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玄身背紫青双剑,正要再出广陵城。忽又想起怀中的储物袋。于通幽临行之前,送了一件于家家传的宝物于他。张小玄决定还是先好好琢磨一下储物袋,再出城试剑。张小玄探手入怀,取出那黄色的储物袋。储物袋不知何物炼成,似布非布,如丝非丝。张小玄神识探入其间。储物袋内是一个独立的大空间,大约半间屋子大小。里面又分成数个独立的小空间,各有轿子般大小,便于分门别类的放置不同的物件。于通幽说了储物袋使用的一些禁忌。活物便不能放入,其他东西皆可收容。于通幽给他在储物袋中留了一些丹药、符箓等物。丹药有修炼、疗伤的,如清心丹;符箓有护身、化形的,如护身宝照符、如意化形符。化形符可按用者的心意,随心所愿变换外貌,遇上不予暴露身份时,倒可改头换面易容成他人模样。张小玄并不觉得稀奇。许多武道中人亦擅易容之术,只不过这化形符用起来倒是更为方便。张小玄又拿起几块鸽子蛋大小的白色晶石,晶石内蕴灵气,晶莹剔透。他分辨不出有何用途,随手放入储物袋中。他看完于通幽留下的东西,便将自己携带的行囊,主要是道观里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放进储物袋。衣食住行所用亦专门放了一个空间。张小玄临出门时倒是带了不少盐巴、胡粉等调味品,至今尚未派上用场。老道人庖厨之术乃一绝,张小玄经年累月在他身边,倒是有学到一些。出羽山后,他饮食方面总觉得不如羽山时畅快。有机会倒要自己整治一些餐食,饱口舌之欲。张小玄筑基后,他只要吸纳灵气便足够身体所需,根本无需食物果腹。辟谷之法不过小道,他早已学得。但是张小玄却不能控制自己味蕾的需要。修仙问道求长生,难道仙人除了长生便欲*望皆无?那样的长生,倒是非张小玄所愿。行囊都放储物袋里,这下子倒显得极是轻松惬意。张小玄掂了掂手中的储物袋,几乎没有多少重量。储物袋乃元丹以上大能修士所炼。储物袋中的空间和重量,都与外界不同。一切归置妥当,张小玄随手把储物袋放回怀中,身背紫青双剑出刘府而去。广陵城数十里外的荒野,张小玄选了个远近无人,村落稀少之处落下身形。秋日里天高云淡,风清气爽,荒野里偶有几只棕色的野兔出没。远处斑斓猛兽静卧荒丘,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眸,扫了几眼张小玄,便感受到一种危险,野兽的本能让它默默地蹿入密林草深之处。野地里的长草泛黄,秋叶开始凋零。张小玄脚下踩到的野草湿漉漉的,尽皆俯身倒地。昨夜的雨仍未干去,昨夜的人皆已不见。他一人站立在旷野之中,极目四眺。天地广阔,万物稀疏。秋日的天空布满了肃杀之气。张小玄脚下默默运气,《太玄洞极剑经》口诀施起。原地抬脚便缓缓腾空而起。紫青双剑此时亦变得阔大数倍,颤悠悠地飘来,黏附在他脚下。张小玄傲立剑端,衣袂飘飘,轻盈潇洒地引飞剑排云上青空。超尘脱俗,恍如真仙。张小玄习过武道之术。武道中亦有轻身功夫,他曾用之飞檐走壁,树梢腾挪。但高度总有止境。内气泄尽,便须脚落实地。如今再以筑基期修为,施展《太玄洞极剑经》中御剑飞行之法,只要体内灵气未曾耗光,他便可在青空无限飞行。张小玄体内的青莲,时刻在吸收天地灵气入体,虽不能完全补充飞行消耗,却能保证他持续飞行很久。张小玄终算摆脱了大地的束缚。额,让张小玄不满意的是紫青双剑。飞剑载着他飞行时,速度竟不过如飞鸟一般。高空一只展翅的苍鹰,便正好奇地飞在他不远之处。若是用紫青双剑对敌倒是快若闪电。张小玄绕着荒野飞行几圈后,御剑飞行带来的乐趣渐渐褪去。他将紫青双剑收回背后,又凝神思索一番,双脚运气,浮空遥遥直上,不断攀升。秋风越高越是冷冽,但张小玄筑基已成,正是寒暑不侵,不再有冷热烦扰。他又运玄功,身周一尺内,无风无浪,便是下了雨也不会近身。张小玄扶摇直上,越来越高。直到广陵城像个小鸽笼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张小玄按《太玄洞极剑经》中的飞行之法,亦不比御剑飞行慢了多少。御剑飞行的本质,其实是运用神识和灵力的配合来虚空挪移物体。肉身飞行亦是同理。张小玄遥望九天之上,高空的罡风像刀子般在他上方吹过。《太玄洞极剑经》上说,若未成元婴,修士的天空极限便是这层罡风。修士肉身一旦不慎进去,便是魂飞魄散,骨消肉陨的下场。何时他可至这罡风之外去观浩渺宇宙,才能算真的摆脱这天地桎梏吧。张小玄叹息一声,道无止境。张小玄体内的灵气消耗极快,青莲吸收来的灵气根本抵不住他久在高空的消耗。张小玄只得落下来,回到那空旷的荒野之中。天地空旷无垠,荒野无人。张小玄身背紫青双剑,一个人缓缓在秋风中步行回广陵。他的身影不知为何竟有些落寞。筑基初成,大道入门。张小玄却忽然觉得这天地是如此的孤寂。此时不在羽山,他向何人分享筑基初成的喜悦?他欲速去建康。庾飞白那已经帮他打听清楚,杜慧度正在建康。老道人我已筑基,倒要看谁人敢害你性命!张小玄内心暗暗发狠。~~~~~~~~~~~~~~~~次日,刘藩安排好家族事务,终出发去帝都建康。广陵至建康不过百里多路。骑军一日便到。张小玄仍是随刘藩、庾飞白同行。他们位于两千骑中军,一路上倒是安全无虞。燕归堂绝不敢于两千骑军之中刺杀刘藩。刘藩、庾飞白一心行路,自是无心观景。一路美景倒是只有张小玄闲看了许多。他亦察觉到,刘藩和庾飞白倒是把他当了风景。刘藩、庾飞白二人,昨日里便发现张小玄身上的变化。这少年昨日回府,像是成长了许多。他身体里更时不时的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威压。庾飞白身怀秘技,自然可清晰地感到少年体内蕴藏的某种强大力量。五步亭刘穆之的那个黑衣护卫便同样有着类似的强大力量。貌相上,少年亦让人有一种晶莹如玉,返璞归真之感。张小玄和于通幽这一夜经历何事。庾飞白自是不知。他本来对张小玄的身世亦不甚了解,只是自丁小乙那里听了些。但这少年人前两日里,向他打听杜慧度其人,却让他隐隐有些猜测。杜慧度之前默默无闻,因半年前剿灭卢循、徐道覆两族之事方名扬天下。这两年郁洲曲阳一带,乡民盛传孙恩死而复生。结合丁小乙说到的,张家十余年前迁来的羽山白鹿村,张家与普通村民多有不同之处。庾飞白便隐隐猜测,这少年或与当年死在郁洲的孙恩有关。此事,庾飞白自不会隐瞒刘藩。他将心中猜测说与刘藩知晓后,刘藩自是大吃一惊。前几年,刘藩曾随兄长刘毅大战过卢循、徐道覆。刘毅当时立功心切,急于赶超刘裕的军功,又有轻视之心,反中了徐道覆奸计,兵败如山倒。刘毅大败而归后,刘裕领军征伐卢循、徐道覆,所向披靡。打得卢循、徐道覆只能窝在交州、儋州等地不敢北进。晋国朝中的大臣,原本支持豪门出身的刘毅者众多。对出身贱民的刘裕,多嗤之以鼻。此战后,二人孰优孰劣,自是高下立判。刘毅便是因这次大败,从卫将军贬为后将军,彻底与刘裕交恶。这两年,刘裕更是领兵灭了慕容德、慕容超的南燕国,威望一时无两。朝廷诸多重臣转而支持刘裕。自此,刘毅在与刘裕的争斗中,一直处于下风。再未能扭转局面。那卢循可是孙恩的妹婿!刘藩自是由此对张小玄多多关注起来。这一路上,张小玄完全是信马由缰,一副悠哉悠哉,游山玩水的懒散模样,并无歹意。张小玄身上偶尔流露出的威压,反让刘藩、庾飞白二人觉得这少年神秘莫测。他们自然不知这流露出的威压,实乃张小玄筑基初成,体内灵力控制不稳所致。二人亦不说破,倒是也要暗察张小玄,究竟所为何来?话说,众人整整行军一日。骑军过京口,渡长江,天色欲暮之时,众人终远远望见建康东郊的紫金山。两千骑军早已疲惫不堪,只因刘藩军中军纪严明,皆硬生生坚持。紫金山东麓再向东,有紫金余脉小山数座,其中一小山多汤泉,故名曰汤山。汤山脚下又有一镇子,镇名便叫汤山镇。汤山镇东临帝都,又有汤泉之地利,人口兴旺。镇上住有四五百户人家,几千人口,多有商家往来,集市兴旺。汤山脚下,汤泉孔洞极多。有许多汤泉孔洞裸露在地表上。大些的孔洞被本地土著或商家圈起,建起许多木屋竹室,收人银钱后方给沐浴泡汤。帝都的贵人们在这里建了不少庄园,秋冬两季里多来此泡汤,以致形成风潮。建康许多小富小贵之家,亦多去商家建的木屋竹室泡汤。真正的权贵们又自不同,圈地建造的私密庄园里,汤池孔洞边多有玉石铺就,松竹花树环绕。此地常年有汤泉汩汩而出。汤山又多地窍,周边便多云雾缭绕,地气滚滚。刘藩和刘毅,是如今晋国真正的权贵。二人掌控十余万精锐之师。刘毅酷爱清谈夜宴,汤山自是建有他们自己的庄园。到了这里,刘藩记起郗僧施新传来的讯息。二人经传讯数次,改约在汤山镇刘氏盘龙庄园汇合。刘藩见骑军已疲惫不堪,便传令下去到盘龙庄园边上小山边扎营,自有人领军埋锅造饭。今夜里,骑军便在此先歇息一晚。刘藩又令盘龙庄园里的奴仆们杀猪宰羊,再运来两大车盘龙庄园地窖中藏着的美酒佳酿,犒赏两千骑军。这两千骑军自兖州一路护送他,风尘仆仆,到了这里也该犒劳他们一番了。骑军一声欢呼,各自扎营,饮酒吃肉不说。却说刘藩唤来庾飞白,领百名亲卫回盘龙庄园暂住一夜。如今却不知郗僧施人在何方?刘毅遣这郗僧施与他同去建康,其实有三层意思。一者,郗僧施与朝中诸多权贵相熟,便于辅助刘藩打理朝中关系。二者,刘藩素有承谢玄遗志之意,与刘裕一方诸多将领相交莫逆。燕归堂刘道规便是其一,刘毅对刘藩并非完全放心,郗僧施此来,亦有防刘藩背叛之意。三者,刘藩领军治政能力皆极有才华,是刘毅左膀右臂,又为兖州刺史,麾下数万精兵。刘裕有除之而后快之心,郗僧施乃修道之人,有道法秘术,可护刘藩周全。刘毅的防备和猜忌,刘藩心中虽郁郁不快,又深表理解。当年,他们在京口起兵讨伐桓玄。刘毅的同胞兄长刘迈,恰在建康桓玄麾下领兵。刘迈本答应在建康做内应。谁知刘毅尚未起兵,刘迈怕被连累,竟偷偷出卖了刘毅和刘藩。刘迈因出卖自己的胞弟,反被桓玄派人先砍了脑袋。刘毅的另一个同胞兄长刘模,听闻刘毅欲起事,竟从广陵逃去襄阳。刘毅的亲生子刘肃民,同样不堪。随刘毅征伐卢循、徐道覆,竟不战自溃,所领精兵伤亡殆尽,险些投降徐道覆。害的刘毅大军军心大乱,败于卢循,亦有此子之因。刘藩乃刘毅叔父刘镇之子,实为其堂弟。二人幼时交好,又同生共死,但刘毅屡屡被至亲背叛,对他有所防备实属正常。故,刘藩虽恶郗僧施,却须与其同去建康,以释刘毅猜忌之心。“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