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勉见到这样的场景,也只能长叹一声。有很多人都是如此,得势的时候放纵,肆无忌惮。等到失势了,惊惶、后悔,但却发现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但方勉并不可怜他们,因为方勉知道,还有很多人都如他们一样。这样的人在得势的时候,对旁人的告诫断然是不会听的。他们自己都无法改变自己,那么旁人也就更无从改变他们的命运了。方勉觉得,也许人说的天道无情,便无情在此了,虽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明知不可留的东西,便不会强留。方勉见到,那两人被无数修士围堵在一处绝壁前。惊骇的情绪,已经无以复加,骇到面色青紫,不住地磕头,连头都磕破了,但没有人愿意饶恕他们。方勉也并未选择上前制止,他心中明白,人有人法,天有天理,他们所欠的东西,终归是要偿还的。这个时候,只见那白衫童忽然面色青紫,浑身抽搐。不一会儿,有人上前探查他的气息时,竟是吓得肝胆俱裂,当场咽气了。可这一下,却更激起了众人的愤怒。“竟然就这样死了。”“也太便宜他了!”人们仍不解恨,法术与法宝,铺天盖地地朝着两人砸来。莫说是人,连周围的草木,都几乎夷为平地!可即便如此,事情也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有人说,人的死亡,也是另一种新生,的确是这样的。只是他们的新生,将要面临的,却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他们的元神,缓缓从尸身上起来。才刚刚睁开双眼,勾魂使者的勾魂锁,便已经套在了他们脖子上,他们的这一次新生,迎来的,却是彻底的消亡。方勉如今具备天眼,所看到的,比其他人想象到的还要多。但也正因为此,他的内心才愈发感慨万千。他看着众人在大仇得报后露出的那一抹快慰,他心中深知这是人之常情。但他却并没有生出同样的情绪。大道恒常,人知或不知,道就在那里。站在方勉的角度看来,人因为无知而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世事如此,他却不希望后来人皆如此。正因为此,他才更坚定了将前世所学的圣人之道传出去的决心。他缓缓从天空中落下。此时此刻,古千钧已然苏醒。“方先生。”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周围的众人。“老夫……这是怎么了?”“你先前被那黑冥老怪偷袭,为那黑冥幡所摄。”众人解释道,“不过现在两个老怪已经被方先生所镇压,不必担心。”古千钧这才松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一众若磐镇的修士见到一些作恶多端的黑冥山修士都已经伏诛,一面大出了一口恶气的同时,也一面朝着方勉等人所在之处走来。方才的事情,他们全都见到了。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事情,是难以想象的。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黑冥、阴月两个老怪也会倒台,多年的积怨得以疏通,不共戴天之仇得报。此时此刻,甚至有人激动得难以自抑。他们纷纷上前,拜谢道:“多谢恩公仗义,为我等除此大害。”还有一名中年人,与一名女子,一步一步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尹天南携尹家之人,拜谢恩公!”“快快请起。”方勉深吸一口气,连忙将人扶起。他无比明白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方勉而言,虽然出手镇压也实属无奈之举,但这般世道,沉疴难愈,即便是方勉,也不得不下重手。是毒瘤,便需拔除,可知治世亦如治病。这世间正道,总该有人去匡扶,天之道,总归要有懂得道的人代为行使。如果在这片天地,没有人做,或者想做也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那个胆量。那么,自己来领这个头便是!方勉朗声向众人道:“黑冥山之人作恶多端,今日有此结果,亦是罪有应得。”“今日我将黑冥、阴月二人镇压在此,不过是替天行道。”“若不如此,岂不是叫天下宵小之辈猖狂快意,而天下正道不存?”周围的人不由得全都议论纷纷起来。他们也实在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修为如此高深,实力如此之强,竟还有这份匡扶正道之心。“没想到恩公竟是如此豪气干云,正气凛然之人。”“我等佩服!”方勉只是洒然道:“我辈修道之人,自然该勤修道法,行事当凭道心,道心所致,岂能叫邪道昌而正道衰?”一众人闻言心中感慨:“恩公所言,当真是非同凡响,非我辈所能及也。”的确,对于在场许多人来说,生长在这些邪佞之辈的阴影之下,成日里劳碌奔波,除去提升实力与一些应酬之事,也不敢多生什么其他心思。哪里想得了方勉所说的这些。同时心中也有些沮丧,高人果真是高人,所思所想,也不是他们这些寻常修士所能及的。方勉似瞧出众人心思,高声道:“我瞧诸位也是修道之人,来日天元城将举行一场盛大的道会,届时在下也欲以胸中道法,一会天下英豪,诸位若是有心,不如同来论道。”“也好相互切磋道法,精进道行。”众人闻言连连道:“恩公太过谦虚了,切磋可实在不敢当。”同时心中又啧啧称奇。“道会?”一名修士道,“往年道会我等倒也去过几次,诸位大修辩道,讲得是天花乱坠,但我等驽钝,也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过既然恩公欲与其较量道法,我等定当前来捧场。”方勉微微点头,他倒是知晓,往年道会,说是道会,都快演变成辩论赛了。所用的大都也是诡辩。那种事情在他看来,压根没什么意义,大家远道而来,只是为了到场看一场辩论会,那不纯粹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么?于方勉而言,自然是不愿意这样做的。方勉摇了摇头:“诸位误会了。”“在下此次参与天元城道会,乃是欲将真正的正统道法昭示天下,令天下向道之士,有道可学!”“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