张开,又闪电合上,默默将脑壳缩回肚子里。难怪这巨龟感受到二人目光便当了缩头的王八。原来是经验丰富啊。“朱显之那可有异动?刘异息怒之后转而问起朱显之来。“此人倒无异动,刚才和敬之定下守城之策,便在府中客舍安歇。毛敬之处我亦有所安排。刘毅低声道。敬之乃刘毅军司马毛修之的字。毛修之是以辅国将军、南郡太守身份兼任的卫将军府军司马,身份尊贵。毛修之和刘毅、刘裕皆是故友。前两日,刘毅欲与西蜀联姻结盟,毛修之闻讯而来,极力反对。毛修之少有大志,博览群书,机智多谋,为荆州刺史殷仲堪所请为参军。适逢桓玄自立为皇,逼死殷仲堪,囚禁司马宗室。毛修之因其通晓音律,又能骑射,桓玄对其亦是极为赏识。于是毛修之改任桓玄参军,桓玄篡位后又任命其为屯骑校尉。桓玄为刘裕、刘毅、何无忌等人所败后,毛修之随桓玄西逃,后又私通刘裕、刘毅诱杀桓玄。刘裕因其伯父毛璩乃益州刺史,身在蜀地,便欲引为外援,多次助毛修之升迁。孰料,毛修之乃门阀出身,是故征虏将军、梁秦二州刺史毛瑾之子,伯父则是益州刺史毛璩,出身门阀。他虽和刘裕为友,政治上却不看好寒庶出身的刘裕,遂和刘毅、谢混等人联合士族一同抗击刘裕。毛修之族人大多死于焦纵之手。焦纵是毛修之伯父毛璩麾下一员将领。桓玄败亡后桓氏仍占据荆州、巴蜀部分地盘,毛璩便派焦纵等人往荆州讨伐桓振,结果讨伐叛军的军队也叛变了,并推焦纵为主。接着焦纵领叛军进攻涪城,毛修之父毛瑾死于此战,后焦纵又攻陷成都,杀死毛璩及毛氏族人。毛修之与蜀国国主焦纵有血海深仇,刘毅欲联姻蜀国一事自是令其怒不可遏,极力反对无果后闭门不出,多日不曾来刺史府。今日若不是江陵面临灭顶之灾,毛修之根本不会出面。“如此便好。毛敬之两叛之人,不得不防。那个张小玄身怀道门术法,是个不确定因素,朱显之只要牢牢拴在我们手中,便可令他投鼠忌器。刘异凝重的道。“军师那儿.......刘毅心中仍然有些不安,郗僧施才是最大的问题。虽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希望能得过且过。但是他不敢再问。毕竟一切不由己,万事全凭人。刘异双目微微一眯,打量了身边的刘毅一眼,目中意味难明。刘毅忙垂首以示恭敬。“你可放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你丢掉性命。他那我自有安排。你去准备城防吧,今日暮色深深,王镇恶大军一日连克两城,已是疲惫之军,必然要安营扎寨休整一夜。他绝不会攻城,但是明日这江陵便要血流成河了!刘异缓缓道。“诺!刘毅不再多说,转身走出大殿。刘异一人留在那黑沉沉的大殿之中,身影很快为水雾所掩。大战之前,气氛紧张到令人不敢喘息。江陵城这一夜诡异的安静,似乎整个城池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但是当凌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时,冲天的号角声令江陵城立即进入了战争状态。江陵城外城东门向外里许处,万余大军密密麻麻如潮水般向城墙涌来。王镇恶开始攻城了!“放!城墙上的守军将领见大军进入射程,毫不犹豫下令弓箭手展开攻击。无数箭雨激射向城外的大军,有人倒下,但在上万的大军潮水中,这不过是激起几朵浪花,转瞬即平复。王镇恶大军是先锋军,并未携带投石车、巢车这等大型攻城器械,但冲车、云梯、重弩等简单易携的轻型器械却备了很多。很快便有一队人马冲到东门下面,立起数架云梯。无数兵士轻身而上,疾速向上攀登。但城墙上几根檑木滚下,云梯上的兵士便被纷纷砸下,下饺子一般,几无幸免。“上重弩!远处传令兵接到旗号后,连连将远处望车上传来的命令传达向攻城军队。无数婴儿手臂般粗大弩箭飞射向城墙和城上。许多弩箭狠狠扎在城墙之上,让整面城墙犹如巨大的刺猬一般。而射向城墙之上的弩箭则带起无数血雨,甚至有的弩箭之上串起了两三个垂死挣扎之人。“重弩还击!城墙上的守军不甘落后,重弩开始反击。守军和攻城军队都开始出现伤亡。但城下军队死伤更为严重。“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