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华美和服的大天狗悠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好久不见。”他说。确实好久不见了,自从上次深夜造访任明空之后,鬼怪红莲便在任明空的身边失去了踪影,甚至干脆在全球范围内的活动都较之之前更加稀少了,这个神秘的组织在古怪地频繁抛头露面后再次沉寂了下来,正在全世界都要将他们忘到脑后之时,他们又突然出现了。“不见最好。”任明空没好气地把在路上顺便买的桔子扔进冰箱里。他现在对大天狗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恐惧,但这位疑似鬼怪红莲在亚洲的负责人三番五次接近他,总让他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大天狗对任明空的甩脸色不以为意,把玩着茶几上三块钱一个的玻璃杯,说道:“欣闻任君晋升B级,可惜鄙人前几个月琐事缠身,直到今天才有空前来祝贺……”他说到这里,噙着笑抬头看了一旁冷脸的任明空一眼,一副未尽言的模样,就等任明空接茬他好往下说。可任明空只是紧紧地盯着他,如同防贼一样。“祝贺完了,就请回吧。”大天狗碰壁,倒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往下说:“任君位列排行榜第十位,作为同辈中的翘楚,实在让鄙人也佩服不已,就连同为鬼怪红莲成员的玉藻前也仅仅位居任君上面一位而已。”任明空挑了挑眼皮,这家伙说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到底想干什么。要说打架,自己还真不一定怕他,但要说瞎扯淡,这一看就精明无比的男人绝对能完胜自己。任明空废话是不少,但他擅长的是说烂话。“鄙人这次叨扰,是为两件事。”大天狗顿了顿,将手中的玻璃杯轻轻放回桌上,“第一,是补上恭贺任君晋升B级的礼物;第二,是想与任君略谈猫又面具一事。”要找自己算账吗,会不会太晚了?见大天狗伸手进怀里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任明空制止道:“礼物就不必了,说第二件事吧,我还挺好奇,那副面具你究竟为什么要给我?”大天狗听任明空不要礼物,竟果真止住了动作,但手还是伸在怀里没有抽出来。“其实你误会了一件事。”任明空一愣:“什么事?”“猫又面具不是我要给你的。”大天狗啧了一声,“实际上,我跟你一样好奇,她究竟为什么要给你那副面具,以至于坏了大事。”他倒是丝毫没有掩饰鬼怪红莲在冰山女士号上的动作和失败,好像真的把任明空当成了自己人。大天狗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他口中提到的“她”字在任明空听来分不清究竟是男性还是女性,甚至是非人,但出于先入为主的观念,任明空本能地把对方口中的ta当成了男性。在岛国那个地方,大多数时候都是由男性主导权利,能够让大天狗都无可奈何的人物,在任明空看来总不能是女性。任明空眉头一皱:“不是你,那是谁?”那位鬼怪红莲真正的掌控者,从未露面神秘强者?但是大天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将揣在怀里的手拿了出来,叮叮当当一声响后,半截银镯子落在了茶几上,这半截银镯子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经典的古法工艺说明着这镯子来自华夏的匠人,在内侧的断裂边缘还隐约可见一个“祥”字,是这镯子的品牌。看见这半截镯子的瞬间,任明空心头猛地一震。“哪儿来的?”他微微扬起了头,面色肃然。大天狗笑了笑:“别着急,别着急,任君,她给我的时候就说你一眼就能认出这半截银镯,果然如此……这个就是恭贺你晋升B级的礼物,同时也是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你们想做什么?”任明空的语气有些微妙,仿佛不情不愿的样子,“想用她来威胁我的话,你们是打错主意了。”任明空口中的“她”,是那个生育了他的女人。那个基本上没被他叫过一声“妈妈”的女人。这枚银镯,正是那个女人的东西,任明空记得很清楚,是任清娴给她买的。那个女人在任清娴死后不就就消失在了任明空的生活中,后来他收到一封信,那个女人告诉他自己已经嫁到了国外,但出于关心,仍然会每个月都打一笔钱到任明空的账户上,同时也会负责他的学业开销。也是自那以后,任明空便当那个女人死了。至于她打来的钱,任明空倒是没有拒绝,当时的他只是一个连小学都没念完的小男孩,不拿这笔钱,要怎么生活下去?八壹中文網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自己还能看到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他对大天狗丢出的这半截银镯只是产生了短短几秒钟的惊讶和迅速就被掐断的回忆,正如他所说,这玩意儿威胁不到他,他对那个女人的生死安危并不关心,如果对方亲口求他的话,或许他会试着帮一点小忙。但是对于那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女人,任明空是绝对提不起任何一点同情的。鬼怪红莲的这份礼物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而大天狗所说的“那个问题的答案”,让他隐隐有些不安的猜测。任明空的态度正在大天狗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正在给他这半截镯子的人的预料之中。于是大天狗依旧不急不缓地说道:“任君误会了,不管是鄙人还是鬼怪红莲,都绝无威胁阁下的意思,只是……如果阁下愿意见一个人的话,那就随鄙人走一趟,如何?”任明空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桌上断成半截的银镯,叹了口气。“去哪儿?”“富士山。”……十一二月的富士山早已堆满了积雪,银白色的轻纱披挂在这优雅的女子身上,充满了古朴而端庄的美,冬樱花开得稀稀拉拉的,这里并不是冬樱花的大范围种植地,只有少量的冬樱花植株栽种在这附近。这个时间的富士山,最吸引人的还是那端庄中夹杂着一丝妩媚的雪景。两位游客早早地踏上了登山的步道。一人穿着繁复的和服,像是明治时期的贵族在祭典上的穿着,登山的步伐稳重优雅,与这山间雪景完美地融洽交合。另一人则穿着很普通的冬装,时不时踢一脚旁边扎起的雪堆,从小生在内陆的他从没有在当地见过这样的雪。大天狗就当没有看见任明空的举动,一步一步地在前面带路走着,面具下的表情绷成了一片,恨不得假装不认识身后那个少见多怪还有些多动症的家伙。“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任明空又一次问道。在路上他已经问过好多遍了,反正他脸皮厚,也不怕大天狗嫌他烦,但每次大天狗都只是说等到了就知道了。但这次,大天狗想了想,已经快要接近目的地,便也不再隐瞒:“富士山神社。”神社?任明空对这个独属于岛国的场所不太熟悉,但随着宅文化和二次元文化的交流,他也大概听说过所谓神社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说白了就和华夏的庙宇是差不多的,里面也居住着侍奉神灵的神职人员,这些神职人员不叫和尚,也不叫尼姑,而是有着专属的称呼,诸如神官、宫司和巫女等一系列规范化的称呼。“你们的背后是神社?”任明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于接下来会见到的人,他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大天狗的步速不减,回应道:“这么说也行,实际上鬼怪红莲如果追根溯源的话,真正的起源就是神社。”任明空噢了一声没再多说,继续跟着大天狗登山。富士山可不是什么小山包,真要一路从山脚沿着山道往上攀登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两人凌晨出发,直到接近中午时分任明空才隐隐听见了一阵诵经声,四周的道路也由普通的山道变成了象征着通往神社的参道。这种参道两侧会摆放有不同的石像,代表着来自神域的注视。进入神社范围后,任明空也不由自主地肃穆了起来。不论文化差异如何,在这种地方总是会让人感到澄净清澈。沿着参道继续向前行走,不多时,一座古朴的鸟居出现在了参道之上,在鸟居上还悬挂有不少的注连绳,这种绳子以独特的手法打结而成,同样也象征着神域的边界。穿过鸟居,很快便看见了神社的大门。这座神社由于其特殊性,并不对外完全开放,门口也没有设置任何的人员接待。大天狗直直带着任明空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一股清爽的感觉便扑面而来,仿佛这里真的有什么特殊的魔力。莎莎的扫地声从一侧传来,任明空在大天狗的带领下也往那个方向走去。他们看见了一名巫女打扮的女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打扫着院中的落叶,从对方的服饰上来看,似乎是巫女中较为高级的存在——神子。“沈兄!”“嗯!”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但不管是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对此。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可以说。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镇魔司很大。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沈长青属于后者。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拥有前身的记忆。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进入阁楼。环境便是徒然一变。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