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大日喷薄而出。王镇恶大军逐渐收缩阵势,庾飞白所领的兖州军只剩下四五百人。全被围困在一个山坡之上。庾飞白领军突围数次,奈何王镇恶大军围的跟铁桶一样的,能随他突出来的仅有数十人。他只得再杀回阵中接应。庾飞白铁铩横扫,面前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虽勇猛,杀敌无计其数。兖州残兵却仍伤亡过半。刘藩自刎相逼,将兖州军托付庾飞白。如今伤亡惨重,令庾飞白有何面目见主公。庾飞白眼前黑压压一片皆是敌军。他左挑右杀,周边空下一圈,很快又有源源不断敌兵涌来。人头便像韭菜,总也割不完。他身边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倒下,倒一个少一个。八壹中文網兖州军越来越少。庾飞白心中愈加悲凉和愧疚,只觉有负主公重托,将兖州军带入了死地。粘稠的鲜血,浸透铠甲。庾飞白的铁铩湿滑滑的,敌血凝固了血槽,整根铁铩仿佛从血池中捞出。庾飞白黑发溅染鲜红血液,双眸中密布血丝。人立山坡最顶端,仿如魔神。他的脚下残尸堆聚如丘,山坡干涸的泥土早都染成红色。朱大力赤膊立于其后,身上数处刀伤,血流不止。手中提了根狼牙棒,棒子上挂拉着许多碎肉。还有个眼珠子戳在上面。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脚边上扔了两把卷了刃的血刀,皆是朱大力杀敌所致。二人身后是数白兖州兵士,能站立者皆昂首立于山坡,扶刀拄枪,相互搀扶,人人带伤。他们终于又打退了一次进攻。无人欢呼暂时的胜利,他们贪婪呼吸着眼前的空气。每多吸一口,便算是赚了。或许下一次进攻,他们中的任一个随时会战死。初生的晨日红似火,光芒照在他们身上,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渴望的表情。生之渴望。幸运者又活着见到了太阳。庾飞白望向再次开始攻上山坡的大军,回眸扫了眼身后残兵。终是艰难做了决定。给这些兖州勇士一个生的希望和机会,他们不该死在这里。他缓缓卸下身上铠甲,将征袍上剩下的唯一一片白色撕下,默默挑在铁铩之上。庾飞白身后,忽有数名兵士掩面啜泣。一伤残勇士单臂持枪拄地,踉跄上前怒吼道:“将军不可!我兖州军不曾降过!求将军自行突围,勿以我等为念。“求将军自行突围,勿以我等为念!一声,两声,三声……数百人齐声怒吼!兖州精兵随刘藩、庾飞白数年征战,庾飞白之能无人不知。今日庾飞白突围而出时,本可从容离开,皆因他们拖了后腿,方不顾性命返回。若是他一人,怕是早单骑杀出重围。“本将心意已决。只求保得诸位兄弟活命。庾飞白虎目含泪,紧紧握住铁铩举起。此乃武人一生之耻。马革本应裹尸,将军难免阵亡。“将军,我等无须苟活!那仅剩单臂持枪的勇士,忽拔出腰间长剑,架在脖上轻轻一抹,咽喉鲜血飞溅,倒地气绝而亡。庾飞白目眦欲裂,朱大力上前两步亦未能及时阻之。“噗!噗!噗!又有数人接连横剑自刎而死。庾飞白心如刀绞,仰天悲啸,声震四野。天阙山上忽发出一声巨响,其中一座小山峰轰然崩塌,发出漫天烟尘。山坡下观战多时的王镇恶悚然尔惊,又见他铁铩上挑起了白袍,忙令鸣金收兵。庾飞白长啸,天阙山立崩。王镇恶对这位武力上压他一头的青年将军,起了莫名的敬畏之心。虽庾飞白竖起白旗投降,却是为保全兵士,这更让王镇恶心中钦佩敬重。世人爱名,晋人尤爱惜羽毛,有人为名故作高深,有人为名假醉裸奔。这青年将军却全不惜名,只为保全麾下残兵。惟有胸怀坦荡,心有仁爱之人,才会为了保全部众,让己身背上污名。兖州残兵皆勇士,不可杀之,受降后不可辱之。王镇恶肃然对身边诸将下令。众将早暗自钦佩,自是轰然应诺。王镇恶安排兖州残军受降后,松了一口气。太尉和军师交待的任务总算是全部完成了。周边残余的荆州军仍有些零星战斗,王镇恶分出两千兵扫荡战场。他自个儿领大军,押兖州残军浩浩荡荡回师建康。不料,未及进入宣阳门,忽有王弘领三千骑兵护送琅琊王司马德文而来。司马德文手捧圣旨,拦住王镇恶大军去路。“王镇恶领旨!年轻的司马德文面无表情向王镇恶宣旨。如今琅琊王正是哀莫大于心死。王镇恶忙伏地接旨。琅琊王司马德文连圣旨也懒的念,直接将圣旨交与王镇恶。王镇恶愕然打开圣旨细细观去。圣上诏曰:刘毅傲狠凶戾,履霜日久,中间覆败,宜即显戮。晋法含弘,复蒙宠授。曾不思愆内讼,怨望滋甚。赖宰辅藏疾,特加遵养,遂复推毂陕西,宠荣隆泰,庶能洗心感遇,革音改意,而长恶不悛,志为奸宄,陵上虐下,纵逸无度。既解督任,江州非复所统,而辄徙兵众,略取军资,驱斥旧戍,厚树亲党。西府二局,文武盈万,悉皆割留,曾无片言。肆心恣欲,罔顾天朝。又与从弟籓远相影响,招聚剽狡,缮甲阻兵,外托省疾,实规伺隙,同恶想济,图会荆郢。尚书左仆射谢混凭藉世资,超蒙殊遇,而轻佻躁脱,职为乱阶,扇动内外,连谋万里。是而可忍,孰不可怀!诏令太尉、中书令刘裕即日起讨伐奸佞,总揽大局。诛刘毅、谢混、刘藩等以振朝纲。神卫军左、右两军王弘、王镇恶各领本部,充作征伐刘毅先锋,悉数调拨太尉麾下听命,不得有误。钦此!王镇恶阅完圣旨,心中大喜,忙叩首道:“臣领旨!王弘、王镇恶两军合一。王弘又拿出太尉手令递与王镇恶。太尉令先锋军分两路。主帅为王弘,王镇恶为大军副帅。由王镇恶领先锋八千兵,沿水路立即进军江陵。王弘领五千兵,陆路进军。刘裕在稳定大局后,将亲自统领五万大军征伐刘毅。王镇恶便点了八千兵马,携兖州残兵往江边水军大营而去。太尉已令长江水军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战船,只等他们去接收。余下的人马皆归了王弘。“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