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9：交接

大殿之上，群臣噤声。

凌天圣一声怒吼便打破了那些世家系官员的小心思令他们不敢再有半分言语。

“哼！”凌天圣瞪着那些官员冷哼一声，随之转过头看着虚弱的符天文，沉声道：“符老您操劳多年，伤重至此，我等确实不该再强留。”

“只是”说到这里，凌天圣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微微咬牙问道：“您辞去职务之后，这空出来的位置您打算怎么安排？”

“唰~！”

凌天圣如此一问，在场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符天文身上，无论是世家系官员还是寒门系官员，皆是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凌天圣也紧紧的盯着符天文，眼中浮现出中一片莫名意味的目光，似乎在期待和确认着什么。

其实符天文辞不辞官，凌天圣根本就不关心。他真正关心的是符天文辞官之后，这空出来的诸多职位该由谁来接任！

不说司国学士，内阁大臣这些职务所拥有的资源，光一个户部主印就掌握着大圣朝的所有钱粮。如此巨大的权力，凌天圣岂会放过？

也因此，如今符天文退位，凌天圣不仅不担心，甚至还有一点点窃喜。

他虽然明面上是世家势力的领袖，但实际上世家势力内部许多事情的决策都要由符天文来决定。符天文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一直压在他的头上，令他心中一直不满。但偏偏符天文的资历和能力又让他无可奈何，只能老实忍着。

如今符天文终于下野，此刻正是他真正上位的最好机会。

若是能将这些职位都安排上自己的人，那么凌家因为失去了神威军而造成的损失，立刻就能弥补回来，势力甚至还能比之前更强大一分。

想到这里，凌天圣眼底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激动之色，心跳也忍不住加快起来。

因为在凌天圣看来，实现此事的可能性非常大。

现任官员在主动请辞的情况之下，在正式卸任之前都要推荐继任的官员，这乃是历朝历代不成文的惯例。而如无特殊情况，皇帝一般都会批准。

而符天文和他都是世家势力的核心，所以推举的人肯定会是世家系的官员。

四大名门同在圣界这么多年，相互之间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早已形成了一个利益同体，可谓同气连枝。

再加之凌家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之下，世家系官员大半都是凌家的人。不管符天文推举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凌天圣都有把握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御阶之下的世家系官员紧张的目光中也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而宇极宙、玄天机和包升等人沉默不语，都在等着符天文的回答。

“呵~。”闻听凌天圣所问，符天文淡然一笑，平静的看着凌天圣，随之摇头叹息起来，“天圣，你这问题问得不妥，又怎能来问老夫？”

一边说着，符天文转头看向了宇极宙，淡淡道：“我等俱是朝廷臣子，效忠于陛下。”

“老朽辞去官职之后，这所有职务自然都将由陛下接管，由陛下来安排所有事宜！”

“什么！？”

符天文此言一出，凌天圣顿时如遭雷击，心神狂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符天文，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众世家系官员更是呆若木鸡，瞠目无语。不少人都是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玄天机等人眼中精光爆闪，眉宇间满是激动之情。宇极宙也是嘴角一翘，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虽然已经有符鸾提前告诉他了这件事情，但是直到此刻符天文当众亲口说出自己的选择，宇极宙的心才完全放下了下来。

宇极宙连忙搀扶着符天文重新坐下，微微笑道：“国丈放心，此事朕定会好好思虑，选出足可胜任的人。”

符天文露出了惭愧的神情，缓缓摇了摇头：“老臣惭愧，连这点事情都要劳烦陛下，实在是不中用了。”

“哪里哪里。”宇极宙拍了拍符天文的手背，安抚道：“国丈为朝廷效力数十载，居功至伟，鞠躬尽瘁，实乃我朝楷模。”

符天文闻言又是一阵苦笑，随之低着头发出一阵无声的叹息。

而直到此刻凌天圣才反应了过来，一股无法压抑的瞬间怒火充满胸腔，双拳和额角青筋暴起，一张黑脸变得铁青，咬牙低吼道，“符老，您怎么能”

不过好在凌天圣反应及时，意识到了此刻的场合，硬生生把原本的话憋了回去，改口道：“您怎么能能如此草率！？连继任之人没有想好就要请辞！？这这不合规矩啊！”

一众世家系官员也是激动不已，既是愤怒，又是不解的盯着符天文，都是忍不住欲要开口反驳。

就连寒门系的官员也都是一脸惊诧万分，难以理解之色，只觉得这事情匪夷所思，恍如做梦。

现在这情况就相当于两军交战，双方还没开打，结果对面的首领就先投降了。

而眼见众人的目光，符天文神情一黯，眼底浮现出悲凉和愧疚的目光。

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刚才所言意味着什么，他将这么大的权力拱手让给宇极宙，完全是赤的背叛了世家势力！

他不知道寒门系官员今后怎么会怎么看待他，但可以肯定世家势力今后绝对会因此而唾弃他，使得整个符家都很可能成为其他世家所孤立，乃至于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

不过符天文眼中的神情很快就坚定了起来，悲凉和愧疚也化为了淡然和释怀。

让符家被其他世家唾弃孤立，也总比让符家万劫不复的好。

他不仅是符鸾的父亲，宇极宙的岳父。更是符家的族长，他必须要保证家族的利益和安全，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符天文看着凌天圣，淡淡道：“这件事情老朽确实是草率了，应该想好了继任了的人选再禀报陛下，不该连如此小事都要劳烦陛下，”

“不过话说回来，把这件事情交于陛下处置，又哪里有什么问题么？”

“至于你说的那个规矩，可有明文记载于我朝的律法之中么？”

“我这”

符天文的回答一出口，立刻把凌天圣噎得哑口无言，脸色被憋得黑紫，只觉胸中气血膨胀，却又无从发泄。

一众世家系官员也是嘴角抽搐，但却鸦雀无声。

而看着凌天圣和一众世家官员的反应，符天文神情淡然的缓缓道：“说句托大的话，老朽之前虽身在户部，这人事升迁调动并非己任，但也一直不忘初心，为国发掘人才。”

“这些年来，来找老朽‘咻’的人，但凡是有本事的，老朽也都不吝提拔，有事没事的皆都照顾了一二。”

“这些人有的飞黄腾达了，有的功成名就了，也有的封疆一方了。哪怕是不争气的犯了事儿的，老朽也是能帮就帮。”

“而老朽这么做也不图这些人什么，只希望他们能好好为朝廷效力，为陛下效力。”

“这风风雨雨几十年走过来，老西自问该尽的情分也都尽了，更不曾欠这些人什么，所以走得干脆，问心无愧。”

“老朽希望这些仍留在朝中的人今后也能问心无愧，不要对不起朝廷，对不起陛下，这是老朽最后的忠告了。”

言语之间，符天文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闻听此言，凌天圣和一众世家系官员顿时都是面红耳赤，气得浑身直哆嗦，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间，险些喷出来。

而玄天机和包升等几个寒门系核心官员对视一眼，都是上前肃容行礼道：“符老大人心怀坦荡，我等佩服！”

一边说着，玄天机等人有意无意的都瞥向了凌天圣。

“呵！”凌天圣见状咬牙一笑，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沉声低吼道：“好一个问心无愧！符老今日教诲，天圣记住了！”

话音未落，凌天圣便一拂衣袖，转身下了御阶，黑着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他世家系官员见状一阵泄气，也灰溜溜的纷纷坐了回去。

此刻大局已定，连凌天圣都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们又能怎么样？

宇极宙见状不禁和玄天机等人对视一眼，几人脸上都是露出了畅快的笑意。随之宇极宙看了看大殿外的天色，淡淡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就不再耽误时间了。”

“诸位爱卿若是有什么事情，就散朝后单独呈本上奏吧。”

“而现在，朕也有一件事情要宣布。”