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戏

慕仙城，是凡俗间的一座小城。因离七星门不远，常遇仙人下山。常有求仙问道者来此叩拜，因而得名慕仙。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慕仙城是座小城的命运。因为，东宁大陆十五州。五个圣地，十个一流。每个门派附近，都会有座慕仙城。而所有慕仙城中，都会有个共同的特色。戏台！这戏台上，讲得便是那州那门的那些事儿。或唱戏或说书或皮影，表现力故事性十足。常引路人观看，令孩童仰慕。今天，江淮的慕仙城上了一座大戏。演的是七星门老祖北斗大圣与知守观十二代观主之间的故事。戏班的班主显然下足了功夫。他走访民间老人，甚至听闻他求教过仙人，得以整理出了昔年的传说。而后，制成皮具，将这传说搬上了戏台。七星门最近的两位大圣，如今的首席大师兄、亲传二师兄。乃至前些年横空出世的戴天骄。他们的故事，已经被众多班子说烂了。北斗大圣这位七星门的开山鼻祖，反而勾起了观众们的期待。早早得到消息的人，已将戏台围了个满满当当。伴随着“咿呀呀”的戏腔与锣鼓宣鸣。第一幕拉开。那是许多年前的故事。彼时，知守观的观主还是一个弟子，彼时的北斗大圣，也不是圣阶。这跨度，就有些久了。话说有一日，知守观的能人，算出了个引动风云，不受命运牵扯的人。那人便是年轻的北斗大圣！这等故事，观众们也不会当真，全当听一乐。小门派开山之祖的传奇，一般都喜欢找个来头更大势力，以作标榜。换另一个世界的话说，就叫蹭热度。七星门已是一流顶峰，想要蹭，就只能蹭圣地了。观众们能够理解。故事还在继续。知守观派出最优秀的弟子，想要将这人扼杀在未成长之前。甭管为什么是弟子而不是大能。许是为了历练年轻人。许是大能脸皮薄，不想以大欺小。反正，故事便这么展开了。而年轻的北斗大圣，只是个寻常修士，还未得尊号。面对来敌，他也的确不敌。他只是个二流门派的普通弟子，哪抵得过圣地的人间行走？一番交手，他败走而逃，被追至崖边，心口受了一掌。掉落山崖之下。台下的观众们发出了嘘声。大家花钱听故事，要看快意恩仇，要看乐！谁稀罕听这种事儿？也有围观未买票的好事者，更是嘘声震天。台下的观众们不知道，距离他们数千米的高空，恰巧有一个知守观天骄，找上了七星门的天骄。以戴笑愚上辈子摸爬滚打的经验。他看的出，陈长生的那句话，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夹杂任何一点的轻蔑。可这般平平无奇的陈述，却让戴笑愚下不来台。戴笑愚，是一个自信且骄傲的人。听得陈长生如此说话，他岂能忍的住不出手？不管双方差距多大，这句话撂了，戴笑愚必须要出手。许是感知到了戴笑愚的战意，陈长生叹息了一声。“如此，那我也不占你便宜，甲板上当有你七星门两个筑基期弟子……”“你我各寻一人，操纵他们身躯以斗法，如何？”甘泽闻言，心头一喜。他听懂了陈师兄的计划。若只是交手，赢了不光彩，外人只当是陈长生以强凌弱。可，若像操纵木偶戏一样操纵弟子交手，考验的是修士对灵力的控制。稍有不慎，便可毁了被操纵的人。毕竟，他们只是筑基期，哪抵得住宗师境的力道？陈师兄可以选择“天煞孤星”，以此探究其古怪。而不论是他“一不小心”，还是戴笑愚失误，都将气运之子毁掉。虽然气运之子毁之不易，但同为气运之子的陈师兄，却有机会！叶之秋虽不懂这些，但看向陈长生的目光多了些许冰冷。梦里梦外，他都十分反感这种蔑视弱小的行径。韩力则深深的低下了头。实力不由人，就会沦为棋子，他可太明白了。南宫嫣然与那男弟子却早已护在了他们前方，小声道。“你们放心，戴师兄不会如此。”叶之秋与韩力皆怔然。在他们看来，对方已提出了一个看似公平的选择。若异地处之，他们即便不会如此，也会犹豫。因为，实力差距太大了。为何七星门的师兄师姐都如此笃定？戴笑愚，的确没有犹豫。于公，他是师兄，他是船上战力最强者。七星门的规矩，就是强者当先，照顾弱小。于私，他是骄傲的戴笑愚，他无法接受对手对他怜悯。戴笑愚没有接话，直接出手以做回应。一出手，便是云海翻涌。陈长生轻轻皱眉。“你既执意要动手，我不欺你，便以宗师初阶的实力与你交手。”苍茫的云海翻涌而来。但白云中间，却突兀的出现了一抹黑。宛若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之上。陈长生随意的挥手，像是挥毫泼墨的雅客，在云层间肆意书写着自己的篇章。云海刹那间便脱离了戴笑愚的控制，化为雨水，往下坠落。只是一交手，戴笑愚引以为傲的御水，便被破了个干净。“你那神通，看不到我，当也无法令我入梦。”“你现在还只是在御术的层次，尚未达到术近于道的层面。”“你打不赢我的！”俊美的青年表现的很纯粹。仿佛不沾一点凡尘的仙人，说着朴实无华的道理……预言着必然发生的结局。云雾聚散，雾气化雨之后，却显露出其后的锋芒。七星门，有七星剑。戴笑愚借着云雾的遮掩，展开双翼，欺身而上。左翼扇去，密密麻麻泛着紫光的道剑劈向陈长生。陈长生丝毫没有慌乱，尚有闲心，娓娓道来。“七星剑，我也听闻过，是以北斗七星为根基的绝世剑法。”“其中生死之门变化莫测，不可小觑。”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虚空一点，正好点在了死门之上。戴笑愚的左翼轰然崩溃。“但你只掌握了剑的形，却没掌握剑意，这般施展，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崩溃的翅膀，落下无数羽毛，那些羽毛都是剑！剑光闪烁，响应了戴笑愚的召唤，划出道道不规则的轨迹，再度攻向陈长生。同时，戴笑愚的“右翼”却脱离而出，落在戴笑愚手上。剑芒流转，无数柄剑组成了一柄巨大的神兵，劈头盖脸砸向陈长生的面门。攻击中的“羽翼”，巨大的“翅膀”，远远看去，像是组成了一柄汤勺。七星剑阵！生死门逆转，阵眼移位，杀招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