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子时三刻。
身为寺庙,灵山寺并非全员都是武僧,有些迎客僧或者一心佛法的僧人并未习武,灵山寺当然也并未强行要求僧人习武。
武僧要多吃肉才有力气,但寻常僧人不用。
灵山寺有不少原教旨主义僧人依旧遵循着古老的“过午不食”规矩,由此带来的问题便是他们晚上睡得极早。
所以除了少数守夜巡逻的武僧之外,此刻的灵山寺万籁俱寂。
李疏鸿他们所住的别院本就偏僻,而且有女眷在此,了因特意吩咐僧人们不要往这边来,因此哪怕这里发生什么也没人知晓。
于是此刻那道埋伏在李疏鸿屋门前的人影便无人能发现。
究竟是何等高手能绕开一位先天大宗师以及一位装作实力被封印的道法自然大宗师的感知潜伏于此?
莫非此人实力竟比道法自然境还高?
哦,原来是安知秀本人,那没事了。
只见某位女剑仙瑟缩在李疏鸿门口,左右小心打量——主要也是观察自家徒儿卧房屋门。
见没什么动静,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尔后调整了一下表情,原本泛红的面颊此刻却变得冷若冰霜满脸嫌弃。
尔后她搓搓小手,悄无声息推开屋门闪了进去。
她悄悄挪到床边,尔后便脸上写满了失望。
但下一刻,她的目光别停留在空无一人的床上。
那里被子散乱一团还没叠。
“真是的,被子也不叠,你是小孩子吗?”
话虽如此,但她的双眸死死盯着那床铺。
不知何时,她的脚步已挪到床边。
尔后,缓缓弯腰,高挺的琼鼻贴在了床上。
床铺还是温热的。
“小恶贼躺过的床还能闻到一点气味”
“那讨厌的”
让人忍不住想钻进他怀中被他包裹着的气味
“哈”
某剑仙微微张开水润唇瓣香舌微吐哈着热气。
这味道让她不禁想起了前不久在山外楼自己作为他的“侍女”日日夜夜侍寝的美好时光。
那时候,他还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正在弯腰前进的李疏鸿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天人合一也会怕冷的?”
夜晚的山上确实有些微寒,尤其现在已入深秋。
但那种后腰一麻的酸爽感觉是“胆小鬼一激灵”!
“哪来的女刁民想害本大爷?”
那似乎还挺多
李疏鸿甩甩脑袋,悄悄顺着小道厢房一路潜伏进灵山寺深处的方丈厢房前的小树丛中卧倒。
这一路上他感觉到有很多道气息探了过来,不过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当然不相信是自己隐藏的好,八成是老方丈提前吩咐过所以没人在意。
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儿夸张?
了因找自己而不找他们寺内高手,这说明此事要背着他们寺内之人。
也就是说这大和尚要自己去做的事情也许要针对灵山寺内的某些人。
那他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吩咐下面的高手放自己过去?
没这个道理。
除非这不是针对自己的!
李疏鸿分析完毕,努力压低自己的气息朝方丈厢房看去。
他现在开始庆幸自己没到先天了,若自身有先天境界,怕是反倒不好隐藏。
果不其然,此刻方丈厢房之内还有他人。
“了空,你这些年在江湖上身份太多忘了自己是谁了?皇室让你干脏活你就干,外族让你当国师你就当,是不是之后你还要去妖族魔族在当个人奸?老衲每天都要跟知情人解释,说是灵山寺派你去的,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得得到人家的信任。
“可老衲派人告诉你收敛点儿你怎么不听?是不是当上国师就不想回灵山寺了?”
另一个声音十分悲愤,“说好的三年之后便让贫僧回寺,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都三十年了师兄!现在贫僧已经是北狼玄廷的国师了!缉捕司八大天字捕头贫僧也位列前三!师兄你让贫僧怎么办?暴露之后你一甩手说贫僧早被灵山寺开除师门,贫僧还能活吗?”
“知道老衲是方丈态度还这么差?现在全天下只有为兄知晓你的身份,要不然老衲把你的身份文牒一把火烧掉,以后你安心当你的国师跟缉捕司捕头算了。”
另一道声音提高声调,“那师兄你想我怎么办?!要贫僧天天提醒自己是佛门圣地灵山寺的高僧?老子特么现在连‘贫僧’都不敢说!晚上睡觉贫僧都得睁着一只眼睛怕被发现!”
沉默良久,了因方丈语气放缓,“了空,师兄知晓你的困难,所以师兄才没怪你。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呵,说的轻松。”
“不谈这个了,此次前来灵山寺,那边是什么状态?”
那神秘‘了空’情绪也平缓不少,“那惜花谷背后乃是当今皇帝,惜花谷众人此次莫名失踪,皇帝便派我来此调查。师兄,你跟师弟说实话,惜花谷众人是不是被师兄你处理掉了?”
“老衲也不知晓,原本老衲知晓惜花谷众人背后站着的是妖族,原来不是朝廷把人带走的?”了因也挺疑惑,“那会是谁呢?”
“有可能是皇帝骗了我,他也许已经怀疑我了。”那神秘人声音凝重许多。
“也许妖族只是利用陆瑾,此事老衲知晓了,你先去休息吧。”了因声音平静,“老衲可以答应你,若此次事了,你若想回来,便回来罢。”
“少来,这句话贫僧听过九百多次了。”
声音渐渐变淡,不久后一道身影从了因厢房中走了出来,尔后飞快离开。
李疏鸿依旧不为所动,他大受震撼,而且感觉有着很强的既视感。
这特么不是陈永仁跟黄警官嘛!
无间道?
还有缉捕司不是在昭阳手里吗?
这里面谜团还真多。
还有了因,果真是个老阴货!
不过他刻意让自己听到这秘密究竟是什么目的?
“阿弥陀佛,小施主,还请进屋一叙。”
李疏鸿蹲着没动,他怕了因是在诈自己。
“正对门三丈外那颗小树后面的小施主,还请进屋一叙。”
李疏鸿表情凝重,悄悄跑到另一颗小树后。
“左边那颗小树后的小施主,莫要惊惶,老衲没有恶意。”
李疏鸿松了口气。
然后又躲到另一颗树后。
“”
屋里沉默片刻,尔后一声没好气的低喝,“进来吧你!”
李疏鸿眼前一花,当站定之后发现自己已出现在厢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