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几名调皮捣蛋的男孩离开后,成雅感觉头上传来一阵眩晕感。
本就孱弱的身躯,在这漫天风雪之中,好像达到了极限。
与此同时,坐在成才旁边的王姜突然站起身,这一举动让成才下意识的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了,王公子?”
王姜语气平缓淡淡的回答“没事,只是突然想出去走走。”
成才想要起身,可是双腿的残疾再加上四周的霜寒,实在是让他无力再站起来。
只能是坐在床上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手边拿起一件破旧的棉袄,咳嗽一声轻声道“外面风寒,公子衣着单薄,披上这件衣服再出去。”
“你要不嫌弃的话!”成才看了一眼手中缝缝补补好几回的棉袄,苦笑道。
王姜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从成才手中接过这件棉袄,披在身上。
随后在成才的注视下,王姜走出房门,房间内除了还在燃烧的炉火,发出滋滋滋声外,仿佛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不远处,刚刚用石头砸向成雅的那几个小孩,此时正围在一起讨论着那名女孩会不会因为这事去官府告状。
“怕什么,我爹可是书院侍郎,别说把她脑袋给砸出一个包,就算真的是把她给砸死了,又能怎样?”臃肿男孩故意挺起胸怀,朗声道。
“是吗,刚刚不知道是谁害怕的要死,跑到比谁都要快,就像一个土豆在地上打滚似的。”
另一位男孩调侃一声,周围其他男孩顿时抱腹大笑,唯有臃肿男孩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时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这些孩童头顶的阳光,正当他们回过神来抬头望去时。
一位带着白玉面具,头发半百的高大男子站在他们身后。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刚刚笑的最得意的男孩鼓起勇气问道。
王姜没有回答,手上拿着从路边柳树上折下来的柳枝,狠狠的一下就打在了这几个男孩的身上。
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大宋地界,王姜没有权力审判。
只能是稍加教训,给了他们一些皮肉之苦,若是直接杀了他们,马上就会引来掌器者的降临。
到时自己不仅身份无法辨认,还要承担大宋法律的罪责,就凭现在的自己不死也得脱成皮。
稍加鞭打这些胡作非为的孩童,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情况下,王姜突然又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是这几位孩童身上被柳枝打出来的伤痕却实实在在。
在这个大雪天下,这些伤痕火辣辣的疼,有种置身火炉的感觉。
“靠,到底是哪该不长眼的,敢对我们下手?回去我一定要找爹爹把他抓过来,打上五十大板。”
“没错,嘶,真疼啊!”
“...”几个孩童话虽不同,却都各自抱怨着要回去找长辈,对行凶者施以恶行。
此时的王姜已经来到了小河边,成雅用冰冷的河水稍微清洗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又用河水扑面让自己此刻保持清醒。
这才没有昏厥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那件衣服从河里拽起,一点点的放入木桶之中。
凌乱的头发上遍布着层层白雪,在加上惨白的面容,让人看去实在心疼。
当成雅转过身的那一刻,王姜又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他能看出,这位名叫成雅的小女孩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姑娘,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定会让她无地自容。
受伤越重,她越不愿让他人看见,就连额头上的伤疤都被她用身上扯下来的一块布料给遮挡。
身躯虽弱,眼神却愈发坚定,双手提起装有王姜衣服的木桶开始往回走去。
至于刚刚被几个男孩戏弄的事情,或许早就不在意了,在意也没用,所幸不如看开一点。
成雅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家的方向而去,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回头看去,王姜正悄无声息的跟在她的身后。
原本激烈的寒风在这时好像柔弱下来,扑在她的脸上好似有种温暖的感觉,就像依靠在家里的火炉旁。
风雪飘摇,在王姜的目光下,距离住处已经不远,应该不会再出其他意外。
王姜这才默默的消失在成雅的身后,提前她一步回到了屋内。
成才依旧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床上,脚下的火炉好像比离开时更弱了一些,房间内的温度与外面几乎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少了一些风雪罢了。
看到王姜回来,成才的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他能感觉到王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至少在之前的相处中他觉得是这样。
“王公子回来了,快坐过来,那边冷。”
王姜点点头,拿下身上的那件棉袄交还给人家“谢谢!”
“哎,这种小事不值得说谢,说来也怪成雅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平时这个点时间应该是足够的啊!”
或许是觉得王姜等的有点不耐烦,成才继续说道“王公子,再稍等一会,我妹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又想起成雅那惨白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不急!”
两人一时间又陷入了尴尬之中,成才呵呵一笑过后便不再言语,只是痴痴的望着窗外。
这样大雪天气,身为哥哥的他又怎么不担心妹妹的安危呢?只是有外人在这,他不好表现出来。
这么久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成才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房门再一次的被推开。
看到成雅回来,成才第一时间就是想要起身相迎,可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只能是苦笑一声“回来啦,快,快过来取暖!”
可是在王姜的眼里,此时的成雅原本泛白的嘴唇现在却又涌现一些血气。
头顶缠绕的布条,额头的伤口还在小量的往外渗血。
当神识感知到成雅的嘴中有些许鲜血浮现时,他大致猜到了什么,为了不引起哥哥的担心,在回来的路上故意用力的咬着嘴唇,让苍白的嘴唇看上去有一些血气。
成雅并没有听哥哥的话,先是取出了木桶里洗好的衣服,又在火炉旁搭起一个足以展开这件衣服的架子,将它放在上面利用屋内这仅有的一点温暖来烘干这件被冰凉河上浸泡过的衣服。
当衣服晾上去的那一刻,四周的温度又下降了几个档次,成才因为腿脚的疼痛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最后还是没有喊出来。
王姜很想说,这件衣服就交给自己,不用麻烦你们了。
可是看着兄妹两要强的性格,王姜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这个时候成才才发现妹妹的额头上多了一块布条,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成雅嘿嘿一笑,笑的十分勉强“这不是头发太长,洗衣服的时候总是碍事,所以我用这把头发给绑起来就不会了。”
听着这样的解释,成才半信半疑,知道妹妹的性格他没有多问。
可是听在王姜的耳朵里,他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成雅的身上,在拨云的视线之下,他看到成雅的生命之火正在不断衰弱,好似风中残烛。
如果再不进行治疗,恐怕她熬不过这个冬天,会比他的哥哥还要先一步死去。
可是已经打定注意的王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直接出手的,想着等到衣服干了自己就离去,不要掺和进他们的生活当中。
这样于自己于成才兄妹两,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至于她身上的伤势,等他离开的时候,会找城里一个中医过来看看的,至于能不能救就要看天命了。
火炉里的温度因为烘烤的衣服,现在已经变得不在温暖,成雅见状只能是不断的往里面添加柴火。
这些柴火是他们度过这个寒冷冬天的唯一保障,现在为了一件衣服,柴火的存储量正在快速消耗着。
王姜已经不忍去看这些,来到窗户旁,看着外面越加疯狂的风雪,看来这个冬天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
此时几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王姜的视线之中。
他们正朝着成才房屋所在的位置而来,目的十分明确。
冷不丁的王姜问一句“这大过年的,你们这有亲戚要来吗?”
成才疑惑着摇了摇头,皱起眉头说道“亲戚?我们兄妹两这样的情况,哪还有什么亲戚!”
大概是被外面的风雪伤到了,成雅略感疲惫的坐到床边,原本嘴唇用牙齿要出来的微红,此刻又回到了苍白的景象。
成雅这样的状态,可把旁边的成才给吓了一跳,急忙用手将妹妹给拥入怀中。
轻声询问“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而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其中伴随着一个醇厚嗓音“喂,快开门,不要在里面装死,成才,你欠我们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还上。”
王姜转过身看向成才,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惊恐之色,抱着虚弱的妹妹成雅。
从他的身上王姜看到了一种无力感,那种世界虽好却与自己无关的那种。
略有失神的成才,王姜只好自作主张的来到房门前,在外面的人刚要用脚踹门时,房门被王姜一把拉开。
噗通,第一个进来的人,略显狼狈的失去重心倒在了房门口。
“哎呦,你这该死瘸子,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时间了,今天你不把钱还回来,我就...”
倒地男子站起身,整理身上灰尘,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面孔。
王姜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就怎么样?”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