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雪归人

古菲亚草原，羊角族部落。

风雪漫天的的原野上，大地都覆上了一层积雪，看上去一片白色，反射的光，看久了甚至有些刺眼，一座不高的山丘在这漫天飞雪中显得并不明显。

由于地处北方，每到寒冬时节，便也是最难熬的时候，草原上粮食产量并不多，大多只有牧草而已，每到冬季雪盖大地就能靠积粮度日。

自从很久以前兽人们被驱赶到此处后，他们大多以畜牧为生，但在人类眼中其实这是一件略为奇妙的事情。

比如牛头一族养牛，羊角族养羊，牧民和他们蓄养的牲畜有些奇妙的相像。偶尔来这边贸易的商人或游客也会好奇的问，你们畜牧会把这些动物认为是同类吗？会忍心杀掉吗？

答案是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就和养鸡养狗一样，有的兽人被问烦了，还会反问道，你们人类会认为自己和猴子是同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与其说兽人像动物，其实他们更接近于人，甚至有的学者就说人类就是兽人的一个分支。只是这个说法被许多人排斥，而历史考究也证明，兽人帝国的时代，确实没有人类的部族，人类好像是从另一个方向进化或者退化而来的。

白雪覆盖的山丘从北面看毫无异常，但是当视线转到南面时就会看到另一番景象。

山丘北面挡住不断吹袭的寒风和气流，而南面是一个大概10个足球场大的盆地。盆地周围围着栅栏，盆地下面靠山的部分扎着一个个大帐篷，偶尔还有炊烟从帐篷中间的圆筒处升起，帐篷外则是一大片围栏，其中又被分隔为几块，每块中都是紧密挤在一起的绵羊。

它们报团取暖，用身上厚厚的绒毛抵御寒冷，偶尔还传来咩咩的叫声，就像一大群棉花一样，有的羊绒太厚，甚至看上去有点发黄。

冬季的白天会格外短一些，太阳虽然照耀，但很难感受到温暖，随着其落入地平线，空气更为寒冷了。

一位少女在积雪覆盖的旷野上前行，身上穿着皮袄和兜帽，领口，袖口扎的严实，不让一丝寒风钻进来，唯独部分脸颊和眼角暴露在空气中，被风刮的如刀子割一样，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声音，然后露出下面黑色的土壤和草地。

稀疏的星光点缀在天空，满是白雪的大地上，一条足迹一直蜿蜒到远方。

噔噔

盆地外的栅栏门前，少女摇了摇上面悬挂的两个铜片，相互撞击，发出阵阵清音，几声狗叫开始在黑夜里出来，相互回荡，让人不知道是哪个方向。

“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栅栏内不远处的小木屋传来，然后木门打开，一位老者提着灯走了过来，他有着山羊胡子，身形有些瘦。

“是妮雅回来了吗？”

“是的，客坦爷爷，就你一个人吗？”

随着栅栏门打开，少女走了进去打着招呼。

“是的，大家白天出去又弄了点吃的，都累了，今晚就我守在这。”

“粮食还是不够吗？”妮雅抖了抖身上的积雪，然后询问道。

“是啊，往年都会有南方的商队过来，但今年西风内乱，很多路子都断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杀羊了。”

“但那些产毛的绵羊杀了太可惜了，吃肉太奢侈了。”妮雅似乎也有些感叹。

她们羊角族人口不多，只有几千人，实力也弱，全年最大的收入就是来自羊毛和少量羊奶的贸易，杀羊卖肉，其实并不划算，因为羊肉的膻味，人类贵族富人不喜欢，平民又出不了高价，很是尴尬。

“唉，大家也都知道，但没有办法啊，总不能让人饿死吧。”老者似乎也有感叹。

“以前大伙都说那些人类商人贪婪，可现在离了他们，我们却又难以生活，真是无奈啊。”

“对了，妮雅你去百族大比，那边结果怎样？”

结果吗，妮雅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疤痕，至今还心有余悸，若是那道斧光再强一点，自己恐怕就回不来了吧。

老者看妮雅没有回答，以为说到她的伤心事了，于是安慰道。

“没事，能活着回来就好，大家也不会怪你的，毕竟咱们族已经近百年没人能选上了。”

“我选上了。”

“好了，不用什么，选上了吗？”老者惊讶的再次询问。

“嗯，是的。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我还是选上了。”妮雅点了点头，冻的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好，好，好。”老者声音激动的都有些颤抖。

“我们这一族，终于出了一个埃梅纳斯的学生了。”

“明天，我就告诉大家。不，就今晚吧，今晚就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说完这位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就拉着这位羊角少女，向里面走去，穿过堆放干草和杂物的空地，穿过满是绵羊的畜栏，接近那一群群帐篷。

“大伙都起来了啊，咱们村，不，咱们族出息了啊~”

粗糙如老树皮的手紧紧握住妮雅的手腕，上面一片暗淡苍老的青紫色，洪亮的嗓门在黑夜里如惊锣一般，传的老远。

“妮雅，妮雅，她被选上了，她可以去埃梅纳斯了啊”

兴奋的声音在结尾甚至有了一些哭腔，多年来，多少辈人的遗憾和夙愿，在今天终于实现了。

“什么？”

“真的吗？”

“妮雅姐姐好厉害!”

“睡什么睡，赶紧起来做吃的，给咱们未来的英雄好好庆贺一番。“

“就是就是。”

原本寂静的帐篷群顿时热闹起来，一个个族人奔走相告，一些老人听了之后老泪纵横，又哭又笑，年轻的孩子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跟着大人们高兴，因为这样又可以吃到好吃的了。

高大的帐篷里，妮雅站在中间，头上的兜帽已经脱下，露出小巧的两个螺旋的羊角，稚嫩的面容有些可爱，一位位长辈和人群聚集在帐篷里，一个个来看她，激动的握着她的手，说一些祝福还有庆贺的话。

一双双眼眸里充满着希望和期待，那些手都十分粗糙，起着老茧，但握着的时候却格外有力而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